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臉上訕訕的爬起來，“是。”

也不是真要立刻手，不過是前頭挨了邵氏的一記掌，怕失了寵，裝裝樣子表忠心罷了。

“二爺呢？”

李嬤嬤忙道：“奴婢這就去打聽。”

話音剛落，就聽外頭有丫鬟喊，“二爺，您來了。”

邵姨娘一個，就要從榻上爬起來，腦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歪了下去。

簾子一掀，謝二爺俊的姿走進來，李嬤嬤頗有眼的退了下去。

“怎麼也不出來迎迎我。”

謝二爺往塌上一坐，手很不老實的便向人的前去。

“不許我！”

邵姨娘力掙開，蹭的一下從榻上坐起來，還未說話，淚就落下來。

“二爺，我今日是橫下一條心的，倘若二爺不給我一句大實話，我一頭死在這里，好過那高氏母的罪。”

謝二爺剛進府，就聽管家來回三小姐私挑下人，并討要小廚房的事。

心里本來就一肚子氣，再被邵氏這麼一鬧，當下脾氣就上來。

“你也不用尋死覓活的，大實話我都和你說過了，你還要怎樣？學那市井婦人，來做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給誰看！”

邵姨娘淚如泉涌，凄聲道：“奕達，這種日子，我是真的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倒不如死了干凈，我如今……我如今都了這府里的笑話了。”

謝二爺也知道忍字頭上一把刀，可他有什麼辦法，自己難道不想把邵氏扶正？

頂著個綠帽子在場上行走，他心里是個什麼滋味？

邵姨娘慣會察言觀，見男人臉上悲多怒，立刻見好就收。

“我為了二爺也不是忍不得，實在是……實在是那三小姐為人做事太過份，還說……還說怕有人在吃食里下藥。二爺啊，這話和拿刀捅我的心窩子，有什麼分別？”

邵姨娘珠淚滾滾，哽咽道：“二爺，們回來，我二話不說讓了位，連帶著哥兒姐兒都了庶出。我好臉陪盡，好話說盡，還對我說這種誅心的話，這話要是傳出去，我也不用在揚州府做人了。”

謝二爺剛下去的心火，被邵姨娘又挑了起來。

邵姨娘膛一鼓一鼓的，“原是鄉野出，子鄙，我想著若與計較，反失了自己的分寸，可連姨母都不放在眼里，你說……你說我怎麼能不與計較。”

一聽連太太都吃了那丫頭的虧，謝二爺如何能忍，蹭的一下從榻上站起來，便往外走。

邵姨娘見勢不好，忙追過去從后面抱住了人，“二爺，這是要去哪里？”

“養不教，父之過。這丫頭欠管教，我得好好去管教幾句。”

邵姨娘松了手，輕輕拭著眼淚，哀聲說：“還小，你好好說，能改了最好。”

謝二爺冷哼一聲。

謝府現在要倚仗高氏母沒錯，但事事看那丫頭的臉，門都沒有。

男人的影子消失在墻角，李嬤嬤小跑著上前：“姨娘這是要……”

邵姨娘臉暗沉下來，“那賤貨沒人管教，只有讓老子管教管教，否則沒的讓人笑話我們二房的嫡，一點子規矩都不懂。”

最主要的是，連連挨打可不是邵氏的個，也得讓那丫頭知道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給我眼睛放亮點！

……

大半夜的，謝玉淵似乎并不吃驚謝二爺的大駕臨。

因為上輩子謝二爺也來過，為的是沖撞了謝玉湄幾句。

那一回自己跪在地上聽了半個時辰的訓斥，直到謝二爺唾沫星子都噴完了，才被允許站起來。

那回過后，自己在謝府行事越發的小心翼翼，不肯多說一句話，不愿多走一步路，生怕得罪了誰。

可結果……還不是慘死。

所以，這一世一不跪 ，二不低頭，只拿眼睛冷冷看著面前憤怒的男子。

“父親大人讓我跪，兒不得不跪，但跪也得有個說法，兒到底做錯了什麼？”

謝二爺氣得倒仰，“你私自挑選下人，還著太太給你安置小廚房，還說沒有做錯？”

謝玉淵淡淡一笑道：“聽大伯母說，姨娘房里的下人，可都是一個個親自挑選的。長得漂亮的，不要；長得狐的，攆出去；我娘是個瘋的，兒不懂規矩，跟著姨娘學，難道有錯嗎？”

“你……”

謝二爺被氣得差點七竅流，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玉淵目一冷，“小廚房的事也是事出有因。娘這些年在孫家莊虧空很多，兒心疼，想私下給娘補一補，這孝心難道也有錯？”

說著，便滾珠般的淚水止也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我和娘從前連頓飽飯都沒有，怕了，這會好不容易被父親大人接回來，想多吃幾口吃食，也錯了嗎？父親大人若是要連這個都責怪，那還不如把我們娘倆再送回莊上。”

謝二爺能說什麼？

謝二爺連個屁都放不出來，灰溜溜的離開了青草堂，去了福壽堂。和老爺、太太一通商量后，命管家明兒一早就給青草堂支個小廚房，銀子從公中走。

京中的旨意還沒有來，萬一來了，這丫頭在傳旨的人面前說們娘倆吃不飽飯，穿不暖，府上不給支小廚房……

那謝家就真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倒不如先把人的堵住了，一切等京中的旨意來了再說。

謝二爺走出福壽堂，想著自己這一趟，不僅沒教訓那丫頭，反而還把小廚房的事給辦好了，心里覺得愧對邵氏。

思來想去，謝二爺避風頭為上策，腳步一拐，去了許姨娘那里過夜。

這頭，邵姨娘左等男人不來，右等男人不來，派人去一打聽，正好打聽到許姨娘房里人出來要熱水，氣得連話都說不出，當下摔了一整套名貴的宋窯瓷碗。

價值數百兩的瓷碗，短短片刻就了滿地碎片，綠柳居上上下下噤若寒蟬，無人敢張口勸說。

邵氏在二爺跟前溫良賢惠，似水，只有伺候的丫鬟婆子才悉真正的脾氣。

一旦發起火來，不得遷怒邊的下人。

李嬤嬤暗暗苦，戰戰兢兢上前，蹲下子，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一不小心，手指被鋒利的碎片劃開了，迅速涌出珠。

邵氏卻只當沒有看見似的，李嬤嬤嘆了口氣，這日子可真越發的難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