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 季恒秋依舊在六點半醒來。

這一次睜了眼卻沒能順利起床，胳膊被人枕著，肚子被人搭著, 他就一大型抱枕, 本沒法。

江蓁睡得正酣，睫長長, 臉頰邊的變形, 撅著, 讓季恒秋想起了某張表包。

他掀笑了笑，忍不住上手，江蓁看起來瘦的, 其實上的也不，綿綿的手不錯。

江蓁不適地嚶嚀一聲, 季恒秋翻了個, 把整個摟進懷里。

不負晨, 他安逸地合上眼，抓時間再睡會兒。

八點，奪命起床鈴響起, 江蓁憑著本能在枕邊索，夠了半天也沒到手機，嚇得瞬間驚醒。

瞇著眼環視了一圈, 意識回籠, 哦對，這是季恒秋的房間。

手機在大口袋里, 大被丟在地上。

江蓁了下半，酸無力，好比跑完八百米, 囁嚅地發出一個音節，拿被子蒙住頭，逃避式地不愿意起床。

季恒秋被這麼一吵也醒了，起從柜子里拿了服套上，掐了鬧鈴把江蓁的服撿起疊好放在床頭柜上。

他見識過江蓁起床的賴呼勁，昨天折騰得晚，今天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磨磨蹭蹭快和被窩合二為一了。

季恒秋洗漱完，來不及熬粥了，給土豆換好水喂完食，他出門到巷子口買早飯。

劉嬸正在忙活，看見他來了，朝他打招呼道：“阿秋，買早飯啊？”

“嗯。”季恒秋估了下時間，選了能在車上吃的豆漿和茶葉蛋。

等他提著早飯回到家，江蓁還在被窩里。

他放下塑料袋，洗了把手回到臥室。

季恒秋拉下被子，拍拍的臉：“寶，起床了。”

江蓁緩慢地睜開眼皮，從被子里出兩只胳膊，卻一不。

季恒秋拿了服給一件件套上，彎腰抱起帶到衛生間。

迷糊地完臉，江蓁打了個哈欠問季恒秋：“幾點了？”

季恒秋看了眼鐘：“快八點四十。”

江蓁瞪大眼睛，提高聲音重新確認：“幾點了？！”

季恒秋把外套給穿上：“八點四十，我送你，來得及。”

這會兒再也顧不上大酸痛，江蓁梳了梳頭發，一邊拿氣墊飛快上妝一邊催季恒秋：“那快走啊啊啊啊！”

季恒秋不慌不忙地把豆漿裝進保溫杯，茶葉蛋替剝好：“不著急，扣的錢我給你補上。”

江蓁大口嚼著茶葉蛋，卑微社畜有苦難言，要換以前干脆就請假了，但今時不同往日，剛得知部門里藏著兩尊大佛，實在不敢出現一點差錯。

一路上季恒秋加足馬力，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正好給留了五分鐘上樓。

停好車，季恒秋說：“下了班沒別的事吧？晚上我來接你。”

江蓁用紙巾了，從包里拿出口紅：“酒館呢？飯點肯定人多。”

季恒秋笑了笑，沒說他之所以另外招主廚做甩手掌柜，就是想多點時間和好好談。

“不是周末，人不多，放心吧。”

在抹口紅之前，江蓁湊過去親了季恒秋一口，笑得甜的：“那就行。”

江蓁心不錯，哼著歌到了部門，于冰盯著多看了好兩眼，倍新鮮地說：“姐，你今天怎麼氣這麼好啊？”

江蓁自己的臉，質疑道：“是嗎？”

今天連腮紅都沒來得及打啊。

于冰肯定地點點頭。

宋青青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調侃道：“這就是被滋潤過后的人吧？”

江蓁嘖了一聲作勢要揍，宋青青趕抱住胳膊，小聲問：“怎麼樣，大學生好還是老男人好啊？”

江蓁：“呵呵，大學生留給你驗吧，我是沒緣分了。”

宋青青心領神會：“嘖嘖嘖，看來是老男人好。”

“宋青青。”江蓁咬著后槽牙警告，“同事的八卦你打聽！”

宋青青朝做了個鬼臉回了自己座位。

今天下班江蓁照常積極，六點一過就提包走人。

出了公司卻發現外面的天被染得漆黑，淅淅瀝瀝下著雨。

冷風一吹江蓁打了個哆嗦，攏外套，兜里手機響起鈴聲，接起放到耳邊：“喂。”

