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生和周夫子私奔了!
四和周夫子離開的第二日,這個傳言便如涼水潑進滾油裡在村中炸開了。
“你看見了嗎?大清早他們倆一塊兒走!”
“是啊是啊!看得真真的!長生和他媳婦兒還去送了呢!”
“胡說!哪兒有送私奔的!你必是看差了!”
“哦……是,是……那肯定是我看差了,他倆就是走的。”
“你知道嗎?長生和周夫子早就好上了!”
“那是!我能不知道嗎?自從霍老四死了,他倆就勾搭上了,那個眉來眼去的!”
“我倒是沒看出來……”
“你那眼睛是瞎的,這都看不出?我看霍老四活著時他倆就好上了,沒準兒霍老四是生生給他倆氣死的!”
“還真是……要不那麼壯實的人咋的說病就病,說沒就沒了?必是這個緣故了。”
“不是說要回鄉探親嗎?我家小六子在那兒念書,周夫子還特意上我家說了,說先請人幫著教一陣兒,他還回來。”
“這是給自己尋個面地藉口吧,不過讀書人也算有良心,還想著再給找個先生,沒把這幫孩子耽誤了。”
“是啊……只他這一走,回有個頭疼腦熱的也不知找誰看去……”
“你們說這周夫子怎的就看上長生了?一個寡婦,歲數又不小了,那子也是夠嗆……真不知他是怎麼個心思。”
“呦,怎的,你不樂意了?可是你看上人家夫子了不是?”
“呸!我是替他不值,怎麼著是個有學問的讀書人,長得又周正,雖說奔四十的人了,可正經還沒討過媳婦兒呢,咋的也得說個大姑娘啊!我頭先還想著把我妹妹說給他呢,唉……”
“我昨兒見了荷花娘了,我聽說不是私奔,說是長生病了,拖周夫子尋好大夫去了。”
“這話你也信?要說別人也便罷了,這附近懂醫通藥的不過他倆,有個什麼病還要往外面找人去?就算真有個什麼大病,大不了去趟縣城,哪兒能就這麼走了?再者說了,你看那樣子哪兒像個生病的,我看著可比我結實呢……”
“可也是……不過荷花娘確實……”
“唉,說什麼你也就聽著,你想啊,老李家這回算是被人家給算計了,憑白扔了個大傻子過去,就荷花爹那種人,可能承認自己吃了虧上了當嗎?還不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哼哼,我還記得荷花嫁過去第二天荷花爹就和長生在地裡幹上仗了,這有小半年了吧,你看長生去過老李家幾次?等著吧,往後有的瞧嘍!”
“說起來,這荷花也夠命苦的,長生一走,那傻子可不就扔給了?”
“可不是嗎!我說長生當初怎麼捨得把霍家的半畝地全做了聘禮?原來是想換個媳婦兒回來,自己好撒手不管,與男人私奔去!”
“要我說最慘的還是長生,從小兒死了爹媽,有個爺爺也沒能看著他長起來,如今也走了……不過人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又不是親,養了他這麼多年,走前還給他說個媳婦兒,這要是連媳婦兒都沒有,他可怎麼活啊……”
“唉……是啊……可憐見的……”
村口,谷場,井邊,荷花幾乎是一出門就能聽見這樣的議論,村裡人看的眼神也變了幾變,先是吃驚鄙夷,接著看熱鬧看笑話的,最後更多的卻都變了同。因陳寡婦家著火那事兒而遠著的人也開始跟了笑臉兒,說上幾句意味不明的話,有啥難儘管開口,能幫襯的一定幫襯。荷花覺得如今自己就算長了一百張也解釋不清四和周夫子的突然離開,也只含含糊糊的應了,只任別人怎麼想怎麼想了。
不過村民們對四和周夫子的事兒沒多久就失了興趣,只因又有別的人轉移了大家的視線,便是新來的夫子孫行舟。
因這村子離縣城遠,往返不便,是以在周夫子走後孫行舟乾脆搬到周夫子的房子裡住,一來幫著代課,二來也算暫且幫他照看房子。孫行舟一在村中住下,一下了炙手可熱的人,用村裡三姑六婆們的話說:這孫相公長得俊,學問好,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兒,白白淨淨一看就不是凡人,這等人拎出來怕要把知縣大人都要比下去嘍!
