云舒見畫書拿給自己的那兩匹料子,不由微微一怔,繼而臉紅了。
“畫書姐姐,這不合規矩。”
哪兒有一個小丫鬟卻得了別人的東西的?
且見這樣子就知道,這料子一定是合鄉郡主賞給的。
畫書拿來,云舒覺得怪怪的。
“哪里有不合適的。”畫書先將這兩匹料子放在云舒的手里,這才笑著說道,“怎麼,你說喚我做姐姐難道只是哄我?不過是我給妹妹些料子做裳罷了。難道我們丫鬟之間就沒有往來了?”見云舒沒有說話,出幾分為難之意,的目不由越發和,握住云舒的手輕聲說道,“更何況咱們郡主也說了,你今日老太太歡喜了,這就是你最大的功勞,本就是府中的功臣,本就該賞的。原是我得了這個巧兒,在你的面前做了一把好人。”
云舒這才遲疑了幾分。
若說是合鄉郡主做兒媳的念自己服侍老太太有功賞的,倒是事出有因。
可是……
“服侍老太太每天笑一笑本就是我分之事,哪里要郡主來賞我呢?這也不算什麼功勞。”將料子推給了畫書,畫書便和聲說道,“別與我推推辭辭的了。不過是兩匹料子,在咱們國公府里算什麼?別人也是有的,若是只有你不要,難免旁人見了心里也不舒坦。只是這料子是我單獨挑了花給你,因此才背著人拿給你。”見云舒溫和順,想到了如今院子里的那個珍珠,不由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
真是沒想到,眼前這小丫鬟比那珍珠還有幾分清明。
云舒這才收了。
垂眸看了看手里的這兩匹花鮮俏,顯然是小孩兒喜歡的漂亮的綢緞,這才對畫書輕聲說道,“那姐姐替我謝郡主的賞。”也知道,
若是自己再三不要,難免合鄉郡主心里不痛快。只是這事兒卻還是往琥珀的面前報備了一下。覺得自己收了合鄉郡主手中的賞賜有些不安,琥珀卻并不覺得如何,平淡地說道,“給你就收著。左右不過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
“我明白。”云舒緩緩地說道。
見琥珀的意思,合鄉郡主這并不是只賞了自己一個。
不過私底下賞了,云舒想了想就明白了幾分。
合鄉郡主出王府,嫁妝無數,出嫁的那一日十里紅妝顯赫無比,這份私產不說唐國公夫人,就是府中二夫人胡氏恐怕就是比不上的。誠心孝敬老太太,可若是大張旗鼓地賞賜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討老太太的開心,那豈不是二夫人為難?二夫人若是私房不夠厚,必然不及豪爽,那到時候在老太太面前豈不是孝心被比下去了?就算是二夫人咬牙堅持住了,也賞賜老太太院子里服侍的人,可是這樣形了攀比之風,那妯娌之間的關系就不要相了。
因此合鄉郡主才私底下人給了這幾個丫鬟。
云舒想明白這些,這才心安理得。
雖然沒有在老太太的面前說合鄉郡主賞了自己,可是老太太卻似乎知道,最近的心反倒不錯。
畢竟被兒媳婦兒看重,且兒媳又是懂事的,總是比較省心。
不過雖然云舒沒有對老太太說,可是卻還是裁了些這新鮮的料子做了幾個荷包汗巾還有帕子,這幾樣新鮮,老太太瞧著心里也覺得有趣,又分給翠柳兩個荷包,這一天云舒正在屋兒里歇著喝茶,就聽見外頭傳來了嘈雜的聲音。走出去一看,且見是小丫鬟們的大屋那兒正圍了幾個人,因也是在大屋里住過的,因此就好奇地走過去,卻見
是鶯兒正得意洋洋地收拾箱籠。
到底是之前在小丫鬟們之中掐尖兒的人,此刻正把一把把的銅錢往箱籠里收拾,云舒還看見幾塊兒十分好看的料子。
一旁,鶯兒的姐姐翡翠正靠在門邊,見了云舒,頓時翻了一個白眼兒。
云舒也不理,見鶯兒正收拾好了那些箱子還有一些簡單的胭脂水,便拉了拉一旁的翠柳低聲問道,“真的要去三房服侍?”若去了三房,那合鄉郡主那兒必定得有計較。打從合鄉郡主賞了云舒料子卻并不張揚,云舒就知道這位看起來明艷爽朗的郡主不是吃素的,不是一味的有勇無謀,于人往來都十分看得開的。若是鶯兒去給珍珠當小丫鬟,那日后在這三房里怕還不及在老太太面前面清閑。
“可不是。聽說去了就是二等丫鬟,服侍珍珠姐姐的。”
翠柳目轉了轉,見翡翠沒有留意,鶯兒還在與幾個圍著羨慕得不得了的小丫鬟高聲說著珍珠如何如何在唐三爺面前有臉面,自己過去了就是珍珠面前的第一人,便與云舒低了聲音說道,“說是珍珠姐姐親口在三爺的面前求來的恩典。三爺也應了。”雖然珍珠不過是個通房,自己也沒仗著與唐三爺的分掙出一個姨娘來,可是因服侍過唐三爺到底份不同,邊多一個二等的小丫鬟倒是沒有什麼逾越的地方。
云舒不由苦笑了起來。
按規矩自然是不會逾越,可是若論人,合鄉郡主怎麼可能會高興。
沒有想到在老太太面前那樣溫順的珍珠,在去了唐三爺的面前竟然還一套一套兒的。
若當真老實,如今正是唐三爺新婚的時候,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折騰起來,還要丫鬟?
