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歎了一聲,迦夜沒有理會,抬手倒盡了殘酒。
“這樣說有些無禮,可……你會毀了他。”白歌強迫自己走近了幾步,注視著喜怒莫測的素,孩子般的外表下有著足以令人恐懼的力量,厭惡又不得不繼續。
“謝世伯不會容許他娶一個魔教出的人,何況他為你一意孤行調大批部屬,激起來賀賓客的諸多猜疑,鬧得滿城風雨。你不明白謝世伯有多生氣,把謝大哥和青嵐罵得抬不起頭……”
“中原有中原的規矩,家世清白比任何事都重要,你進不了謝家,沒人會接納你,甚至將因你的份而害得他被排……他是謝世伯最看好的人,前程似錦,未來必定是武林首屈一指的人……你會讓他失去一切。”
迦夜側手托腮,無所事事的抿酒,像是沒聽到滿含怨嗔的指責。
“你並不喜歡他,不然怎可能那樣對他,你在利用他的迷折磨他,以此為樂……只緣他份特殊,出江南大家,所以希從他上得到更多,離開了魔教,你想在中原獲得更多的權力地位,才不肯放過他……”麗的眸子浮起了淚,白歌說得有些哽咽。“可這樣下去什麼都沒有,你會害他敗名裂一無所有。”
從見到的第一眼,就上了那個人。
那個扯紙鳶的英男子,輕翹的角無限溫。
悄悄的彈出青蜂針,翼能借著一場偶然的懈逅相識,卻被任無禮的孩刻薄打破,私心裡失落了許久。
誰想再次相見,他竟是姐姐無緣的訂親對象,謝家失蹤多年的三公子。那一瞬的驚喜過了一切,知道,這是上天賜給的良人。
令姐姐鬱鬱心結,嫁作人婦仍念念不忘的人;令自己一見傾心的人。江南最負盛名的武林世家子弟。兩家長輩都樂見其,推波助瀾,所有人都在等一場佳話的收梢。
假如……沒有眼前的人,這一切該是順理章。
偏偏……為這個魔,他的眼睛看不清任何事,看不進任何人。
不管怎麼,怎麼好,視若無。
黑冷的眸子瞟了一眼炫然泣的佳人,眼刺得白歌一,又直起了背。
“你要什麼?如果是錢的話我也能給你……只要你離開……否則他遲早認清你的真面目,到時候你什麼也得不到。”
一直沒出聲的人漾起了一個令人難堪的笑,譏誚之極。不了無形的刺激,白歌沖口而出。
“你配不上他,看看自己的樣子,除了一張臉哪裡像正常人,只會讓他淪為眾人的笑柄,誰會接你這樣的妖怪,還是來自那樣骯髒邪惡的地方……”
“白小姐!”
溫雅的男聲打斷了的激,玉隋不知何時立在了苑,淡淡的像是不曾發現尷尬的場面。“謝夫人在找你。”
白歌噎住了話語,一時僵滯,失控的儀態落外人之眼,自小的教養無法接,又不甘心這樣離去。呆了片刻,玉隋不識相的催了一句。
“謝夫人說小姐中途離席擔心得,還是請白小姐速去以免夫人擔憂。”
“你……”
失措的瞪著男子,再看看迦夜,忽然落下清淚,掩面沖出了小苑,隨著約的啜泣漸漸消失,迦夜喝下了最後一滴酒。
音
苑恢複了寧靜。
似乎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已無涉,迦夜興味索然的彈了彈空空如也的酒壺,考慮要不要再來一些,極酒,今日忽然一發不可收拾,離了天山,確實越來越放縱了。
“別在意的話,謝三公子自會理一切,旁微末節與你無關。”
有些意外,偏頭看了看,年輕的公子溫文微笑,真誠中帶著暖意。
“這是安?多謝好意。”不怎麼上心的點頭致謝。
“這是事實,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他說的很認真。
對他話中的含意不作表態,忽然冒出了無關的一句。“如不麻煩,可否替我再一壺酒。”
玉隋笑了笑,走近聞了一下瓶口。
“埋了七年的醉花蔭,我去可未必能拿來。”
迦夜詫然拎著杯子轉了轉,“很難得?”