荷花沒見過知縣大人,但也覺得這孫相公的確是個不錯的人,倒不是長得多俊或是學問多高,只他舉手投足間的氣度就讓人自慚形穢。荷花不知別人是不是有這種覺,反正每每近了他,和他說話時,就覺渾不自在,總覺得臉臊抬不起頭,若他對笑,還覺得心口撲撲跳,更覺手腳無措不敢看人了。
因為這樣,荷花總是想法躲著孫行舟,可偏生周夫子走前有囑咐,這孫行舟認準了似的,有事只管來問。荷花頗有些無措,平日裡幹活兒也不敢穿髒舊的裳,僅有的兩件好裳來回穿,有兩次弄髒了袖口,讓心疼得夠嗆。
這日正在灶房收拾柴禾,孫行舟又來找,說是了寒冬,晚上想要把炕燒熱,可從沒弄過,也不知如何手,請過去幫忙看看。荷花有些為難,可到底沒拒絕,只請他先回去,說自己晚些時候過去。
荷花打發走了孫行舟便回了屋,想著長生一塊兒去。孫行舟到底和周夫子不一樣,一個小媳婦兒家家的不好單獨去他那兒,著長生一塊兒免得遭人閒話。
傍晚的時候孫行舟聽見敲門,開了門見了荷花先是一笑,隨後見了荷花後頭跟著的長生又有些吃驚似地一怔,隨即也衝長生笑了笑,道,“一點小事麻煩大哥大嫂一塊兒過來幫忙,真是過意不去。”
荷花抿了抿角,道:“應該的。”
孫行舟側請荷花和長生進院,待長生從他眼前走過時著意打量了一番。
三人進了屋,荷花囑咐長生在屋裡坐坐等著,自己與孫行舟去外屋的清理炕眼。荷花蹲在地上悶聲忙活,孫行舟就在一旁俯看著,不時笑道:“人道百無一用是書生,果真不錯,枉我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連這點兒生活的本事都沒有,讓大嫂見笑了。”
荷花也不抬頭,邊通灶邊道:“您是斯文人,自然不會弄這個。你們城裡人都睡雕花兒的木床,只我們鄉下人才睡這種土炕,倒是委屈您了。”
孫行舟道:“哪兒是委屈了?我這也不是頭回睡這種熱炕,早些年倒睡過一次,我卻說這比什麼雕花木床要好得多,由是冬天,又暖和又舒服,我今兒跟大嫂學學這燒炕的本事,趕明兒也學周夫子在這小山村覓一僻靜之所住下來,倒是我的造化了。”
荷花仍是低著頭,淺淺的笑了笑,道:“這窮鄉僻壤的沒甚好,您住久了就沒這話了。”
孫行舟道:“比起城裡倒是清苦些,可鄉鄰們卻是熱,我來這些日子不得靠大夥兒幫忙,由是沒麻煩您。”
荷花道:“您別總這麼客套,周夫子讓我多幫襯著您些,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孫行舟笑道:“話雖如此,我心中總也過意不去。這樣,我明兒要回趟縣城,大嫂有什麼喜歡的只管跟我說,我買來送給大嫂,也算略表心意。”
荷花忙道:“這卻使不得,我哪兒能要您的東西!”
孫行舟才要說話,忽聽屋裡哐啷一聲,似有東西啊掉在地上摔碎了。兩人忙進屋去看,但見長生站在屋子中間,手裡抱著一大堆壇壇罐罐,一個泥陶筆筒滾在他腳邊,已經摔了幾片。
長生低著頭呆呆的著地上的碎片,隨又慢悠悠的抬起頭著荷花,無辜的道:“我不是有意的。”
荷花大窘迫,湊到長生跟前低聲道:“不是讓你坐著嗎,你怎麼隨便拿人家的東西。”
長生道:“不是人家的,是周夫子的東西,我幫他收著。”
荷花極小聲的道:“周夫子不在,現孫相公住在這兒,咱們不能別人家的東西。”
長生理直氣壯的道:“不是,我知道,這些是周夫子的。”說完又著桌上一大堆雜,道,“那些不是周夫子的東西,不應該放在這裡面。”
荷花看著桌上的東西,顯然是被長生倒出來的,這讓越發覺得愧,一邊奪下長生懷裡的東西把桌上的雜收拾進去,一邊小聲嗔道:“不該帶你來的,只管搗。”
長生搶過荷花手裡的罐子,嘩啦啦把東西全倒出來,有些生氣似地大聲道:“這是周夫子的東西!”
