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十一月回國, 回國后還是自己住, 卓向銘把大多數工作都挪到家里做,偶爾也會出去, 林悅華經常過來,跟宴說話, 也和陪產團隊的人反復確定細節。
其實宴覺得這個陣仗弄得有點大,因為按照他被告知的,到預產期那天, 他只需要被打一針麻藥,多則兩小時, 則四十分鐘就可以卸貨。
刀口不過六厘米,現在生產技已經很高,全程不需要人工作,大多數人產后第三天就活蹦跳可以返工,等他麻藥勁兒過了,估計疤痕都消了,現在圍這麼一大圈人在這里實在沒必要。
但做事的人不是他, 卓向銘忙得高興安心,他負責乖乖做個待產oa就行了。
卓嘉爍也會帶年過來, 小孩兒還在地等過年, 卻不知道他舅媽肚子里的寶寶等不到過年了。
預產期定在一月十八號到十九號,他們提前三天住進醫院, 第一波陣痛在十七號晚上來了, 持續了四五分鐘, 卓向銘陪在他病床邊,握著他的手,宴疼出滿額頭的冷汗,卓向銘拿堅實的膛護著他上,邊釋放信息素安邊輕聲哄。
alha的信息素很輕易就平了惶恐和浮躁,宴又覺自己沒那麼疼了。他的手沒力氣,很費勁兒地才抬起來,在卓向銘發白的上了“沒事。”
“我知道。”卓向銘閉了下眼,也抬手握住他的手,在冰涼的指尖上輕吻,“一定沒事。”
麻藥打過以后見效很快,下一次睜眼,宴已經又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但腦子好像不會轉了,一片空白,眼前還虛著,放在床邊的手被人握著、又聞到消毒水的味道——他才意識到自己生了。
“孩子呢?”宴發啞地問出一句。
“在隔壁。”卓向銘拿巾幫他額角的汗,“想不想喝水?”
是有些,不過宴說“我先看看他。”
“好。”卓向銘答應著,卻一不。
可能是未盡的麻藥讓人腦子變得呆滯,宴覺自己說話比平常要慢“你快去啊。”
然后他懷疑卓向銘也被打了麻藥,因為他盯著自己,半晌不做一個作,宴又要催,他才一字一字說“我先看看你。”
手時間再短,也足夠他去換件被宴皺的襯,但是他沒有,甚至在焦急的時刻松開的領帶也沒系回去,這種在外面“衫不整”的狀態對卓向銘來說絕對是第一次——除去隔壁哇哇大哭的小嬰兒,這兒還有一個急需安的alha。
宴笑了,沖他手道“過來。”
卓向銘面依舊繃,遲疑地向前一步,被宴抓住手輕晃了晃,才沒了撐著的那勁兒,在宴床邊坐下了。
他慢慢俯,將臉埋進宴肩窩,宴就把另外一只手放在他后腦輕輕地,一只被嚇壞了的大狗似的。
“你我嗎?”卓向銘悶悶地問。
宴道“我很你。”
卓向銘要求道“是不是最我?”
宴笑道“最你。”
卓向銘轉過臉,滿意地在宴側臉上親了下,說悄悄話一樣“我也是。”
“也要牙牙。”
“你起的名字是牙牙?”
宴臉紅道“是小名……牙牙不行嗎?我犧牲了兩顆智齒的。”
“當然可以。”卓向銘拿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討人厭算了。”
宴又笑“你怎麼這麼稚啊?”
卓向銘不肯回答,兩人抱著,宴慢慢才發覺這件病房充斥著濃郁的alha的信息素。接著宴意識到,他還是把卓向銘焦慮想的太表面。
他忍不住埋怨“到底有什麼好害怕的?多人跟你講過,手過程的安全指數比拔牙還高,百分之……多來著。”
“九十七。”
“九十七,卓向銘,你既稚又膽小。”
卓向銘把這些嘲笑全盤收下,他小心翼翼不讓自己到宴,同時又追隨著宴溫熱的,似乎只有這樣直接的知才能讓他安心。
最后宴還是看到了牙牙小朋友,一個alha男寶寶。發育飛快又活潑好,他懷著的時候就意識到這十有**是個alha。
卓向銘順道去醫生,林悅華先把孩子抱過來,怕打擾宴休息,其他人跟過來了個面就先回去,只留下林悅華。
“可有勁兒了,剛抱出來的時候使勁兒哭。”林悅華滿面笑容,“向銘抱了好一會兒才哄好。”
“卓向銘會抱嗎?”