“謝夫人手釀的私藏,只怕謝前輩都得省著喝。”他溫解釋。“這酒有後勁,還是不要再飲的好。”
“會醉?”
“嗯。”
“那也好。”懶懶在石凳上坐下,私心倒真有些可惜。“我還沒試過喝醉的滋味。”
“不怎麼好,相信我。”他的神愈加和,幾乎會被錯看憐惜。“不管是怎樣的酒,醉了都不會太好。”
“既然如此,為何那麼多人喜歡?”
“大概是因為喝的時候太痛快,讓人忘了後果。”
或許真是酒意上湧,也變得多話,竟輕輕笑起來。“或許你說的不錯,就像殺人的時候很痛快,可殺完了……滋味實在不好過。”
“殺人的時候是什麼覺。”沒有被嚇到,玉隋反而接著問,眼中沒有半點厭惡,像在聊書法字畫一般平常。
略微想了想,邪氣的抿一笑。“很快,一瞬間濺出來,殺的人越強越有就,毀滅真是件很容易的事。”
“為什麼又難?”
“的味道很難聞,沾在上怎麼也洗不掉。”有點茫然的看著院子裡的碧樹。“有時殺多了,覺得眼前的東西都是紅的,很惡心。”
清俊的臉上悲憫之更重了,但因著溫並不刺人。
“你在可憐我?”歪著頭打量了一下,約覺得奇怪。“沒必要,我還活著,該同的是那些死人。”
他淡淡的笑了,帶著莫名的傷。
“是的,幸好你還活著。”
怪異的覺越來越重,盯了半天,換了另一個話題。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麼?”
“很不容易,終於找到了。” 他注視良久,聲如微風拂過林梢。“……和想像中不太一樣,我很後悔,如果早一點尋到,一定不會那麼多苦。”
迦夜不說話了,驚疑之心漸起,悄悄袖中扣住了劍。
對方卻似不曾覺察,不知從何取出了一枚短笛,微笑著征詢。
“有酒無樂未免掃興,我給你吹一曲可好。”
不等回答,他以就笛。
清靈的樂聲響起,幽幽彌漫,純淨如水,使心靈慢慢平靜,宛如遙遠的天空飄過的片段,想要捕捉時已被帶了夢境。
無形的樂曲令人放松,天際浮雲流,湛藍而高遠,從樹葉的枝葉間去仿佛被分無數碎片,亮晃晃的穿過葉片落眼眉,零的影帶來某些奇特的錯覺。
舒緩的曲聲漸漸嬗變,舒緩的旋律不知不覺化為優輕快,像野鹿在山間跳躍,和風吹過大地,一朵一朵的山花次遞盛開,冰淩的泉水簌簌流淌,著心底的印痕,仿佛被什麼神的力量驅使,不自的輕輕應和。
只唱了一句,清醒過來頓住了口。
樂聲嘎然而止,他放下笛子,眼神極亮的盯著錯愕的臉。
迦夜愣愣的住,訝異於自己的失常,更詫異的是那支曲……
靜默了許久,力持平靜。“你怎會……那是什麼曲?”
男子緩緩綻開笑容,不答反問。
“你唱的呢?又是何的語言?”
母親……自所教的南越古曲……
……怎可能……
霍然立起,白瓷酒杯被袂拂落,在地上跌了個碎。怔忡的瞪著那張溫文如玉的臉,剛要再問,苑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
來的人並不陌生,青嵐顯然是沖著的,眼睛好奇的掃過玉隋,約有些疑的詫。
“你果然在這,有人指名找你,三哥我帶你過去。”
指名?勉強把混的思緒轉到另一,不無懷疑。
“誰?”
“我要知道就好了。”青嵐撓頭,也是一臉困不解。“是個的,還帶著個孩子,原來你不是姓葉?說要找迦夜,恰好銀鵠聽見傳給了三哥,不然差點被守門的弟子趕出去。”
“什麼樣的人?”
