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盟約
左蒼狼一夜沒睡著,太醫過來了一趟,也不敢多說什麽。慕容炎不想在邊城久留,次日便啟程返回晉。左蒼狼肩傷嚴重,他不想讓軍中諸將誤會什麽。於是不說,袁戲等人也隻當是兩個人閨房之樂方才傳召太醫,從未疑心其他。
一路山長水遠,儀仗在前,行程極慢。慕容炎也不著急,知道左蒼狼傷著,一路還巡視民,經常在縣地一住數日。
他繼位之後,大燕天災較,目前部分縣地強製耕種,政策也還能落到實。
在冬天各地都設有粥廠,冬天的時候是困難之時,難免有青黃不接的農戶。慕容炎嚴令各地不得死一人。如今巡視一番,雖然也許不能免除所有寒,但大部分行乞之人總算也熬過了寒冬。
如今開春播種,朝廷可以出借糧種,他們如果勤快一些,很快也可以不必行乞了。
慕容炎跟各地州四行走,知道左蒼狼傷著,也沒帶。但是他會收一些各地員進獻的特產風味,大家發現了,一路各地小吃就沒有斷過。
這一番耽擱,時間就久了。
宮裏,慕容澤已經會喊母妃了,卻無論如何不肯一聲母後。薑碧蘭恨得咬牙切齒,薑碧瑤卻十分得意,經常抱著他在宮裏四行走。南清宮裏如今沒有主人,可晴遷居別苑,隻剩下芝彤跟娘照顧慕容宣。
薑碧瑤幾次想,都被軍擋了回來。薑碧瑤大怒:“放肆,本宮奉陛下之命,同王後娘娘一起主理後宮諸事,難道連一個南清宮都進不得麽?”
薜東亭倒是十分客氣:“賢妃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嚴令,任何人不得私進南清宮。娘娘還是不要讓屬下為難吧。”
薑碧瑤大怒:“薜東亭!你為軍統領,竟然敢這樣跟本宮說話?!”
薜東亭不卑不,說:“皇命在,還請娘娘見諒。”
薑碧瑤也沒有辦法,隻有悻悻而去。
慕容炎對後宮之事,其實頗為了解。左蒼狼離開王宮,對慕容宣毫無安排,他當然隻有護著些。再加之薜東亭和王允昭的照顧,南清宮的日子倒是平靜悠閑。
芝彤跟薇薇每日抱著慕容宣出來玩,左蒼狼隻是叮囑了二人一句話——不要將慕容宣帶出南清宮。
的話兩個人不敢不聽,是以每日裏也隻是跟慕容宣在宮裏玩耍,薑碧瑤幾度尋釁,竟然也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小平子也跟著閑著,但是左蒼狼平日裏給他的銀子不,達奚琴更是時不時就給他三瓜倆棗。他樂得這份油水厚實的職務。哪怕薑碧瑤有意拉攏,始終也不為所,好好地管理著整個南清宮的宮人。
等到四月下旬,慕容炎歸期還未定,小平子卻接到海東青傳回的一封信。筆跡輕浮,然而仍然可以看出是左蒼狼的筆跡——薦冰兒宮,去書房安公公手下當差。
小平子並不知道冰兒是何許人,但跟著左蒼狼留下的地址,他真的找到了一個孩。
冰兒長得水靈,要進宮並不難。但是安公公手下可都是侍候慕容炎的人,這批宮人訓練最是嚴格。要安□□去不太容易,但是小平子手頭有銀子,宮裏也有,當然還是容易的。他接連幾天跟安公公吃酒,沒輸給他錢。
時間一長了,安公公終於也看出一點眼來,問:“平公公是有事要同我說吧?”
小平子笑嘻嘻的:“實不相瞞,一個遠房的表妹如今進了宮,隻做了個低等宮,每日裏十分辛苦。小的也不忍心那花兒一樣的姑娘每天幹掃地洗的活計。安公公看,能不能給安排一下?”
安公公神慢慢嚴肅,說:“平公公,書房的差事可不是好當的。半點大意不得。萬一要是惹怒了陛下,可是要掉腦袋的。”
小平子不聲地塞了幾張銀票給他,說:“丫頭很機靈,安公公可以先看看。要不行,就當我今天沒說過這話。”
安公公也知道他是左蒼狼宮裏的人,慕容炎對左蒼狼,大家都是知道的。他思來想去,終於說:“行吧,先讓過來試試。但是平公公,不是我不給麵子,要是實在不行,人我可不留。”
小平子連連答應。
於是冰兒打掃了十餘天宮苑之後,就被帶到了書房侍候。隻是因為宮時間短,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直接在裏麵侍候聖駕的,平時也隻能打掃一下書房罷了。
五月中旬,左蒼狼肩頭傷勢略略見好,但是此後是萬萬無法使力了。慕容炎跟還滯留在小薊城,說:“天氣熱了,怕你不耐暑熱,再過幾天,我們回晉城去。”
左蒼狼問:“陛下是真心要返回晉城嗎?”
