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姜稚月坐在靜安巷子的臥室里, 拉開窗簾看對面廣場升空而上的煙花。

姜晚上樓下去吃點心, 鄰居家帶來的糕點, “姐姐，桂花可香了！”

姜稚月被連拖帶拽下樓，大廳里圍坐著不面生的人, 腳步不自然頓住, 下意識想回屋。兩人出現在樓梯口, 那群人的目立刻移過來, 姜稚月接眾人的注目禮, 頭皮不停發麻。

也不知是哪家的阿姨，笑容滿面, “姜你家可真好，這三個孩子各個長得漂亮。”

姜稚月的腳底像被黏在地上彈不得。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合, 確切來說是很不自在。前些年每當有人上門拜年, 總怕把單獨拎出來說事, 冷嘲熱諷一頓令人難。

撓了下臉頰，“晚晚, 我先上去拿手機。”

姜晚疑垂頭, “手機不是在手上嗎……”

姜老太太的視線定格在孩匆促離開的背影上, 眸沉下去。旁邊的客人笑著問：“矮一點兒的是您親孫吧？”

姜老太太不應，旁邊的人自知說錯了話閉上。

姜晚悶悶下樓，走到桌旁想拿著糕點上去，怕客人說沒禮貌, 只敢拿一小塊。的意圖被看穿，姜老太太輕聲：“囡囡。”

姜晚蔫嗯了聲，小心翼翼抬眼，“。”

沒有預想中的責怪，老太太俯拿起致的碟子，“都拿上，和姐姐一起吃。”

姜稚月咬著桂花，趴在臺的欄桿往下看，天空的煙花一陣接一陣不知疲倦，借著微弱的線，看見一輛黑轎車由遠及近，正好停在們家門前。

車里下來一個老爺爺，拄著拐，神頭十足。旁還跟著個人，蔣教授攙扶著老爺子，笑意盈盈走進院子。

姜稚月猝不及防被里的糕點嗆到，漲得小臉通紅。

不過多久駕駛座與后車廂的人也相繼下車。

剛參加完宴會，賀隨上穿著深藍西裝，襯得姿愈發頎長。他微揚起頭，視線掃過二樓，臺一晃而過的影沒能躲過他的眼。

姜稚月閃進屋子，忙不迭找出化妝品鋪滿桌，對著鏡子開始抹底。

姜晚湊過來，面疑：“姐姐，你為什麼要化妝啊？”

姜稚月耷拉著臉，昨晚熬夜看了本漫畫，眼瞼下方的黑眼圈蓋不住，又涂了層遮瑕才遮住那片青。長呼一口氣，語重心長告誡妹妹，“晚晚，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個靠譜的。”

不要像賀隨一樣，一言不合就見家長。

而且是在毫無防備且不提前通知的況下！！！

姜別上樓人，他習慣敲門，“稚月，來客人了。”

姜稚月對著鏡子梳頭，將每發梳理得完致，從頭到腳散發出“不愧是我”的小得意。燈將兩頰的腮紅暈染得更為人，彎起角，細聲細氣說：“知道了，哥哥。”

姜別覺有寒意從尾椎骨升騰而上，他垂下眼簾，出手住的腮幫。

然后——使勁。

姜稚月的臉像他手中的面團，被各種形狀，瞪大眼阻止道：“你等等再發瘋好嘛，哥哥！”

姜別面無表松手，眸沉沉凝視。

姜稚月眨眨眼，有點張地抓住擺。的目黏著在姜別再次抬起的手上，隨著他手的作慢鏡頭地后退，“別了，妝都花了。”

這次姜別沒有的腮幫，單純了下的臉頰，隨后他放聲音，安：“別張，賀爺爺通達理善解人意。”

姜稚月高懸的心慢慢落下，腦袋里繃的神經也松懈。

姜別單手抄兜，角彎出的弧度有一的欠揍，“他肯定能理解是賀隨死皮賴臉上趕著喜歡你的。”

姜稚月：“……”

大廳，因為賀家人的到來，低迷的氣氛再次被炒熱。賀老爺子不端著架子，令屋里的幾個小輩有機會上前攀談。

賀隨就靜靜站在爺爺邊，余卻不自覺瞥向樓梯。

姜稚月跟在姜別后，抬頭給自己打氣：等會兒若是場面一度尷尬，那就講一些姜別小時候更加尷尬的經歷來緩解氣氛！

聽見腳步聲，大廳里的人看過來，賀老爺子被圍在中間，慈祥的神中多了幾分意味深長。他拎起拐杖，十分不樂意地敲了敲孫子的小，“快把你媳婦領過來，讓我好好瞧瞧。”

