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真心
左蒼狼病了好幾日,慕容炎倒是天天過來陪著。娘將那個嬰兒抱過來,遞給,並沒有手去接。慕容炎倒是手刮了刮那小小的鼻尖,問:“不喜歡?”
左蒼狼說:“嗯。”
如此直白,慕容炎倒是有些意外,不由又摟住,問:“怎麽了?”
左蒼狼說:“我想要個兒。”
慕容炎微微一滯,說:“有什麽區別?”
左蒼狼說:“若是男孩,陛下不怕我又有什麽野心嗎?”
慕容炎臉沉下來:“你這又是幹什麽?好好地給個孩子給你,也要吵起來嗎?”
左蒼狼側過,給了他一個背脊:“我要兒。”
慕容炎語氣又緩和下來,說:“那這個孩子怎麽辦?”
左蒼狼說:“溺死吧,跟他娘一起。”
慕容炎被堵了個語塞,許久說:“我這麽做,隻是因為若他生母尚在,對你總是不夠心。你倒好,孤一片好心,你給當驢肝肺了。”
左蒼狼坐起來,推開他的手,說:“一片好心?當年容太後去後,陛下可曾跟誰心?”
慕容炎愣住,左蒼狼指了指那個孩子,說:“如今他跟當年的陛下,有什麽區別?有朝一日他也會長大,也會知道陛下在他母親剛剛生產的時候,就將母親沉魚池!”
慕容炎說:“他不會知道。”
左蒼狼說:“萬一他知道了呢?他會怎麽看我?怎麽看陛下?我敢把這麽一個跟我有殺母之仇的孩子養在邊嗎?”
慕容炎這才說:“你待如何?”
左蒼狼說:“讓芝彤過來照顧他。”慕容炎皺眉,左蒼狼說:“以娘的份吧。”
慕容炎說:“如此,隻怕是你養不。”
左蒼狼說:“我養了幹嘛,反正我也不喜歡他。”
慕容炎歎了一口氣,說:“無論如何,孤這麽做,總是為你著想不是?你如今……總是需要一個孩子傍,哪怕以後封個王,也總算有人記掛照顧。”
左蒼狼這才下來,說:“我並不考慮以後,但是如果陛下真的要給我一個孩子的話,給我一個兒吧。也些是非。”
慕容炎雙手上的肩,說:“過些日子吧,芝彤就先調到你宮裏,但是畢竟是宮,這個孩子的出,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得好。”
左蒼狼嗯了一聲,說:“我宮裏有個宮可晴,陛下知道吧?”
慕容炎說:“嗯?”
左蒼狼說:“可晴這孩子長相清秀,我很喜歡。如果是和陛下的兒,想必一定很漂亮。”
慕容炎說:“阿左!”
左蒼狼仰起臉,他臉上不悅,問:“你就這麽想,將孤推到別的人床榻之上?”
左蒼狼心中冷笑,卻款款道:“我當然不想,怎奈天不從人願,我又有什麽辦法?而且我宮裏也冷清,連個陪我說話的姐妹都沒有。王後娘娘如今好歹還有親生妹妹陪著。陛下邊佳人相伴,而我在宮中,孑然一,可晴,好歹還算是個知心人。”
慕容炎將攬進懷裏,沉默。
第二天,慕容炎召幸了可晴。
可晴驚喜若狂,待侍來人服侍,便紅著臉,心打扮了一番。於當天夜裏,被侍送到了慕容炎床榻之上。慕容炎與倒也一夕纏綿,封了一個九等良人的位份。按理一個宮,應該從十四等的保林做起。這樣封賞,是看在左蒼狼的麵子。
可晴從宮一躍為了宮妃,雖然仍然住在南清宮,但是也有了自己單獨的宮苑。王允昭也另外撥了人前來伺候。
早上,正準備去棲宮像王後行禮,正遇見在簷下喂鳥的左蒼狼。停住腳步,說:“我知道我能封得良人這個位分,一定是你向陛下舉薦。我會珍惜。”
左蒼狼說:“我對你做出過承諾,如今便是踐了諾。你珍不珍惜,我不關心。”
可晴說:“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你需要我如何報答你?以後我的孩子,需要養在你邊嗎?”
左蒼狼失笑,說:“不,我說過,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幫你。今日之後,好自為之。”
可晴輕笑,說:“你不用這樣,雖然我知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可言,但是以後如果有用得著的地方,我還是會幫你的。”
左蒼狼說:“謝謝。”
可晴腳步輕盈地出了南清宮,薇薇咬牙切齒:“將軍!您為什麽要把送上龍床?你看看如今這得意的模樣!”
