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辦法？”

季恒秋勾了勾角：“保。”

江蓁瞇起眼睛打量他, 猜道：“不會是噴點人造雪吧？”

季恒秋嗤笑：“低級手段。”

“哦喲喲。”江蓁的期待值直線上升，還真想不出來按照季恒秋的浪漫細胞能搞出什麼花頭。

粥煮好的時候，季恒秋進屋喊程夏起床。

小孩一出來看到餐桌邊的江蓁, 特元氣響亮地喊了聲：“嬸嬸早上好！”

江蓁剝著蛋殼, 同樣聲音嘹亮地回：“欸——，早上好！”

土豆像是被氣氛染, 也汪汪地了兩聲。

季恒秋看他們仨唱山歌式的打招呼, 忍不住發笑, 難得家里一大清早就這麼熱鬧。

江蓁吃完早飯下樓換服化妝，季恒秋得送小孩上學，順路送上班。

兒園就在附近, 季恒秋把程夏送到門口，走之前叮囑他多聽老師話。

程夏揮揮手朝他倆說再見, 江蓁頭次送小朋友上學, 覺很新奇。看著程夏笑心里也乎乎的, 不知道小家伙格隨了誰，按理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已經開始毀天滅地正招人煩，但程夏乖得出奇, 安安靜靜的不鬧騰，長得也干凈秀氣。

于是江蓁有而發道：“小夏將來肯定招孩子喜歡。”

剛說完就看見一個雙馬尾小孩蹦跶著走到程夏邊，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進去了。

季恒秋撇過視線沒眼看, 嘆息一聲道：“現在就招了, 哪等將來。”

回到車上，江蓁問季恒秋：“所以程夏媽媽呢？我看他好像從來沒見過自己媽媽。”

這事說起來還不好解釋, 季恒秋邊發車子邊組織語言：“其實程夏是領養的，程澤凱不是他親生父親。”

“領養？為什麼？”江蓁震驚地瞪大雙眼，猜想過幾種況, 但沒想過是這樣。

季恒秋頓了頓，先說起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師父有一個兒子，和我差不多大，他呢，上初中就輟了學，跟著外頭認的大哥混社會，欠了多債。后來債主找不到他，上門找我師父，說不還錢就砸店，師父沒辦法，替他還了債。錢了結了，父子關系也就斷了，之后再沒往來，連師父辦喪事他也沒來。”

江蓁聽著，卻不太理解這和程夏有什麼關系。

季恒秋繼續說：“程夏的生母找到我師父的時候，已經六個多月了，說夏俊杰跑了，懷著孕沒法干活，上沒錢。也可憐的，一個外地人，來這打工還遇到人渣騙。師父讓在巷子里住了下來，找了一個婆婆照顧著，等孩子生下來給了一筆錢讓回老家重新開始生活。孩子沒人養，師父走之前讓我找個好人家送走，我答應了，但沒這麼做。”

這一段話的信息量夠江蓁消化了，現在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所以程澤凱領養了？他當時結婚了嗎？”

季恒秋搖搖頭：“他有過一個朋友，談了很多年，分了之后就一直是單。領養程夏是我求著他的，我當時沒到年齡不符合條件。”

江蓁呆滯著盯著前方一個點，指甲掐在手背上刻出了印。

季恒秋偏過頭看了眼的表，似乎是料到了的反應：“覺得我瘋了？”

江蓁搖搖頭：“不是，我就是有點......”

季恒秋溫聲向解釋：“程夏生下來的時候不太健康，送給誰我都不會放心。師父對我有恩，沒他我早活不下去了。后來他生了病，我也沒盡到什麼孝，可能這就是老天爺給我個機會讓我報恩吧。”

江蓁看著他，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沒說出口，最后只是手牽住他，挲著他的手背。

有些事說出來的語氣越平淡，心里的刻痕就越深，季恒秋面上沒有表什麼緒，但知道他在難過。

公司到了，季恒秋挑了個街邊停下。

下車前江蓁傾親了他一口，刻意輕松語氣說：“走了啊，哥哥我賺錢去了。”

季恒秋笑了笑，叮囑：“下了班就早點回來。”

“知道啦，路上開慢點。”

看著江蓁走進公司大樓，黑越野才重新啟沒車水馬龍。

一路走到公司，江蓁還在想著剛才的對話。

這些事在聽來就像電視劇里的節，一個按部就班長大的人沒法想象，一比較的經歷就太普通了。

季恒秋剛才說沒師父就活不下去了，這話說得很沉，但他語氣又很嚴肅，不像是在夸張。

老巷子看著有故事，酒館有故事，酒館里的人也有。

形形的故事里，季恒秋的是哪一種？

在意料之中，還是想象之外？

江蓁晃晃腦袋，深呼吸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表，以后有機會再問吧，現在琢磨這些就是庸人自擾。

