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白和薛遠度過了一個甜的休沐，不止嘗了甜葉草的味道，還在甜葉草上滾了一滾，薛遠心猿意馬時想的事，顧元白都興致地陪玩了一遍。

休沐日后，顧元白便下旨讓褚議和另外四個孩子宮，陪在顧然邊弘文房學習。

伴讀要麼是文武員的孩子，要麼是大儒膝下的孩子，他們以后就是顧然的班底，但能不能讓這些孩子為他獻上忠誠，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皇家繼承人不能大意，即便顧然看著好，但若是他以后擔不起大任，顧元白也不會猶豫，立即再挑選合適的人。

顧然對陪同他一起讀書的同伴們態度溫和，既不過于熱絡又不盛氣凌人，他嘗試著用父皇的方法去同這些伴讀相，時日不久，這些孩子便打心眼里的佩服小殿下，和小殿下親如一家了。

褚衛下值之后，便會詢問褚議，問他在宮中可有什麼不適。

褚議一本正經地回答，“侄兒，叔叔并無不適。殿下待我們很好，宮中的糕點也好好吃。今日還見到了圣上，圣上還考較了我呢。”

褚衛垂眼看他，他上的府未曾下，清雋如竹，影在眼簾上落下一片，“圣上問你什麼了。”

褚議一一答了，褚衛了他的頭頂，點頭輕贊了他幾句。

褚議卻睜著眼天真無邪地看著他，奇怪道：“侄兒，你在難過嗎？”

褚衛頓了頓，緩緩收了手，“怎麼這麼說？”

“我看出來啦，”褚議道，“自從說到圣上，你先是高興又是難過，侄兒，先生說過，笑一笑十年。”

褚衛笑了笑，“你看錯了，時候不早了，該用晚膳了。”

宮中也正在用著晚膳。

晚膳之后，顧元白和薛遠一人一張桌子，各自理著政務。等顧元白從奏折中抬起頭，薛遠還在埋頭工作。顧元白嘆，他們這麼看可還真像是一對兒堅強的工作狂。

顧元白晚膳時吃的，現在有些了，他喚來田福生送上一些吃食，片刻，東西就送了上來。一小碗冒著熱氣的糯湯圓，一碟個頭小巧的蒸餃，還有一個一手可拿的白面卷餅。香味濃郁，一下子就讓顧元白更饞了。

薛遠聞到了香味，把桌上的東西收拾收拾，宮侍正要把另外一份夜宵放在他的前，薛遠站起，“我同圣上一起。”

座椅放下，顧元白往他面前看了一眼，“你的東西樣樣都比我要多。”

“一碟蒸餃才五個，”薛遠，“我一口一個，下肚子還不一定能嘗出味。圣上面前的這些東西還不夠給我塞牙的，要是不多一點兒，那吃也是白吃。”

顧元白臉一板，“那你就吃慢些。”

薛遠苦笑，“我盡量。”

皇帝吃的東西味道自然不用說，顧元白舒服地用了夜宵，喜歡極了今日這一小碗的湯圓，一口，里面的甜餡料就流了出來，口即化，甜得不膩還能讓人饞。雖然沒有芝麻和花生，但這料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香味兒一點不。

薛遠吃完這些東西后還沒有飽，反而開了胃口，讓膳房給他上了一碗牛面，大汗淋漓地吃了起來。

他吃飯時嚇人，狼吞虎咽一般。這樣的吃法對不好，但薛遠已經習慣，只有被顧元白盯著才能慢上半分。

顧元白吃飽了，隨手出一個奏折，看到一半，突然笑出了聲。

薛遠對他的緒可謂是敏，頓時從面碗里抬起了頭，“生氣了？”

“有史上書來彈劾你了，”顧元白彈了彈奏折，合起放到一旁，“說你夜宿宮中，于理不合。”

薛遠笑了，“管的真多。”

宮中無妃嬪，圣上留他在宮中這些人也看不慣他，監察的人也看不慣他，歸究底，還是薛遠做的不夠多。

顧元白也說道：“等你立的功勞多到讓他們沒話說的時候，他們就不會盯著你這樣的小事了。”

薛遠卷起一筷子面條，勾出笑，“我知道了。”