左蒼狼說:“這宮裏,誰初得盛寵的時候,不是這模樣呢?芝彤呢?過來。”
不多時,芝彤抱著孩子過來,自上次沉池一事之後,一直心驚膽。這時候站在左蒼狼麵前,也是不知所措,抱著孩子的手都在哆嗦。左蒼狼說:“孩子取名了嗎?”
芝彤趕搖頭,說:“陛下有令,說孩子讓將軍取名。”
左蒼狼點頭,說:“以前我曾想,如果我有個兒,就取名萱。如今是再不可能了,這孩子,就去草頭,宣吧。”
芝彤趕跪下,說:“是。”
左蒼狼說:“日後,你與孩子不能以母子相稱,你可願意?”
芝彤說:“奴婢但遵將軍之命,不敢有違。”
左蒼狼說:“你不必覺得委屈,一個人能承多大屈辱,就能擔得起多大尊榮。”
芝彤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跪在地上,說:“奴婢隻是一個小小宮,道理並不知道多。但是將軍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對將軍激不盡,願意盡心盡力,服侍將軍。”
左蒼狼說:“起來吧。宣兒,你好生照顧。”
棲宮,可晴剛剛跪下,賢妃薑碧瑤就進了宮室。
薑碧蘭坐在座上,居高臨下地打量可晴。可晴倒是知道規矩,又拜見了賢妃。薑碧瑤坐在下首,說:“看來宮裏要熱鬧了呢。”
薑碧蘭說:“冷清了這麽久,熱鬧一下也是應該的。”
薑碧瑤說:“姐姐這樣心灰意懶,倒人覺得好沒意思。”說完,站起來,走到可晴麵前,慢慢手抬起的下,“讓我看看,這位新來的妹妹,是如何地傾城之,才能在左蒼狼的眼皮子底下,得陛下另眼相看。”
可晴被迫抬起頭來,見薑碧瑤盛裝打扮,明豔不可方。知道得罪不起這個人,說:“賢妃娘娘過獎了,奴婢容貌陋,不敢與娘娘爭輝。”
薑碧瑤眸一沉,說:“你算什麽東西,一個不上臺麵的宮,也敢稱與本宮爭輝?”
可晴趕叩頭:“是奴婢失言!”
薑碧蘭說:“不過一個下人,也值得你這樣計較?”
薑碧瑤終於難掩眼中恨意,說:“你這棲宮如今形同冷宮,當然不會再和誰一般計較。”
薑碧蘭說:“都出去吧,你要教訓誰,不要在我棲宮裏鬧!”
薑碧瑤這才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可晴,說:“說起來,我臨華殿人手也不夠,你是宮,想必是做慣了活計。得空不如過來幫幫我吧。”
可晴心中一驚,當然知道薑碧瑤會故意為難,說:“可南清宮也缺人手……”
話沒說完,薑碧瑤冷笑:“南清宮算什麽東西?主位是什麽位分?我要借人,難道誰還會拒絕不?”
可晴麵慢慢發白,最後隻有說:“奴婢遵命。”
南清宮裏,左蒼狼正在病中,外麵天寒,慕容炎特地待軍不許出門。是坐不住的,索秋淑宮,秋淑也是好興致,跳舞。最後索從大司樂師傳了舞姬、樂師過來,薇薇和芝彤也沒閑著,左蒼狼讓們各自學學。
於是管簫琵琶、笙歌曼舞,倒也暫驅了隆冬寒意。就連慕容宣也不哭了,在娘懷裏哦有聲,也不知道說什麽。
及至中午,小平子過來,說:“將軍,可晴良人被賢妃娘娘帶進了臨華殿,現在都沒出來,是不是派個人過去看看?”
左蒼狼說:“賢妃娘娘還能吃了不?看什麽?”
小平子會意,說了聲是,躬退下。
芝彤看了一眼左蒼狼,這樣的宮,其實更是見多了宮裏的事。怎麽會不知道賢妃會為難可晴?但見左蒼狼這般無,連手下的宮也不聞不問,不由有些畏懼。
左蒼狼回頭看了一眼,微笑,說:“你在想什麽?”
芝彤想了想,還是實話直說:“奴婢隻是覺得,晴良人畢竟是將軍邊的人,將軍如此置之不理,莫非是私邀聖寵、惹得將軍不悅嗎?”
