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曕一行人進京的時候,平城的燕王府里,被足一月的二房一家終于可以出來了。
解后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燕王面前賠罪。
魏昳、二郎見到燕王就跪下了,紀纖纖也想跪,只是懷孕八月的肚子實在太大,得丫鬟扶著才好屈膝。
燕王瞥了二兒媳一眼,道:“你就不用跪了。”
紀纖纖松了一口氣,福禮道:“謝父王寬恕,父王放心,兒媳已經知道錯了,以后定會……”
“知錯了?那你先說說,當日你都犯了哪些錯。”燕王聽到一半就打斷道。
紀纖纖剛放松的緒馬上又繃起來,求助地看向丈夫。
魏昳狠狠瞪。
紀纖纖就記起了這一個月丈夫對的種種責備,擔心自己不老實回答可能還得繼續足,紀纖纖心一橫,垂下頭道:“兒媳犯了三個錯,第一不該在三弟妹面前炫耀見識,第二不該過于寵溺二郎養得他不懂禮數,第三不該在二郎撒謊后沒有及時澄清。”
燕王真心懶得管后院這些瑣事,只因上次被他撞見,他才出手懲治了二房,此時見紀纖纖認錯認得還算誠懇,燕王嗯了聲:“知錯就改,以后別再犯了。”
紀纖纖連忙應是。
燕王又教訓兒子:“孩子是你們兩個的,你做父親的也要在他們的管教上多花花心思,只會在孩子出事后打打罵罵,與村野漢子有何區別?”
魏昳漲得滿臉通紅,無話可辯,只得叩首道:“兒子一定改。”
燕王最后對二郎道:“祖父很忙,沒功夫管你,你做個好孩子,祖父有賞,你若犯錯,祖父就罰你爹,你看著辦吧。”
二郎聽得眼睛亮晶晶的,做好了賞賜給他,犯錯了卻只罰父親,好像還不錯?
不過,父親挨了罰,肯定又會來揍他的。
燕王被孫子臉上的彩表逗笑了,擺擺手,一家三口退下。
燕王還算公允,兒子兒媳都教訓了,到了李側妃這邊,李側妃不罵兒子也不罵孫子,專對著紀纖纖一人噴口水:“你是懷孕把腦子也懷傻了是不是,竟然在側殿里兌妯娌,生怕王爺聽不見?你自己足沒關系,卻連累二爺跟你一起足,耽誤了一個月的差事,你說你,除了拖二爺后還會做什麼?”
這一個月,王爺來找的次數竟然了最的,連溫夫人都伺候了四晚,李側妃想辦法打聽到,王爺去靜好堂主要是因為殷家送了溫夫人一幅大家的秋圖!
瞧瞧人家的兒媳婦,不給丈夫惹事還能幫婆母爭寵,這個兒媳婦倒好,會扯后!
紀纖纖不敢反駁婆婆,只耷拉著腦袋,眼里浮著淚花,楚楚可憐地瞥向魏昳。
魏昳是個憐香惜玉的,這會兒又心疼媳婦了,出言勸道:“娘,事都過去了,您就別氣了,父王已經恢復了我的差事,兒子好好表現,爭取將功補過,再說纖纖馬上又要為咱們家添丁了,孩子生下來,父王一高興,哪里還會記得這點小事。”
李側妃看看兒媳婦的大肚子,終于不再噴火。
魏昳要去做事,二郎也要去書堂讀書,父子倆先走了。
紀纖纖留下來陪婆婆說話,見李側妃不再那麼生氣了,紀纖纖才很是無辜地道:“娘,您別怪我,兒媳其實是上了殷蕙的當,以前多老實啊,我怎麼奚落都不敢吭聲,唯獨那日敢與我頂,就是為了給我下套呢,兒媳一不小心輕了敵,中了的計,如果從始至終都像徐清婉似的,兒媳早防著了。”
李側妃哼了哼,回想最近殷蕙的表現,難得認可了紀纖纖的話:“別說你,我都被騙了,以前怯弱,是因為沒有底氣,跟誰都裝小羊羔,如今五郎養得越來越好,在王府有了立足之本,便開始顯商人詐的本了,又是回家探親想辦法替靜好堂爭寵,又是結王妃、魏楹那邊,這心機,三個你也斗不過。”
紀纖纖不以為意:“我也不需要跟斗啊,什麼出,溫夫人又是什麼出,婆媳倆都是賤的,們費盡心思才能得到的,咱們早都有了,溫夫人就算多得幾次寵,難道還能越過您去?殷蕙就是跟魏楹好,依然是我們妯娌當中最卑微的,想爭的,無非是與我們平起平坐。”
