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抬頭,看到他有些風塵僕僕的臉。
「你……怎麼在這裡?」
拉西斯解開圍住自己臉與頸子的長巾,扔到地上,大理石的地面上散落了點點黃沙。古實大捷,國王要回政權,但卻有幾項較為重要的談判條例,孟圖斯急報送過來,他前幾日便出發去了南部。以為他要呆上十數天。但是怎麼數,才不過三天的時間。
他頓了下,然後說,「有些文書程序……」
理由太牽強了,懷疑地看著他。
他有些惱了,於是過來一下子強將擁進懷裡,「奈菲爾塔利,我不願意離開你太久。」
驟然聽到這樣的話,心裡竟然就好像以前那樣漾起難以克制的欣喜。但是話還沒說出來,裡面的士兵就不識風地跑出來,大聲地說,「殿下,那些蛇已經都抓到了。」
然後目便接到了將艾薇埋在自己懷裡的法老。
拉西斯側首,琥珀的眼睛帶著懷疑,「蛇是怎麼回事?」
艾薇抬起頭,還沒有解釋,他已經放開了,向屋子裡面大步流星地走過去。艾薇地上、床上的蛇已經被這些的大兵砍了幾段,定睛一數竟然有七八條之多。黑乎乎的流了一地,搞得艾薇房裡鋪得那條從比倫送來的地毯七八糟,侍者忙著整理殘局,而眾人在看到法老的出現時不由紛紛下跪拜禮。
拉西斯垂著眼,又問了一次,「怎麼回事。」沒有人敢回答。他不由有些怒意,「耳朵都聾了的話,就不用要了。」
終於衛兵裡為首的長戰戰兢兢地開口說,「回陛下,在艾薇殿下的床上發現了蛇。」又沉默了一會兒,「是那迦哈節*。」
那一刻,拉西斯的臉變得更不好了。那迦哈節,聽名字就很像是個狠角。正想著,拉西斯已經拉住了艾薇的手,將拽到自己側,「還發生了什麼,繼續報。」
衛士長猶豫了片刻,還是結結地把傍晚燈架倒下來的事件匯報給了法老。
拉西斯皺起了眉,拉住的手卻更使了力氣。他的聲音依然波瀾不驚,裡面卻帶了怒意,「你們這麼多人,竟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周圍的衛兵、侍者聞言,不由跪得更深。額頭向地面,不敢抬起。法老正要繼續追究責任,卻被誰輕輕地拉住了角。垂首,金髮的正仰著頭,水藍的眼睛裡帶著倦意。
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心慌。
話語一下子止在頭,又適時了眼睛,「我困了,以後再說吧。」那一句話似乎替代法老的怒意為了聖旨,他匆匆揮手讓一群人退下去。衛士長心下激,不由多看了艾薇公主一眼,恰好艾薇也有些擔心地看向他。衛士長連忙躬,裡有默念了一次謝的話,恭敬地退了出去。
侍者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把屋子清理完畢,被弄髒的比倫地毯被換了一條有著類似於千年後波斯細畫紋樣的毯子。艾薇回頭看看拉西斯,又看看自己被他拉得的手。
他冷不防垂首,了的頭髮,「我和你一起。」
*
「什麼?」懷疑自己聽錯了。
「奈菲爾塔利,你或許不知道,那迦哈節的恐怖。」他拉著,半強迫地將按到床榻裡,「讓你遇到這樣的事真是我的失誤。但是既然我回來了,就不會讓你再擔心。」
在床的中央,看他掉自己的鞋子,鬆開護腕,然後也躺了上來。
「你這樣,我,我怎麼睡。」斷斷續續地說,被子蓋住半邊的臉。
他將雙手枕在自己的腦後,「不要張,你睡著了我就離開。」
依然是很張,只覺得坐立不安,更就不用提睡著,心裡好像打鼓一樣,徹底抹去了裝睡的可能。只好瞪著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搭起了話。
「那迦哈節是毒蛇嗎?」
「嗯。」
「是那種咬過之後就沒有機會能生存的毒蛇嗎?」
「嗯。」
「那肯定沒被用於暗殺王室吧?這麼多年了王室沒有研究出什麼特效藥嗎?」
「有,但是只有一半的存活率。」
「總比沒有好吧。」
「如果不能活下去就沒有任何意義。」
「真辛苦,真可憐……」
聽到這樣的話,他的心頭不由一震。又一次說他可憐,這個世界上只有這樣評論過他,當著他的面,兩次。法老,全埃及最為位高權重的人,有著無數神祇的庇佑和生殺予奪的力量。沒有人不想得到這樣的位置,沒有人不這樣的權力,沒有人不尊崇如此的榮耀。
卻說他可憐。
他沉了一下,卻找不到語句回復。過了半晌,他決定改變話題,於是他側過頭來想要和說點什麼,可這時已經靠在他的側,呼吸平穩而均勻地睡去了。淺淺的睫擋住了的雙眸,緻的臉龐顯得寧靜而舒適。他將環進自己的臂彎,的溫度和重量帶給他極為強烈的真實,起初令他慌,之後便化為無法遏止的欣喜。
窗外的月亮潔白而純淨,在深藍的夜空中發出和的芒。年輕的法老始終睜著自己的雙眼,角帶著一平靜而放鬆的笑意。
只要能在一起,不管要他做什麼,要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