老爺子的聲音中氣十足，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

姜稚月臉頰蔓延開熱度，如果不是表管理修煉妙，此刻臉部線條定然猙獰無比。

賀隨沒有因為爺爺的稱呼而局促半分，他坦然自若上前，在孩面前站定，施施然牽起的手，“爺爺眼睛不太好，我領你過去。”

姜稚月突然不想給他牽，手指攥起，“你馬上要失去我了。”

賀隨故作擔憂，抬眸環視一周，笑著和打商量，“媳婦，給個面子？”

那個有點土味的稱呼從他里冒出來，姜稚月腦袋轟得炸了，面部表管理失控，牙關抖，穩住心神出句：“回頭和你算賬。”

賀隨牽著姜稚月到老爺子跟前，老爺子連連說好，“你外公肯定也喜歡，看著就乖。”

姜稚月用余看向邊的人，賀隨恰好垂眸，眼神相撞的那秒，心中的張頃刻消失。

能夠被喜歡的人喜歡，被他尊重的家人承認，突然有了源源不斷的的信心和勇氣。

漫漫此生，也不過如此。

送他們一家出門，姜稚月和賀隨落在最后面，兩對父母站在車前說話，院子里燈黯淡，沒人注意到他們。

姜稚月膽子變大，蹭過去主牽住賀隨的手，“新年快樂呀，小哥哥。”

賀隨俯，湊近的耳朵，“這又是什麼稱呼？”

姜稚月側頭，耳尖蹭過他的瓣，彼此皆是一愣。抬手住耳垂，小幅度往旁邊挪步子，沒挪兩步就被攬住腰。

賀隨收手臂，將人抱進懷里。下抵住的發頂，聲線繾綣溫，“新年快樂，小朋友。”

姜稚月不想被看見，只好靠進他懷里，“突然襲擊你玩上癮了是嘛？”

頓了下，加重語氣佯裝慍怒，“今天的事我記住了！”

小姑娘咬字清晰，兇炸的模樣很像布偶貓，聲氣毫無威懾力。

賀隨很輕的笑了聲，“那你想怎麼罰我？”

姜稚月認真思考兩秒，仰頭直勾勾盯著他，“從今天開始到開學，你要每天給我發一句——稚月小可，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后半句話掐細嗓音，順便做出雙手合十作揖的姿勢，布偶貓可以招財嗎？

賀隨微瞇起眼，控制住擼貓的沖。

他腮幫微，言簡意賅答應：“行。”

蔣媛和姜母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忘了時間，直到寒風把人吹得瑟瑟發抖，蔣媛堪堪回神，“那等過幾天，我約你出來再細說。”

拉開車門，忽然發現把兒子落下了，“小隨，我們該走了。”

賀隨抿看著面前的孩，轉走出兩步，不不慢轉頭又走回來，俯和平視。

男人的眼睛亮而清澈，里面滿滿全是的影子。

姜稚月意識到他要離開，眼底流出不舍得，手指捉住他的角，小幅度晃了兩下。

賀隨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鄭重其事道：“稚月小寶貝。”

“我錯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稚月眼皮子跳了跳，機械地轉過頭去看他們的表。

蔣媛先是愣了下，和丈夫面面相覷幾秒，“兒子以后的家庭地位堪憂啊。”

守歲至凌晨一點，姜稚月鉆進被窩，手機在床頭充電，按亮屏幕。

賀隨五分鐘前發來條消息：【我好像說錯了。】

姜稚月：【？】

那邊回復了兩條語音消息，點開第一條，賀隨低沉沙啞的聲線回在耳畔，“我把小可說了。”

語音條播放完畢，自接續下一條。

“小寶貝，該睡覺了。”

“……”

姜稚月沒拿穩手機，啪嗒砸在了臉上。了兩下被砸疼的鼻梁骨，重新看向聊天頁面。

心虛地把頭埋進被子里，戴上耳機再次播放第二條語音。

低音炮在耳邊炸響，可能今晚都睡不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