李側妃道:“話雖如此,害你們栽了這麼一個大跟頭,也不能讓太順心了。”
紀纖纖:“嗯,娘放心,兒媳心里有數,我剛解,現在不宜做什麼,后面有的的。”
因為有共同的眼中刺,婆媳倆的關系反而恢復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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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徐王妃打聲招呼,殷蕙又出府了,馬上中秋,給娘家送節禮天經地義,而且昨日郭側妃也帶著一雙兒回娘家做客了,顯不出的特殊來。
這次溫夫人就沒有給什麼禮了,畢竟回娘家這種事,一年一次是稀奇,一年好幾次,次次都得送禮的話,夠折騰的。
殷墉記得孫要回來,這幾日都沒出遠門,一心等著孫。
殷蕙在路上就想好要與祖父說什麼了。
“祖父,您想過要給姐姐找個什麼樣的人家嗎?”
陪祖父逛自家花園時,殷蕙輕聲問。
殷墉奇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殷蕙沒有瞞:“上次我回來,先與嬸母姐姐坐了會兒,嬸母的意思是,王爺邊人才濟濟,希我能幫姐姐牽橋搭線,若姐姐能嫁個年輕員做夫人,姐姐姐夫還能幫襯我與三爺,哦,這些都是嬸母的原話,可不是我編排的。”
殷墉的臉就沉了下來。
這麼多年,二兒媳趙氏只有嫌棄他們偏心阿蕙的時候,何曾給過阿蕙關心,就連與燕王府的婚事,趙氏為了讓他安排大孫嫁給三爺,也不惜在外面散播謠言詆毀阿蕙。念在趙氏為殷家開枝散葉的份上,殷墉只罰趙氏去住了三個月的莊子,如今趙氏盼著阿蕙幫大孫牽線,為的也全是自己攀高枝,怎麼可能去幫襯阿蕙甚至三爺?
趙氏目短淺,大孫殷蓉也虛榮勢利,真做了夫人,兩口子只會給阿蕙、三爺找麻煩。
“不用聽的,除非牽扯到利益,正經人誰會娶商戶做妻子,就算為了利益娶了,男人也未必會真心對待,所以祖父本沒想過與任何員結親,王爺這邊實在躲不了,祖父才委屈了你。”
看著已經梳了婦人發髻的小孫,殷墉滿眼疼惜地道。
人人都羨慕他殷墉與燕王了親家,只有殷墉心里清楚,小孫嫁過去肯定會委屈,哪有嫁給旁人自在。
以殷家的財富,放眼天下,隨便挑一個富商家的年輕公子都會高高興興地把小孫娶回去當菩薩供著,他才不稀罕什麼冷臉皇孫。
殷蕙只能安老爺子:“祖父言重了,孫沒覺得委屈,特別是有了衡哥兒后,在王府的日子也充實多了。”
殷墉點點頭:“無論嫁給什麼人,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阿蕙這麼好,我相信三爺慢慢也會喜歡你的,你只管伺候三爺照顧孩子,家里的事都不用你心,等著吧,今年年前祖父就會把你姐姐的婚事定下,保證不讓他們去打擾你與三爺。”
殷蕙替祖父扯平袖口的折痕,低聲道:“您會不會覺得我冷不想幫襯姐姐?實在是我在王府還要小心謹慎地做人,哪敢再摻和場上的事,三爺本來就待我冷淡,萬一嬸母他們再去煩他,我都不知道他會怎麼看我。”
殷墉拍拍小孫的手:“祖父都明白,阿蕙不用多想,結了這門親事,祖父只盼你能安好,片刻都不曾想過殷家能不能借點王府的,祖父不會,也絕不會讓你叔嬸他們給你添麻煩。”
殷蕙驀地了眼角。
祖父的確是這麼做的,上輩子直到祖父死了,二叔一家人才開始頻繁前往燕王府想托關系辦事。
家里另有客人來,殷墉去待客了。
殷蕙仍然待在祖父的院子里,趁祖父不在,坐在廊檐下,請祖父邊的老管事德叔喝茶說話。
“德叔,咱們家養的商隊護衛里,可有一個廖十三的?”
