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沈昭慕攏了攏自己的裳,抬手握拳抵著低低咳嗽起來。
一聲,沒理。
兩聲,沒理。
很好。
呵,虛假意的賤婢,主子都咳這樣了,也不知道關心?
池芫是完全沒有get到某位主子別扭傲的心思,早晨起太早還有些懵,沒什麼靈魂地在灶臺上忙活。
等聽到很難被忽視的咳嗽聲后,不蹙著眉對杵在門口的沈昭慕道,“殿下,這里油煙味重,你回去吧,站這咳嗽更難好了。”
“……”面對趕小仔一樣的神作,沈昭慕無語凝噎,哼了聲,沉沉地回他的主屋了。
池芫覺得他這太子的傲病莫名其妙的,聳聳肩,繼續弄的養生粥了。
不知道是不是找暗衛通傳給沈昭晨的原因,接下來的幾日都很是風平浪靜。
琢磨著,那令牌沒拿到手,沈昭晨是不會讓老皇帝弄死沈昭慕,破壞他自個兒的計劃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就是一陣不踏實。
池芫這種不踏實,在皇帝說沈昭慕可以自由出寒園后,達到了一種小高頂峰。
皇上突然下旨,念及沈昭慕關閉時已經悔過,表現不錯,就給他自由了,但是,依舊得住在寒園里。
皇帝這個意思,算是讓前朝后宮都明白了:人是赦免了,但既被廢就不再會恢復太子之位,儲君之路算是徹底沒希了。
沒了母族庇佑,母后畏罪而死,又遭皇上厭棄,現在就是這皇宮中,但凡有些職和位份的,都可以欺負到他頭上——畢竟他邊就一個伺候的宮和兩個小太監,哦,據說還都不是忠心的。
所以,就有一個忍很久,和陳皇后有仇的妃嬪——如今深皇寵的徐人,終于逮著這個機會了,便命自己的宮去請沈昭慕到寒園附近的涼亭相見。
的命令?
沈昭慕聽完來傳話的宮的話后,只冷笑了聲,勾起角,孤傲而漫不經心地道,“不去。”
“你!你知不知道我們人如今是皇上邊最寵的妃子!你敢不去,皇上一定會問罪你的!”
宮立馬變臉,兇神惡煞的臉,狐假虎威到了極點。
本來在外邊忙活曬被單的池芫走到門口,聽見這話,立馬懟回去,“你算個什麼東西,對我家殿下這般說話?
就算是你家娘娘,見著我們殿下也要行禮的,何以區區人的宮婢就能對著皇子大放厥詞了!”
嚇唬人的本事可比這個年紀輕輕的宮厲害多了,畢竟曾經也做過寵妃的。對付一個小妮子,綽綽有余。
被池芫正面懟了回來,小宮不面上一噎,氣得就要手打池芫,沈昭慕抬了一眼,眼神森冷沉。
“本殿的人,誰準你了?”
他雖是坐著,可一抬眼時的神態,卻生生地將宮嚇得立在原地,手也收了回去。
實在是,剛剛他那一眼,像是看死人一般,遍生寒。
微一福,將滿心怨恨的心思都收回去,咬著牙僵地回了聲,“殿下好生厲害,就連邊伺候的宮都這麼厲害,我家娘娘誠意相請,殿下卻不肯前往——那麼,陳皇后生前,就只好給我家娘娘理了。”
“慢著!”
沈昭慕忽然站起來,聲音里都帶了幾分抖。他扶著桌子,語氣冷了下來,住了轉就要離去的宮。
“你什麼意思?”
他眼神冷漠幽深,小宮轉過回來,表多了幾分得意。
眼睛左右轉了圈,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是啊,那翊坤宮剩下的東西那麼多,其他娘娘吧,不好接管,或者沒那個資格理,我家娘娘呢,不辭辛苦的,就攬了這個吃力的活兒。
這不,還不東西呢,聽說有些是陳皇后在世時極為珍之,娘娘也是好意,想著殿下喪母,總歸想留點生母在世時的件睹思人的。不過殿下既然不想去,那奴婢便照實去回稟我家娘娘了。”
宮說完,便又要轉就走,沈昭慕抿了線,這次,他聲線多了幾分冷,但卻明顯退讓了。
“去回,就說,本殿稍后便來。”
他說完,轉回了主屋,并對池芫道,“池芫,進來。”
徐人邊的那宮得到了想要的答復,便沒有繼續多待,回去復命了。
“殿下,您真要親自去麼?”
池芫跟著走進來,見沈昭慕自己在翻找服,不猶豫地開口詢問著。
的話落下半晌后,才聽見沒挑選一會就選出一件墨的袍子出來,說,“替孤梳發。”
沒有直接回答,但也給了池芫答案。
池芫拿起梳子,待沈昭慕坐在鏡前,一邊替他一下一下地梳理著頭發,一邊還是開口分析著徐人命人過來請他過去的目的。
“殿下,皇后娘娘在世時……同徐人關系并不好,奴婢記著……皇后娘娘曾以魅主上為由,罰過徐人跪在坤寧宮外兩個時辰,然后……”
說一半,沈昭慕著鏡子里倒映的,眉眼都是憂心忡忡,臉上是言又止的想勸之意。
他忽然開口,順著的話,冷靜而淡然地接著說,“然后腹中龍胎流產,從此落下個不能生育的病。”
池芫不敢在他面前妄議他母后,他卻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也太清楚徐人有多恨他母后,母后不在了,這滿腔無法發泄的怨恨,便都只能朝他上發了。
所以,他知道后果,卻還是要去。
池芫不嘆氣,嫻地替他挽好了發戴好了玉冠,然后沉默了一瞬后,一邊理著沈昭慕的鬢發,一邊正兒八經地說,“奴婢跟您一起去。”
表看起來視死如歸的,沈昭慕過鏡子看到了,心里好笑了下,但隨即面上冷淡地回了一句,“不必。”
徐人定會言語甚至行為上辱他,他就算是落魄了,也不至于要一個小小的宮來庇佑自己。
更不愿池芫看到,自己辱狼狽的一面。
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有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