“他自己的兒子,不會抱也得抱。”被宴愣愣的樣子逗笑了,林悅華道,“認識他呢,小狗似的鼻子,聞著味兒就不哭了。”
宴按照護士的提示費勁地擺出個正確的抱寶寶的姿勢,然后由林悅華慢慢把孩子放在他胳膊上。
那麼小,乎乎的一團,哪兒都是白,聽林悅華說是剛喝了,又被他的alha爸爸抱著哄過,所以緒很好,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紅的微微張著,時不時發出一聲非常非常輕的“啊”,宴的心了水,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這小孩是他生的,是他上掉下來的一塊,他和卓向銘小心翼翼盼了九個多月,現在終于來了。
林悅華也湊過來跟他一起看“眼睛像卓向銘,像你。護士都說,剛生出來的小孩有這麼好看的,一點不皺,你看看,咱們頭發都不呢。”
宴本移不開眼,小孩兒嗚嗚啊啊的,一聲聲都在他心尖上。
正跟林悅華說著話,卓向銘推門進來了,邊進門邊說“醫生一會兒就來,媽你先過去休息吧。”
林悅華答應了聲,宴轉頭去看他,卓向銘的視線也在同時牢牢粘在他上,宴的心沒來由地用力砰砰跳起來,卓向銘走過來,站在他邊,眼神深邃地看著他們父子兩個。
以前待在一起是兩個人,從今天起了三個人。
宴還沒來得及忍住,眼眶就紅了,卓向銘彎腰摟住他腰,親他眼睛“寶寶別哭。”
“沒有哭。”林悅華悄悄出去了,宴也很快收了眼淚,卓向銘跟他挨著坐在床上,宴靠在他懷里,低頭小聲對手里的小孩說話“牙牙,牙牙。”
恰好小朋友又發出聲“啊”,宴立刻笑起來“真聰明,你知道你是牙牙,對不對?爸爸的乖寶貝。”
卓向銘一手摟著宴肩膀,他的眼睛也有些紅,想繃著臉,角卻又有些上揚,溫又別扭,最后拿另一只手很輕很輕地了下小朋友云朵一樣的臉蛋,輕聲說“真討厭。”
——
三年后。
——
上周五卓向銘帶病出差,臨上飛機前還在發高燒,宴不放心,陪著一起去了,可他家剛滿三歲的小a也有些被傳染的癥狀,不敢再冒險帶出去,就寄存在楊家。
年放暑假已經半個多月,剛跟著大人們玩了一趟回來,回家后天天吵著要牙牙弟弟,現在弟弟竟然可以一整天住在他家,晚上都不回去,年小朋友簡直滋滋。
跟著牙牙一起過去的還有位兒保姆和一臺陪伴小朋友的機人,說是帶娃,其實瑣事保姆全包了,卓嘉爍只需要看著兩個從來不會打架的小朋友別打架,再抱著他跟牙牙的兩個爸爸視頻。
“我哥什麼時候回來?”卓向銘和宴剛回酒店,卓向銘剛了個臉,去餐了,宴坐在鏡頭前,“家里就你自己嗎?”
“快了,一般就這個點。”卓嘉爍懷里坐著牙牙,旁邊是年,他抓著牙牙的手沖鏡頭晃了晃“還有我呀。”
牙牙剛吃完輔食,原本不太高興,看見宴以后立刻撲騰著要往屏幕里爬“爸爸 ,爸爸。”
小團子一味,眼睛大臉蛋嘟,的在卓嘉爍懷里扭來扭去,力氣還不小,宴怕他摔,趕嚇唬他“你再吵爸爸就不見啦。”
“嗚……”團子要哭又不敢哭,忽閃著長睫盯著屏幕里的宴看,乖了很多,“爸爸、要爸爸回家。”
宴走了到今天是第三天,這是第一次和小朋友分開,而且兩個爸爸都不在,不止牙牙睡前晨起慣例要哭,其實大的那兩個也很不好。
但他不好在孩子面前顯出什麼,語氣正常地問卓嘉爍“他今天吃飯乖不乖?”