“有,夫人怎麼知道他的?”
殷蕙笑著道:“過來路上聽見有人夸他,說是咱們家的護衛,我就想了解了解。”
德叔不疑有他,講起廖十三來:“這人原來在別人家的商隊里做事,有一年老爺去關外,路上遇到一支才被劫匪打劫過的商隊,幾十個人幾乎都死了,只有一人命大,挨了刀子還留了口氣,此人便是廖十三。老爺救下他的命,廖十三也愿意來咱們家效力,其人高大威猛,有一好本事且忠心耿耿,老爺很重他的。”
殷蕙點點頭:“他家里都有什麼人?”
德叔想了想,道:“他剛來咱們家做事時還沒家,到了平城后安定下來,娶了一個妻子,生了一個兒,不過他妻子子骨不好,常年臥病在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兒倒是懂事,小小年紀,心靈手巧的。”
殷蕙陷了沉思。
上輩子祖父替堂哥殷聞擋刀冤死在廖十三手中,府調查過廖十三的行兇機,可那時廖十三已經是孤家寡人了,妻子兒雙雙去世,他自己也與殷家無仇,反而欠了當年的救命之恩。至于他妻的死因,據商隊其他護衛所說,廖十三的妻子是病逝的,兒過于悲痛自己撞墻跟著娘走了,同樣與殷家無關。
若廖十三手時說些氣話,周圍的人還能猜到一二,偏偏廖十三什麼都沒說,只有殺意滔天。
有人懷疑廖十三是不是瘋了。
殷蕙不接如此荒謬的猜測,一個年年跟著商隊出生死的武者,心智之堅定,只會遠超常人。
廖家種種,最匪夷所思的是廖十三兒的死,父母去世,子悲痛是人之常,可誰會跟著亡者一起死?
府也懷疑廖姑娘死的不正常,若是他殺,極有可能與此案有關。然而當年廖十三親手埋葬的兒,鄰居街坊只瞥見過廖姑娘額頭的撞傷,兩年后仵作挖出廖姑娘的尸,尸已經化為累累白骨,未能提供什麼線索。
殷蕙曾質問殷聞,是不是殷聞害了廖姑娘,過了兩年才被廖十三發現,繼而引發了廖十三的刺殺。
殷聞堅決否認,殷蕙也沒有證據。
“我想見見廖姑娘。”殷蕙對德叔說。
德叔看看日頭,就快晌午了,便道:“我現在派人過去接,等姑娘用過午飯,人也到了。”
殷蕙:“嗯,不是很急,您找個合適的借口,別嚇到。”
德叔笑道:“那丫頭今年搗鼓出了陜西那邊的小吃豬饃,還曾送來給老爺品嘗,正好現在也擺攤賣這個,我就說夫人想跟打聽做法,您看不?”
殷蕙心中一。
小時候最喜歡聽祖父講他走南闖北的故事,祖父眾多的見聞里就包括各地的食小吃,西北那邊祖父經常提到的除了烤羊,便是豬饃了。饞,祖父就讓家里的廚子試著做,可做出來的味道都得不到祖父的認可。
“廖姑娘做的,好吃嗎?”殷蕙下意識地問。
德叔笑出聲來:“好吃好吃,我那丫頭帶點過來。”
等殷蕙陪殷家眾人吃過午飯,廖十三的兒廖秋娘已經在殷墉的院子里候著了。
殷墉陪小孫一起見的廖秋娘。
廖秋娘今年才十三歲,量倒是高挑,布裳下已經能看出些曼妙來。偏黑,一雙眼睛又圓又大,不笑的時候就能看出角兩個梨渦的形狀,甜可人,又孝順母親又能擺攤賣吃食填補家用,確實如德叔夸得那般心靈手巧,殷蕙一眼就喜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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