夾著尾做人,自認自己是個丫鬟
出低調服侍合鄉郡主,許合鄉郡主還能容了……
“還有一件事兒,我正想尋你呢。”見云舒垂頭若有所思的樣子,翠柳也不在意鶯兒那雙得意炫耀的眼睛掃過云舒,拉著云舒走到一旁低聲說道,“昨天晚上娘我傳話兒進來,說是宋大哥家里頭出了些事兒,人如今給趕出來了。”見云舒詫異地看著自己,便出幾分不平與云舒說道,“聽說是宋伯伯病重,前兩天突然沒了。他繼母那人你知道的,見宋伯伯沒了,哪里還肯宋大哥在家里生活,就把他給趕出家門。”
“趕出家門?這怕是有些過分了。那家里本也有宋大哥的一份兒不是嗎?”云舒皺眉問道。
“誰說不是。可他那繼母說家里都給敗壞了,什麼都沒有。只剩下那麼一個宅子,只說宋伯伯臨死之前說都留給他的,若宋大哥來要,就是不孝。”翠柳便低聲說道,“我也沒見到。只是娘過來說的,說是無分文,大晚上的就給趕出來了,一件裳都沒給。如今宋伯伯才下葬,他一個人在外頭仿佛了孤魂野鬼,也不知道會怎樣。爹心里有些可憐他,只是也知道他不是那等心安理得人恩惠的子,因此他如今住在咱們的那片地里的小茅屋里給看地呢。”
“這也好,有了安之就好。”云舒這才松了一口氣。
自然還記得那位沉默寡言的高大年。
想到他被繼母這樣刻薄,的心里總是有些不歡喜的。
“只是娘我跟你說一聲。畢竟那是你與我的地,人住在那兒總是得咱們做主人的知道。”陳白家的若是不涉及碧柳的時候,自然十分知道事理,這樣將宋家那年放在云舒與翠柳的地里,也不會不打招呼
。云舒便笑著說道,“如今我知道了。陳叔與嬸子安心就是。他住著吧。”且云舒說,那年有一雙堅定的眼睛,有著那樣眼神的人,想日后的前程必定不壞。
只當是多個朋友多條路。
“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翠柳頓了頓才小聲兒說道,“不過也不知道宋大哥日后要怎麼辦。他總不能一輩子住在咱們的地里吧?”
“他不是會安居貧困的人。日后總是會找著前程。”云舒見翠柳松了一口氣,不由玩笑問道,“怎麼,你還心疼你的地?”
“倒也不是心疼。只是若是個不知進取的,總是霸占咱們的地方我心里不痛快。再可憐也沒有拿咱們的私產填補的道理。”翠柳這話說得十分有理,云舒也不由微笑起來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救急不救窮就是這個意思了。”會附和自己,翠柳眼睛頓時一亮,拉著云舒扭著不撒手,說自己最近做了什麼活兒,跑了什麼兒,等到了鶯兒招呼小丫鬟們一塊兒幫自己運箱籠去三房,翠柳與云舒都躲了。
這浩浩的若是去三房,合鄉郡主只怕更不會高興。
果然,有幾個機靈的小丫鬟就也沒有跟著過去,倒是有幾個想要結翡翠鶯兒,或者想要討好珍珠的歡天喜地地跟了過去。
這大屋離老太太的上房還有些距離,云舒也不擔心這里嘈雜上房的那些大丫鬟與老太太們聽見,只是到底覺得鶯兒這大張旗鼓的不大好看。也沒說什麼,與翠柳告別,又把自己閑著無事做了的一些致的花結給了翠柳帶出去賣了,這才回了上房,卻見此刻老太太正撐著額頭聽琥珀在說什麼,聽了一會兒,便搖頭說道,“這婚事不行,我不答應。你們大夫人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