卓嘉爍道“乖的,本來不太高興,但是給放了兒歌就乖乖吃了。”
“哭了嗎?”
卓嘉爍如實道“早晨起來哭了,要爸爸給他穿服,最后被楊抱著去書房轉了一圈哄好的。今晚睡覺也是個問題。”
聽見楊的名字,牙牙立刻聲氣了聲“舅舅。”
“對,是舅舅。”卓嘉爍笑著夸他,“真棒。”
“不過他不是一直哭,抱著轉兩圈,給個新鮮東西就忘了,家里還有年年跟他玩,你別太擔心,不是說后天就回來嗎?”
“改明天晚上了。”卓向銘走了過來,宴調了下鏡頭,兩個人同時鏡,牙牙還是沒忍住眼淚,金豆豆撲簌簌地掉,哽咽著反復說“要爸爸,要爸爸……嗚……牙牙要爸爸……”
小孩兒一哭,宴就也忍不住,卓向銘手扶在宴肩上輕輕拍,又溫聲哄“牙牙在哪呢?”
牙牙一邊哭一邊回答“舅舅、舅媽、家。”
“真好。”卓向銘說,“爸爸記得你上次還說,舅舅家特——別好玩,不過爸爸忘了是為什麼了,你能告訴爸爸嗎?”
“因為,有哥哥,年年哥哥,嗚嗚……爸爸……牙牙爸爸……”
“爸爸也牙牙。哥哥陪你玩什麼了?”
牙牙回憶著說“騎小馬,推車車。”
“真棒,誰教你說推車車的?”
牙牙說“哥哥。”
“那你謝謝哥哥沒有?”
牙牙看了看卓向銘,又轉過去看年“謝謝哥哥。”
年豪氣地擺手“不謝不謝!舅舅!我明天教他更多!我棒不棒?”
“年年也很棒。”卓向銘笑道,“舅舅還要謝你這兩天照顧牙牙呢。”
“那你們把牙牙送給我吧,我現在放假每天都沒事,我就教他說話好了!”
牙牙不會說過于長的話,但大人的話他都能懂個大概,聞言剛憋回去一點的眼淚又出來了“不送……不送……嗚嗚……”
“你再哭舅舅就把你送給我了!”年覺自己闖了禍,趕挽回,“是吧舅舅?”
牙牙傷心得打嗝,卻停下哭,淚眼汪汪地看屏幕里的卓向銘。
“不能送。”卓向銘道,“可以哭,爸爸不把你送給哥哥,讓舅媽把哥哥送給你,行不行?”
年覺得這樣也行,比牙牙還積極“可以可以!那我以后就你爸爸了!”
卓嘉爍忙著揍自己家的傻兒子,牙牙得了個哥哥笑起來,綿綿的臉蛋上還掛著淚,宴也笑了,對牙牙說“寶貝臉。”
牙牙就拿胖乎乎的小手抹眼淚,卓嘉爍了張嬰兒用面巾紙幫他了,他又說“謝謝舅媽。”
要結束視頻的時候,牙牙手里拿著剛年給他找的棒球玩,宴說寶貝再見,他就跟著說“爸爸再見,牙牙爸爸。”
宴說“爸爸也牙牙。”
眼看父子兩個緒又不對勁,卓嘉爍眼疾手快關了視頻。
晚上牙牙和年睡一屋,年睡上鋪,牙牙睡下鋪,不過大人出去以后,年還要爬下來待一會兒。
“哥哥。”牙牙小聲問,“我爸爸什麼時候回家?”
他一晚上已經問過好多遍了,年耐心道“明天晚上。”
“那我明天晚上,回家。”牙牙慢吞吞地說。
年道“你就不想和我一塊兒待著嗎?我們家這麼多玩。我對你不好嗎?”
牙牙想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說“對不起哥哥。”
“你別哭啊。”年趕說,“我去你家住吧,我爸老揍我,我能睡你房間嗎?”
這回牙牙回答得快“可以,我的玩全給哥哥玩,還有車車,推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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