季恒秋在那頭問：“下班了嗎？”

“嗯，在門口了，外面下雨了。”

“站著別，我來接你。”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江蓁突然覺得下雨天也沒那麼糟糕。

不到五分鐘就在玻璃門外看見了季恒秋，打著一把黑的傘款步而來，立在屋檐下朝招了招手。

江蓁走出去，挽上他胳膊，并肩走進雨里。

“了嗎？”季恒秋問。

江蓁點點頭：“今天晚上做什麼了？”

車就停在路邊，季恒秋打開副駕駛的門先送進去：“秦柏做了油潑面，還有鹵牛。”

江蓁咽了下口水：“趕回家！”

季恒秋收了傘上車：“來的時候就堵，不知道這會兒怎麼樣了。”

雨天路況不佳，在申城堵個個把小時都是常事。

十分鐘過去了才走了幾百米，江蓁捂著肚子，包里的巧克力那天給了程夏，沒存貨了。

季恒秋車上自然沒什麼吃的，他在心里記下，以后買點零食備著。

手機收到新消息，季恒秋拿起劃開屏幕翻了翻，轉頭問江蓁：“后天晚上有事嗎？”

江蓁搖搖頭：“沒，怎麼了？”

前面的車子啟了，季恒秋把手機遞給江蓁，打轉方向盤跟上：“王征允生日組了飯局，他們讓我上你，一起去嗎？”

江蓁爽快答應：“行啊。”

季恒秋：“給他們回個消息，就說我們去。”

頁面上是一個微信群，一共六個人，群名“程澤凱單萬歲”。

江蓁噗嗤一聲笑出來，一邊打字一邊說：“這群名是他自己改的吧。”

季恒秋毫不留揭底：“嗯，原來‘程澤凱趕找對象’。”

回完消息，江蓁把手機還給季恒秋：“怎麼沒催你找對象？”

季恒秋偏頭看一眼，回答：“以前也催過，我不著急。”

江蓁點點頭表示認可：“看出來了。”

聽程澤凱說他以前都不怎麼出來見人，不是在家就是窩在酒館后廚，活得很封閉。

所以他倆能相遇，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謝天謝地，謝謝那勺能辣掉舌頭的死亡辣椒醬。

江蓁手牽住季恒秋，突然有些慨。

季恒秋回握住，了的手背，當是等得沒耐心了在撒，安道：“乖，馬上就到家了。”

人家的日常是甜的，江蓁則是江湖百味吃香喝辣。

季恒秋每天變著法給喂好吃的，一周七天不重樣。

和家里視頻的時候，江母問江蓁：“乖乖，最近是不是胖了點？”

江蓁還沒張口，就聽到季恒秋在低聲笑，抬頭瞪了他一眼。

江母嗅到八卦的氣息：“喲，家里有誰啊？”

江蓁代過有男朋友，但沒說兩人就住樓上樓下，現在等同于同居，一時間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回答：“啊......”

季恒秋把剝好的蘆柑遞給江蓁，起坐到旁邊，朝鏡頭打了個招呼：“阿姨好。”

江母欣地直笑：“你好你好！恒秋吧？江蓁跟我說過你。”

隔著屏幕也聊不了太多，江母問了些日常，季恒秋大方回答，江蓁盤著在旁邊吃水果。

等通話結束，問季恒秋：“你見我媽怎麼一點都不怵？”

季恒秋反問：“見丈母娘怵什麼？”

江蓁挑了下眉，果然是丈母娘看婿越看越滿意，剛剛媽眼角的魚尾紋都笑得多了兩條。

那天過后季恒秋有些不一樣了，看起來沒多大變化，但人開朗了一些，笑的時候更多了。

江蓁喜歡這樣的他，上有煙火氣，不像以前那樣冷清。

這也讓江蓁覺得很滿足，自己對于他來說是有價值的，能給季恒秋快樂，毫不知地標榜自己是季恒秋的“小天使”。

季恒秋對這個稱呼沒發表太多意見，只問了一句“天使和福星是一個次元的嗎？”，把江蓁逗得狂笑了五分鐘。

周四晚上季恒秋來接下班，王征允把地方定在一家私房菜館。

樓上大包廂一共擺了兩張圓桌，這次兄弟幾個都帶了家屬，程澤凱把程夏也帶上了，另外一桌就是王征允的親朋好友們。

季恒秋牽著江蓁到的時候，屋里的人已經坐的差不多，留了兩個位置給他倆。

江蓁坐下，和程夏打了個招呼，小孩越來越黏，一見面就要抱一個。

王征允來給季恒秋倒酒的時候拍拍他肩，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不好意思啊兄弟。”

