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

“又喝粥？”顧言笙笑，“行，我一會給你帶回去。”

“好。”沈堪輿乖順地應著。

“要開會了，等會再打給你，嗯？”

“好。”沈堪輿的聲音越來越輕。

他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手指抖了幾下，終究是再沒能握住手機。

他肚子，好疼。

渾上下都很冷。

溫熱黏膩的悄無聲息地從他下流了出來。

他張了張，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萬分困難，沒有辦法再向誰呼救。他用盡全力將咬破，喚回自己一點點神志，然后拼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往人多的地方艱難地挪腳步，上的力氣卻迅速地流失，黑霧重重地朝他眼前過來。

“堪輿！沈堪輿？！”

——

姜默是陪姐姐過來做產檢的。

看到沈堪輿的那一剎那，他幾乎懷疑自己眼睛花了。他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有瘦這麼皮包骨頭的樣子，臉也不是紙一樣的白，他將他抱起來的時候，懷中輕若無——最重要的是，他看起來是懷孕了，下卻染著一片鮮紅。

他細瘦灰白的手腕上，系著一個腕帶，上面寫著“羊水穿刺16號”。

姜默抱著他一邊喊醫生，一邊環顧四周，沒有顧言笙，沒有他認識的任何一個此時應該陪在沈堪輿邊的人。

他姐姐健康，孕期養得白白胖胖，只是例行產檢，姐夫有急會議，就拜托他全程陪護，每隔幾分鐘就發一條微信消息過來追問況，攪得他煩不勝煩。

羊水穿刺這種有創檢查，若有差池，說一尸兩命也不夸張，沈堪輿邊連個人都沒有，他都干裂得流出來，也沒人給他口水喝，給他點東西吃。

姜默看著沈堪輿被急救人員抬走，又看著自己手上、服上沾的沈堪輿的，氣得雙手發抖，整個腔都作痛。

他撿起沈堪輿掉在地上的手機，發現就在五分鐘之前，顧言笙還和他通過電話。

沈堪輿給顧言笙的備注，十多年來一直都沒有變過——是一個小太的符號。

姜默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不備注名字？

他說，他不想備注得太生疏了，可是備注得太親近的話，阿笙看到了會不高興的。

他按住那顆小小的太，撥通了顧言笙的電話。

那邊一接聽，他就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顧言笙我你媽，老子不管你在搞什麼東西，十分鐘給我到省人民醫院來，別連給你老婆孩子收尸都趕不上！！”

正在跟產科的漂亮小姐姐聊天的唐修約約聽到有人在罵顧言笙，就好奇地循著聲源去看，然后險些被一個臉鐵青的男人迎面撞斷了肩膀。

那個男人顯然氣得不輕，匆匆跟他說了聲抱歉，唐修還沒來得及說沒關系(其實他更想說cnm)，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修捂著肩膀疼得差點背過氣去：“這他媽是個什麼玩意兒……鋼鐵俠嗎……”

————————

論撿到死魚的第一反應。

唐修：顧言笙，你養的魚死球了自己回來撈！

姜默：顧言笙，過來給你老婆孩子收尸！

顧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