慕容炎微滯,然後輕笑,說:“你先回去。”
左蒼狼不說話,他複又回,從的手開始往上,到肩、再到背,一路,最後說:“你也不回去,好不好?陪我去一趟西靖。”
左蒼狼對此似乎毫不意外,如今周信帶兵正在攻打無終,西靖也正在攻打孤竹。雙方雖然約定互不相犯,但是這樣的盟約,在兩個常年征戰的國家之間,可謂是單薄如紙。
現在大家搶的就是時間,端看誰能最快攻下敵國。一旦得手之手,必然矛頭回向,直指對方。慕容炎留連於燕地,一直沒有返宮,表麵上看是巡視民,也讓左蒼狼養傷。但實際上,卻是一直在切注意雙方戰事。
左蒼狼側挪開他的手,說:“我如今去了也隻是拖累陛下。”
慕容炎有些不悅,說:“你不願與孤同往?”
左蒼狼盯著他的眼睛,說:“本來我可以的。”
慕容炎口氣便慢慢緩和下來,說:“孤既然邀你同往,當然就有能力保護你。這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
左蒼狼這才道:“既然陛下已經決定了,何必問我?”
慕容炎這才將抱過來,攬在懷裏,右手輕輕的下:“你說,任旋和周信,誰會最先取勝?”
左蒼狼低下頭,看了眼那隻把玩自己下的手,別開臉說:“不知道。”
慕容炎將按進懷裏,說:“你再使子!”說完,低下頭與吻到一。
現在燕軍與靖軍況微妙,各自的軍函來往頻繁,且書寫的都是季廣和諸葛錦本人。這原是雙方盟約中的事,但等到六月,隨著雙方戰爭都步掃尾階段,書信往來漸有中斷之勢。
周信拿下無終之後,無終一部分降、一部分逃。很快無終國被改為無終郡,也有部分州縣被劃周圍的郡縣中去。慕容炎幾乎寸步未停,很快派兵直接橫渡白狼河,境飛馬坡。
西靖簡煬對此並不意外——他也有此打算,這樣的時代,誰能信得過誰?一紙盟約?別說笑了。
若論國力,西靖本是遠強於大燕的,但是後來西靖幾次橫渡白河狼伐燕,均是耗錢耗力,勞民傷財而徒勞無功。對國力影響頗大。大燕雖然也一直在征戰,但是其作戰之後擄得城池、糧草、金銀,一直以來可算是以戰養戰。戰爭對於大燕的影響,其實不大。
慕容炎竟然直接駕親征,以許瑯、和周信的親信沈玉城為前鋒大將,自己親率援軍,直接攻打飛馬坡。這一次,可謂是盡傾大燕之兵力。各個城防防守皆空虛如紙。就連薜東亭的軍也被調去四兵力。
當然了,慕容炎這個人,一向是有孤注一擲的膽氣的。而且他若不搶占先機,西靖一旦過氣來,也定會來攻。這一著看似險棋,其實博得彩。
左蒼狼隨軍西征,其實已經不再出軍中,慕容炎幾乎一直將放在自己的帳中,平時也是乘坐車駕,隻是夜夜索歡,卻不再理任何軍務。但是對外而言,這卻是慕容炎駕親征,左蒼狼為副帥,許瑯為前鋒。
這是何等陣勢?!
簡煬當時看到軍就慌了,立刻命任旋回救飛馬坡——一旦慕容炎攻陷飛馬坡,大燕在白狼河以西就有了立足的基。到時候西靖與其隻怕真的是要你死我亡了。
但是慕容炎要攻下飛馬坡,卻也是不容易。飛馬坡一直是西靖的邊城,其城防豈能不嚴?如今城牆之高與厚,可比靖都。許瑯和沈玉城都是年輕將領,率軍接連三日攻城,倒也不覺疲憊。
夜裏,慕容炎到營帳之中,左蒼狼倚在床頭閉目養神。慕容炎走過去,將抱起來放到上:“太醫有沒有來看過?還痛不痛?”他聲問,左蒼狼沒有說話。
自從上次傷之後,他開始喜歡這樣將抱在懷裏,如同心的玩一般說話。不理會,慕容炎也不見怪,說:“你看這次飛馬坡我們能攻得下來嗎?”