“看著很狼狽,了傷,服上有。三哥似乎見過……正讓二哥看診。”
尋思了半天,始終想不通會是何方神聖。
縱然在西域,知道這個名字的也不多,何況是到了江南。問題一件接一件,不煩燥起來。
“應該不是敵人。”玉隋似看出緒,出言開解。“你是謝家的客人,縱有敵意也不致冒大不韙到揚州謝家門挑釁。”
揚州謝家……正是為此才更惱人……
不想惹麻煩,但看來麻煩已不可避免的再次找上。
緋
一靜苑,屋裡人卻不。
銀鵠碧隼藍鴞皆在,謝景澤正在替榻上躺的子把脈,謝雲書立在一旁靜候,榻邊附著一個五歲左右的男孩,眼睜睜的看著謝景澤的一舉一,手攥得死。
不一會,謝景澤對著三弟搖了搖頭,拔出紮在子上的數枚金針。
“傷太重,又中了毒,撐到這裡已是奇跡,怕……”謝景澤歎了一聲,屋中的人都明白未盡之意。
謝雲書皺了一下眉,見到立在門口的人,示意走近。
越近榻邊,被幔帳半掩的人漸漸呈現。
髒汙不堪的裳,襟上還染著點點跡,秀麗的鵝蛋臉憔悴得不樣子,臘黃的面容帶著死氣,唯有一雙眸子依稀可見幾分悉,在看見的一瞬睜得極大。
“緋欽!”
沒想過會是同為七殺的夥伴,失聲而喚,不由自主的在榻邊側坐下來,不敢置信。“你怎麼變這個樣子。”
“……迦夜……”人的神氣衰弱,說話都十分耗力。“你……竟然還這麼小,我是不是在做夢……”
“別管我,你是怎麼回事。”當年雖為同僚卻並不親近,盡管如此,看殆然垂危,心裡極不好。
瘦削的臉上出慘笑,無限淒涼,全無當年的英爽利落。
“我錯信了一個人。”
“誰。”一抹舊憶迅速閃過。“那個讓你離開西域的男人?”
兩行淚無聲的落,有幾滴落在的手背上,微微發燙。
“他……起先對我是極好的。”緋欽兩頰紅熱,怨恨而愴然。“也娶我做了妻子,可……他是中原世家出,家人知道了我的來曆,怕我連累聲名,百般挑唆輕鄙……最後連他也……”
“為什麼不離開,憑你的武功哪裡不能去。”
中原,魔教……吸了一口氣,握住了緋欽的手。
又一滴淚墜下,淒婉而無奈。“那時我有了孕,想著孩子便只有忍耐,盼著時候久了他回心轉意,結果……”噙住了眼淚,目冰冷。
“他在湯藥裡下了化功散,廢了我一武功……不敢明著弄死我,暗地裡下慢毒藥,等我斷氣……”冰冷轉了刻骨的仇恨,緋欽咳了幾聲,聲音漸漸弱下來。“我尋機逃了出來,帶著我的孩子……他怕旁人知道娶了魔教中人毀了名聲,喪心病狂,連孩子都不肯放過……一直在暗裡尋查追殺……東躲西藏,我已是油盡燈枯……幸好……聽說了白家的事,仿佛有些像你,想來賭一賭……”
斷斷續續的話語道出,屋裡雀無聲,連怒氣沖沖踏進來的謝曲衡都聽得呆住了。
“那個男人是誰。”手的溫度慢慢變涼,心知不妙。
緋欽顯是恨極,卻沒有回答,愣愣的看著又落下了淚。
“迦夜……你比我聰明,早就猜到了對不對……”
“……當年你問我的話,我總是在想,想了幾千幾百次……”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我很後悔……”
“早知如此,我寧可死在天山……”
迦夜咬牙,說不出的焦燥,口漸漸生起一戾氣。
“告訴我是誰,我替你殺了他。”
緋欽衰弱的搖頭,勉力指了指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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