周一早班會永遠是一周痛苦的起源，江蓁聽得腦子發昏，著打了好幾個哈欠。

開小差的時候，撐著腦袋發呆，視線落在主管陶婷上，從的手鐲觀察到耳環。

猛地看到什麼，江蓁一個激靈，把旁邊的宋青青也嚇一跳。

“你干嘛？”宋青青用型問。

江蓁微張著，示意看陶婷脖子。

盡管穿了一件高領打底，但片的紅印還是若若現。

江蓁在本子上寫：天，這也太激烈了，如狼似虎啊。

宋青青瞪一眼，回：萬一是過敏呢？

江蓁：過敏那肯定穿低領啊。

宋青青：。。。

江蓁：什麼況，包養男大學生了？我以前的夢想就是在三十歲變富婆然后包養男大學生，好羨慕哦~

宋青青：。。。

因為這一點小發現，江蓁整個上午都來了神，頭次跑主觀辦公室這麼勤快。

午休的時候找宋青青吃飯，見不在工位上，問了同事，說是在茶水間。

江蓁起去茶水間找人，走到門口卻聽到里面有人在說話。

電視劇看多了，江蓁秒懂里面的人在干嗎，無意摻和辦公室八卦，警覺地停下腳步收回要推門的手。

剛要轉，聽到里頭的人說：“小舅媽，脖子上稍微遮一遮吧，已經有同事看見了。”

江蓁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下一秒陶婷的聲音響起：“很明顯嗎？徐臨越非得往這啃。”

？

！

江蓁手接住快要掉到地上的下，震驚地化為一座石像，在凌風中碎渣。

多年追劇的經驗還告訴江蓁，人一旦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就離被滅口不遠了。

徐臨越是誰？

——茜雀中國分區的執行總裁徐總。

陶婷是他對象，宋青青是他外甥。

除了一個大寫的“”字，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江蓁此刻的心。

上午生龍活虎，下午卻像霜打的茄子，江蓁徹底萎靡了。

吃了一口大瓜，噎的胃疼。

下班之后江蓁在停車場攔住宋青青，問：“晚上有約嗎？”

宋青青搖搖頭：“沒。”

“走。”江蓁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上次請你喝酒沒請，今天補上。”

宋青青狐疑地打量一眼，不知道工作日晚上什麼瘋要喝酒，但也沒拒絕，據導航的指引驅車開往目的地。

江蓁帶著進了At Will，周一客人，大堂里寥寥幾桌。

等酒上來了，江蓁大，本來就藏不住事一人，干脆直接坦白了：“我今天，聽到你倆在茶水間聊天了。”

宋青青喝酒的作一頓，放下酒杯問：“聽到了？”

“啊。”江蓁著杯沿，莫名有些心虛，不敢抬頭直視，“不小心聽見的。”

宋青青卻噗嗤一聲笑了：“怪不得你下午跟丟了魂一樣，就因為這個？”

“就？”江蓁夸張表，咬牙切齒道，“你知道我緩沖了多久嗎？差點嚇了都。”

宋青青大笑起來，本就沒當回事：“我家里有錢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蓁扯了扯角，倒是不謙虛。

宋青青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和婷姐的工作和我舅舅沒關系，我倆都是靠自己的，只是恰巧都在一家公司而已。”

江蓁點點頭，這些也想到了，要真靠關系倆早就不用在小小市場部待著了。

吸管搖晃將杯子里的果搗起，草莓起泡酒，味道酸甜像杯汽水。

江蓁吸吸鼻子，笑得不懷好意，手扯了扯宋青青的袖子，滴滴地說：“那你能不能和人家說說陶婷和徐總是怎麼好上的呀？”

宋青青不為所：“老板的事你八卦。”

江蓁撅了噘，威脅道：“我手里可有你們倆的把柄。”

宋青青冷哼一聲，也氣著：“我也有啊，今天誰說人生的夢想是包養男大學生的，當心我告訴你男朋友去。”

話音剛落，抬頭就見江蓁一副踩到屎的表：“怎麼了？”

江蓁閉了閉眼，用手扶住額頭：“不用說了。”

宋青青：“啊？”

“我男朋友已經聽見了。”

啪一聲，餐盤被重重扔到桌子上，勺子和筷子騰空躍起，江蓁的心跳也跟著做了個自由落。

宋青青嚇得一抖，回頭看去，男人離開的背影決絕而蕭瑟，剛想吐槽這家店的服務怎麼這麼差，猛地又意識到什麼。

“那是……？”

江蓁苦地笑：“男朋友，也可能是前男友了。”

宋青青雙手合十，閉眼小聲念叨：“阿彌陀佛，信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