左蒼狼不想應酬,閉上睡覺作困倦狀。慕容炎索抱著上了床榻,他上戰甲未卸,鐵冰涼,聲音卻十分溫:“三天了,任旋估計已經在回師的路上了。”
左蒼狼終於說:“陛下是要趁機奪取孤竹罷?”
慕容炎怔住,然後的頭,說:“簡煬被孤的聲勢所驚,一定會令任旋回救飛馬坡。周信等人剛剛攻下無終,想來任旋肯定也剛掌控孤竹不久。攻陷一個基未穩的無終,豈不是比攻陷飛馬坡損失小很多?”
左蒼狼說:“陛下就不擔心其他國家趁虛而?”
慕容炎笑,說:“富貴險中求,安穩又何嚐不是?”
果然數日之後,任旋帶兵離開孤竹,搶援飛馬坡的軍報傳來。慕容炎隨即令周信攻打剛剛被西靖攻下的孤竹。自己的兵士在飛馬坡外卻是圍而不攻。簡煬大怒,亦傾舉國之兵力向飛馬坡聚攏,準備圍殲慕容炎。
慕容炎一見形勢不好,便走,率軍再度退回梁州。任旋追擊之時,燕軍雖然有損傷,但是畢竟有防備,並不嚴重。而此時,孤竹卻被大燕拿了去。
慕容炎以一場小敗,竊取了他們半年的征戰果。
然而這次兩場戰,卻也將大燕存蓄兩年的餘糧消耗得所剩無幾。燕軍不得不搜刮孤竹和無終之地,以充為軍用。對此,孤竹與無終原住民憤恨不已,雖然失去了家園,卻不願投降燕軍。
一直在周邊遊離作戰。
慕容炎奪得了城池之後,也不再理會這小勢力,迅速將兵士調回各城,以盈城防。防止西靖趁勢來攻。
簡煬氣憤無比,有心要斬了諸葛錦,但季廣也還在燕軍大營。最後兩位監軍竟然如同人質。好在他們從孤竹也擄獲了大燕的太上皇慕容淵。簡煬激怒之下,一番辱肯定是不得的。幸而他也沒有因此失去理智,轉而以支持慕容淵複位登陸為由,撥給其一支軍隊,在孤竹舊地還剩下的兩座小城之中再度稱帝,國號北燕。
慕容炎也並沒有將這樣兩座小城看在眼裏,他一手將左蒼狼抱在懷裏,一手展開軍函,看了半晌,笑說:“父王還真是有點法子。不僅西靖支持他,無終、孤竹的殘軍也投降而去。”
左蒼狼最近很跟他說話,索倚著他口睡去。他用下頭頂,說:“當日我要殺他,你一力阻止我們父子相殘。雖然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看,如今是不是多了許多麻煩?”
左蒼狼這才開口:“陛下是在怪我?”
慕容炎著的臉頰,輕聲說:“當然不是,孤是在和你講道理。也許有些事,你覺得是孤激進,但是阿左,君主治國,原就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幸福快樂。完隻是夢,總是要犧牲小部分人,去全整個國家的平穩安泰。我也想放過雪盞,我也不想屠盡法常寺。或者說,我也希非能夠逃出晉城,離開大燕,隻要不再出現在孤眼前。但是你想一想,真的你想一想,我若是放過雪盞,還會有多個雪盞出現?我若是放過冷非,其他為孤效忠的勢力,會怎麽看?
如果一開始雪盞就出慕容若,則是他一人背負不義之名,卻能保住其他許許多多的人。所以害死法常寺僧眾的不是孤,是他。你明白嗎?”
左蒼狼失笑,說:“如此說來,太上皇當年留得陛下命,也是他無識人之明。所以造這無邊殺戮的人,也是他,倒與陛下或者雪盞大師等人全無幹係了。”
慕容炎想了一陣,然後啪地一聲拍在腦袋上,說:“不要再說話了!”
左蒼狼於是就真的不說話了。過了許久,他又輕聲說:“吻我。”左蒼狼不,他右手住的下,抬起的頭,用力吻住。他最近對寬容了許多,哪怕是出言頂撞、冷嘲熱諷,他也不往心裏去。最多的便是這樣無度索歡。
吻到深,他嘶聲說:“阿左,我你。特別是現在的你。”
言語之間,頗有一點意迷的意思。左蒼狼別過臉,隻看見營帳外守衛筆直的影倒映在白的蓬布上。
你喜歡現在的我,那麽你又在不在乎我喜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當然不會了,從小到大,你的心裏,可曾真正在意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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