這之后，顧元白便多次派遣薛遠給他辦事。薛遠往往匆匆去匆匆趕回，近的地方當日就可來回，京城像是有他命在一般，吸引著他不論多難也得連夜回來。

這很累，但薛遠沒抱怨一句。樞院的事務繁忙，危險而又容易立功的事他未曾退過一步。

剿匪、石山坍塌、商戶之中的整治和各地不安穩請求出兵的政務，隨著時間的流逝，薛遠越來越游刃有余，像玩刀那般也將這些東西玩得應付自如。

在早朝的時候，他站得更靠前了。

薛遠之前的武職也可上早朝，只是他為了不離開顧元白的邊未曾領旨。之后封將軍時又外出征戰游牧和西夏，不在京，自然也無法上早朝。

對早朝從來只覺得麻煩的薛遠，現在有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野心。

薛遠看著樞使站的位置，規矩地垂了下了頭。

他想站在離圣上最近的地方，近到他可以一眼見到圣上，圣上也可以第一眼見到他。

春夏秋來，冬日又走，在第二年的開春，林知城突然上了折子，用了厚厚的紙面更為細致地上書了海上貿易一事。

顧元白看了良久，終于提起筆，用朱砂寫了一個大大的“允”字。

海上綢之路與陸上綢之路，顧元白早已覬覦良久，他庫存中那些等著販賣各國的東西越來越多，就是在等重建的這一日。

景平十四年，朝廷重開陸上與海上綢之路的消息昭告天下，眾商震驚，朝廷也開始召集前去重建綢之路的員。

朝中年輕員們也很是激，下值之后，褚衛的同窗楊集便從翰林院追了出來，“子護！”

褚衛停住腳步，朝著已為庶吉士的同窗點點頭，“何事？”

同窗笑容很大，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向來對唐朝綢之路很是好奇，曾也走過一趟殘址，如今圣上準備重建綢之路，子護，你有沒有興趣？”

褚衛反問道：“你想去？”

同窗肯定地點點頭，“圣上要選拔員，過兩日便有一場試要考，我還要多多做些準備。未曾想到科舉之后也有要考試的時候，你那里不是有些綢之路的書籍嗎？借我看一看。”

褚衛點了點頭，同窗余勁未消，越想越是雀躍：“圣上當真乃是仁厚禮賢，綢之路竟也能在我朝重建！若是兩路一開，不見得會輸給大唐那般繁盛。”

褚衛想了想書中描繪長安城的那番繁華，又看了看眼前京城中熱熱鬧鬧的場景，不由一笑。

大恒當真也不輸那般了。

同窗說個不停，突然話音一頓，“薛大人？”

褚衛抬頭一瞧，就見薛遠穿過他們這群下值員正往宮中而去，獨他一人在此刻逆流而行。他默默看了一會兒，呼出一口濁氣，“走吧。”

兩日后，顧元白親自出了三個題考較前來選拔想要重建綢之路的的員。這些員大都是年輕人，其余最多也只到中年，正好是不畏勞累強壯的時候。

考完文試，顧元白沒有放他們走，而是又考了他們的馬和力。有些對大海好奇想要去海上綢之路看一看的員們，更是要檢測他們是否暈船，是否有恐海癥。

這一番流程走下來，員各個大汗淋漓，有的更是頭暈眼花嚨咳，站也站不住，只能倒地被太監扶著。

為了測試他們格，顧元白直接把八百米和引向上給搬了上來。

事實證明，即便這些員平日里也會玩玩蹴鞠騎騎馬，但真正用大批量的力時還是不行，這一個測又刷去了不的員，剩下的那些人被記在名單上，就代表著他們通過了。

余下的員歡呼一聲，竊竊私語不斷，“總算可以看一看異國風了！”

有人慶幸，“我岳父時常要我同他打打拳，平日里我還想著此舉沒什麼用，這會兒知道是我想差了，還好平日里沒什麼懈怠，否則這會兒就無法待在這兒了。”

顧元白含笑看著他們，等他們激的勁兒過來，才讓人送上溫水，叮囑道：“諸位也知曉朕選拔員的目的，兩路綢之路哪個也不簡單，此番路途遙遠，一旦前去那便歸途遙遙，甚至會耗費數年之久，危險更是重重。即便如此艱難困苦，你們也愿為我大恒而去嗎？”

員們敞亮喊道：“臣等愿往！”

顧元白抬起手，“諸位皆是我大恒的好兒郎，也是朕的好臣子。但事有輕重緩急，綢之路也并非只走這麼一次。你們家中有年邁父母者上前一步，父母親抱恙者同樣上前一步，為家中獨子者也上前一步。”

員驚訝不已，彼此對視一眼，其中八九個人面帶猶豫，往前走了一步。

“朕你們多加思慮，與你們家中親眷好好商談一番是否遠行，”顧元白語氣溫和，并不強行將他們剔除隊伍，“子養而親不待，此乃人生一大憾。”

這八九人沉思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田福生不由想，先帝和宛太妃一一仙逝時，圣上便是如此想的嗎？

“朕給你們兩日思慮的時間，兩日后，不想去的員們前去政事堂上報，無需覺得為難。”

瞧見他們聽進去了，顧元白才讓他們退下。

薛遠走上前，“圣上。”

顧元白率先道：“你也想去嗎？”

薛遠沒有說話。

顧元白眼中干，他閉了閉眼，緩去疲勞，“朕也給你兩日思慮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