季恒秋不解，程澤凱清清嗓子，用眼神示意他往另一桌看。

季恒秋狐疑地掃了一眼，在王征允老婆旁邊看見了陸夢。他抬手用指節刮了刮下，倒也沒覺得什麼，隔得也遠，只要待會兒別過來敬酒，其他人也識相地不提，就鬧不出什麼幺蛾子。

陸夢是王征允妻子的朋友，當時也是因為這層關系程澤凱把介紹給季恒秋。

兩個人試著接了，不合適，要不是那天陸夢突然來找他，他都快忘了有這個人。

但愿別鬧出什麼事。

江蓁想喝酒，季恒秋沒讓，宿醉早上起來會頭疼，到明天起床又是一件大工程，折磨的人可是他。

季恒秋給和程夏都要了一杯紅罐牛，江蓁上抱怨，其實心里樂得被管。

除了趙楠的大兒子在上晚自習沒法來，今天人到的很齊，都拖家帶口的。楊明和妻子剛生了個兒，才一歲多。

程夏吃著吃著就要去看妹妹，大人們玩笑說要不給兩人定個娃娃親，程澤凱和楊明更是親家都互相喊上了。

席間程夏要去廁所，江蓁牽著他出去。

走廊里和人迎面撞上的時候，江蓁視線都沒偏一點，剛剛在包廂里就認出來了，只當不知道。

江蓁把程夏帶進男廁，自己回到門口。

出乎意料的，陸夢本沒走，靠在墻上像是就在等。

江蓁今天穿了高跟，高上倒也沒輸掉氣勢，挑起一抹笑，走過去問：“等我啊？”

陸夢忽略這句話，張口就問：“你和季恒秋在一起多久了？”

江蓁忍住心底的反，佯裝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嗯......一個多月了吧。”

陸夢像是很滿意這個答案，往前近了兩步：“那你覺得你對他了解多？”

江蓁垂眸扯了扯角：“怎麼？前輩要跟我傳授經驗啊？”

所謂人不可貌相，陸夢的長相溫和無害，說話的語氣卻咄咄人：“不，妹妹，我是好心提醒你，小心一點這樣的男人。你以為你有把握了解他，但其實到頭來傷害的可能是你自己。”

江蓁蹙了蹙眉：“你什麼意思？”

陸夢聳了下肩，挑撥道：“你不覺得他這個人很暗嗎？怎麼說來著，長了一張家暴臉？”

聽到那兩個字江蓁猛地舉起胳膊，又在揮下去的一刻停下，膛起伏呼吸。

陸夢微笑著看，就等著失控。

沒能如愿，江蓁深呼吸一口氣放下手，這掌不能打，不管們之間說了什麼，打了質就變了，到時候難堪的只會是季恒秋。

抿了抿，學著對方的口吻，保持住角的笑：“那你何必要求著人家復合？‘我還是想你，我后悔了’，我記得你才說沒多久，忘了？”

陸夢瞬間變了臉：“季恒秋和你說的？”

江蓁輕蔑地哼笑一聲：“我自己聽到的，你可能是把我忘了，那天給你讓座的就是我。”

陸夢顯然是沒料到這一出，閃躲著目氣焰全熄。

江蓁在心里腹誹，自作聰明，跳梁小丑，在這給演笑話看呢？

聽到水泵的聲音，江蓁最后對陸夢說：“你可能搞錯了，是我比較暗，我長了張家暴臉，你不如去提醒提醒季恒秋，讓他小心我這個人。”

說完，江蓁抬腳踢在陸夢小上，作快準狠。

雨天瓷磚上，挨了尖頭鞋跟一下，陸夢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往前倒。

等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表狼狽不堪，江蓁才“哎呀”了一聲，彎腰扶起：“小心一點呀，地上。”

陸夢快抓狂了，咬牙切齒瞪著。

“怎麼，不要我扶啊？”江蓁驀地松了手，陸夢又啪一下摔在地上，大概是撞到了骨頭，疼得齜牙咧，淑形象崩塌。

被氣紅了眼喪失理智，陸夢尖一聲朝江蓁撲過來。

程夏一出來就看到他嬸嬸被人掐著脖子，趕揚聲喊：“救命啊！爸！叔！嬸嬸被人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