荷花尷尬之極,不惱怒,可當著外人又不好衝長生發火,只憋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冷眼看去似極了被相公呵斥的氣小媳婦兒。
孫行舟一直站在門口,見了這場面趕過來打圓場,笑道:“卻是我的不是了,不該隨意就占用了周夫子的東西。”
他這麼一說荷花更覺愧難當,抬頭衝他了一抹歉意的笑容。
長生也不看孫行舟,只盯著荷花也很委屈似地喃喃低語:“這房子也是周夫子的……”
聽了這話,孫行舟也是愣住不知說什麼才好了。荷花窘得無地自容,再不敢多留,連番給孫行舟賠了不是,忙扯了長生走了。
長生到底把周夫子的那些東西都抱了出來,一路上荷花不停的數落,長生也不回,只悶頭跟在後面,嘟嘟囔囔的委屈:“本來就是周夫子的東西……”
許多人都說,妙手丹青瀾公子有著世間難尋的芝蘭玉樹之姿,只可惜摳了點。 許多人都說,朝中二品大員,最年輕一輩的閣老連大人,擁有普天之下最干凈剔透的容顏,只可惜太摳了點。 只有方婉之知道,這兩個摳到骨子里的男人其實是同一個人。 方婉之的爹說:你想辦法勾搭他,咱家今后能不能發達就全靠你了。 她看著那個站在不遠處,拿著根繩子認真溜貓的男子,只覺頭頂的鴨梨真格不是一般的大啊。
李華盈是大朔皇帝最寵愛的公主,是太子最寵愛的妹妹,是枝頭最濃麗嬌豔的富貴花。可偏偏春日宴上,她對溫潤如玉的新科狀元郎林懷遠一見傾心。她不嫌他出門江都寒門,甘等他三年孝期,扶持他在重武輕文的大朔朝堂步步高升。成婚後她更是放下所有的傲氣和矜持,為林懷遠洗手作羹湯;以千金之軀日日給挑剔的婆母晨昏定省;麵對尖酸小氣的小姑子,她直接將公主私庫向其敞開……甚至他那孀居懷著遺腹子的恩師之女,她也細心照料,請宮裏最好的穩婆為她接生。可誰知就是這個孩子,將懷孕的她推倒,害得她纏綿病榻!可這時她的好婆婆卻道:“我們江都的老母豬一胎都能下幾個崽兒,什麼狗屁公主有什麼用?”她舉案齊眉的丈夫怒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他人叫我駙馬,我心中的妻與子是梨玉和春哥兒!”她敬重的恩師之女和她的丈夫雙手相執,她親自請穩婆接生的竟是她丈夫和別人的孽種!……重活回到大婚之後一個月,她再也不要做什麼好妻子好兒媳好嫂子!她要讓林懷遠人離家散,讓林家人一個個全都不得善終!可這次林懷遠卻跪在公主府前,哭著求公主別走。卻被那一身厚重金鎧甲的將軍一腳踹倒,將軍單膝跪地,眼神眷戀瘋狂:“微臣求公主垂憐……“
前一世她父親凱旋歸來帶回一位少年。少年生的唇紅齒白,劍眉星目俊美非凡。第一眼就入了她的心。可惜他是她的阿弟......禮義廉恥,道德論綱使她愛而不得最終惹下滔天禍事。不曾想落魄少年一朝騰龍飛天成了九五至尊,她至此被打入了無盡深淵。看著他流放自己族人,屠殺她得侍女至親,她悔,她恨,卻無能為力,最終帶著滿腔怨恨死在了牢獄之中。又是一年初雪,她望著漫天雪花,看著那自霧氣中越走越近得人,認下了她重活一世得事實。只是這一次,她看著少年那攝人心魄得妖孽面容卻心如止水。如果遇到他是天命,她便坦然接受。這一次她只會是他阿姐。可她卻忘了,事與願違乃是常態,當少年雙眼猩紅闖入她房中得那一刻起,她註定不會只是他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