左蒼狼說:“你能直接這般問出來,我很欣賞。”
芝彤說:“奴婢的命都是將軍的,心中所想,也不必瞞。”
左蒼狼說:“那是自己選擇的路,甘苦當然也都隻有自己去走。不落井下石,已經是我最大的寬容。”
芝彤不語,秋淑卻微笑,說:“而且留著,王後娘娘和賢妃總算還有個矛頭所向。否則你以為你一個宮,生下三殿下,還呆在南清宮裏,們會容得下你嗎?”
芝彤愣住,秋淑說:“明槍暗箭,總需要一個人去擋。如今獲封良人之位,風頭遠勝於你,當然代價也就大一些。不知將軍是不是這個意思?”
左蒼狼說:“幸好當時,我與溫帥隻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秋淑失笑,說:“將軍又說笑了。砌哥乃無福之人,若是得妹妹相助,說不定不會盛年早故。”
提到舊事,兩個人不免傷,好在秋淑很快又說:“這段曲子不錯,適合新人練習,幾位妹妹要再試一遍嗎?”
左蒼狼便又薇薇上前,芝彤畢竟剛剛生產不久,不宜勞累,倒是沒有強求。
及至夜間,可晴終於回到南清宮。眼眶通紅,上看起來卻沒有什麽異樣。薑碧瑤比之薑碧蘭,可是聰明很多——不就掌,那是蠢人才幹的事。既傷不了什麽,痕跡卻明顯。
有的是辦法讓人生不如死,偏偏沒有任何傷口。
可晴回到宮室不多時,慕容炎便過來。照例是陪左蒼狼用晚飯。
左蒼狼倒仿佛是心好了些,還為他肩,慕容炎握著的手,說:“聽說你找了樂師過來,倒是樂得自在。”
左蒼狼說:“反正閑著,陛下又總不來,我也隻得學點韻律歌舞,打發時間。”
慕容炎說:“你還病著,不要折騰。孩子名字可是取好了?”
左蒼狼點頭,說:“取名為宣,慕容宣。”
慕容炎問清是哪個宣,說:“璧大六寸,謂之宣。這個字倒也不錯。”
左蒼狼愕然:“還有這意思?”
慕容炎大笑,摟在懷裏,刮了刮的鼻尖。
夜裏,左蒼狼還病著,慕容炎去了可晴的偏殿。可晴服侍他之時,說了日間在賢妃居被為難的事,慕容炎皺眉:“不過是抄幾卷經文、幾束花,也值得你拿出來說叨?”
可晴紅著眼睛,說:“可是……”
慕容炎說:“好了,在宮闈,哪還能不些委屈?若是個個都像你這樣哭哭啼啼,孤何來寧日?”
可晴抿著,慕容炎跟行過房事,便起離開了偏殿,仍去了左蒼狼的寢殿。
左蒼狼倒是看出他不悅,問:“陛下這是怎麽了?”
慕容炎說:“可晴畢竟是宮出,也不知道你看中哪一點。”
左蒼狼說:“若是如賢妃娘娘一般出眾,我又怎敢薦給陛下?難道我就不怕陛下佳人在懷,再也不來我這冷清之室嗎?”
這話耳,慕容炎心中大悅,卻隻是正說:“不會。”他擁抱,著的臉頰,說:“阿左,不管你相不相信,孤是一片真心在待你。”
左蒼狼說:“陛下這結論是從何得來的?”我是多愚蠢,才會繼續相信你的真心?慕容炎將擁得更,左蒼狼又說:“罷了,反正我對陛下是一片丹心,陛下真假意,我也懶得管了。”
慕容炎將的手在自己口,說:“總有一天,你能覺到孤的真心。”
左蒼狼到他上的溫度,燭火搖曳,無盡曖昧纏綿的紅羅帳中,他與都談及真心。
可是真心的覺,早已經麵目全非。
第二天,左蒼狼送慕容炎去早朝,回過,看見南清宮滿牆野薔薇又有發芽長葉之勢。說:“小平子。”
小平子趕過來:“將軍?”
左蒼狼緩步踏宮中,說:“將這片野藤全部鏟盡,一片葉子也不要留。”
小平子一看,這雜草枯藤在滿庭珍木中確實是寒磣至極,也不知道當初宮裏為什麽會種這種東西。他趕吩咐侍:“沒聽到將軍的話?趕地把這些雜藤鏟出去扔掉!你們也真是,一點眼力勁兒沒有,這種東西竟然任它長在宮裏礙將軍的眼!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薄待將軍呢……”
於是那滿牆滿園的薔薇藤,終被利鏟盡,未曾留下一縷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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