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想要好吃，就得在湯底和料碗上下功夫。

顧元白讓人上了最簡單的香料，這時還沒有辣椒，便拿著八角、蔥段、姜與花椒過鐵鍋一抄，便以醋料為底，這就混上了些微香辣味道和酸醋味，再撒上一些青的小蔥段，青點深水，這便了。

顧元白吃不得刺激胃的，火鍋中的辣也只是提味，料子是番茄料，因此蘸料之中的辣味也極其，甚至沒有。薛遠面前的蘸料味道要重一些，正好這時沒有風，火鍋便放在院子之中，用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薛遠吃了幾口，頭上的汗就跟著冒了出來，一桌子的菜都要被他包圓了，酣暢淋漓道：“暢快！”

這個蘸料做得著實好，口口開胃，吃飽后也停不下來。顧元白的自制力還好，八分飽就放下了筷。等他筷子一放下，對面大汗淋漓的薛遠就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吃了？”

“飽了。”顧元白喝了一口熱水。

薛遠手，將他的蘸料拿走，又將桌上的一腦地扔進了鍋里，他當真是只喜歡不喜歡素，顧元白故意，“薛卿怎麼不吃菜？”

薛遠嘆了口氣，于是筷子一轉，夾了一個菜葉出來。

他對番茄鍋的口味適應良好，與清湯一比，更喜歡染了番茄味道的菜。兩個人吃了這一會兒的功夫，沸騰的熱鍋香味便溢滿了整個院子，候在這兒的人時不時暗中吞咽幾口口水，被勾得饞蟲都跑了出來。顧元白瞧著眾人的神，側頭代田福生：“等一會朕休息了，你帶著他們也好好吃上一頓，料子就用先前剩下的，不用近伺候了。”

田福生帶著人欣喜謝恩：“謝圣上賞賜。”

“圣上的這鐵鍋有些意思，”薛遠掉外，“吃起來更有意思，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和那個炕床一樣，為百宗親們追捧的好了。”

顧元白頷首，又點了點鍋中的濃湯，“但這湯料就是獨此一份了。”

“臣也是沾了圣上的福，”薛遠上不停，說話也不停，“說起鐵鍋，圣上，與游牧人邊關互市時絕不可易鐵。”

這自然不能忘記。大恒商人不準販賣給游牧人任何鐵制，即便是菜刀，也只允許游牧人以舊菜刀前來更換新菜刀。

這些細節早已在薛老將軍前行時顧元白便一一囑咐過他，此時心中不慌不急：“是該如此。”

薛遠看了他一眼，笑了：“看樣子是臣白說一句了。”

顧元白笑而不語。

飯后，薛遠陪著顧元白轉了一圈消消食。突見湖旁的欄桿角落里長出了一朵瑟瑟發抖的迎春花，薛遠眼神一，上前彎腰去采。

顧元白的眼角不經意間在薛遠袍腳上過，袍上的紋飾隨著彎腰的作從上至下出一道流。圣上收回眼，隨意道：“薛卿，路邊的野花都不放過？”

薛遠聽不懂他的打趣，手將黃的迎春遞了過來，“圣上，這臣覺得不錯，在冬末之中是獨一份的好景，圣上可喜歡？”

“朕看你喜歡。既然覺得不錯，那薛卿就做幾鵝黃的裳換著穿，”顧元白不理他這人的手段，“日日換著穿，即便上戰場，這也抓人。”

薛遠眼皮一跳，不聲地將迎春花扔到湖里，“臣又突然覺得不好看了。”

消食回來后，顧元白回房躺著看書。他看的是一本話文，薛遠在一旁雕著木頭，時不時抬頭看顧元白一眼，又低下頭去忙碌。顧元白翻過一頁書，隨口問道：“薛九遙，你房里的那些書你可看過沒有？”

薛九遙坦坦，“一個字也沒看過。”

顧元白心道果然，他并不驚訝，在燈下又看了兩行字，才慢條斯理道：“那麼多書放在那擺著卻不看，確實夠唬人，常玉言同我說時都驚嘆你這一屋子的書，認為你是個有才的人。”

薛遠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他認為我本本讀？”

“即便不讀，也是略通幾分的，”顧元白，“朕當真以為你是秀其中，富有詩華。”

“也不差什麼，”薛遠吹吹木屑，理所當然道，“臣花了銀子擺在這兒的書，自然就是臣的東西。都是臣的東西了，里頭的東西也就是臣的了。”

圣上不置可否，沒說什麼，但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人。”

薛遠笑了，心道這就了？

顧元白翻完了一本書，已經有了困意。薛遠瞧他模樣，察言觀地起告辭。田福生在他走后就上前伺候圣上，他已經洗去了一的火鍋味道，為了免得沖撞圣上，也并沒有吃些會在口中留味的沖鼻東西，老太監得心應手，兩個小太監則在一旁忙著將被褥整理妥當。

顧元白由著人忙碌，從書中抬起頭的時候，就見到了侍衛長言又止的神。

他挑挑眉，“張緒，過來，跟朕說說話。”

一個太監正站在床頭給圣上梳著頭發，特意打磨過的圓潤木頭每次從頭皮上梳過時，都會舒服得大腦也跟著釋放了疲憊。侍衛長走到床邊后，圣上已經閉上了眼，只留一頭青在小太監的手中如綢緞一般穿梭。

侍衛長又說不出來話了，圣上懶散道：“心中有話便直說。”

“圣上，”終于，侍衛長道，“薛大人他……”沒出息地憋出來一句話，“他當真沒有讀過一本書嗎？”

顧元白哂笑，“他說沒讀，那就是沒讀。否則以薛九遙的為人，在朕問他的時候，他已經主跟朕顯擺了。”

侍衛長是個好人。

他本來只是有幾分直覺上的疑，話到邊卻又說不出來。如果一切都只是他誤會了呢？如果薛大人當真對圣上是一顆忠心，他這麼一說豈不是將薛大人推了火坑？

即便是褚大人，他尚且因為沒有證據而無法同圣上明說，此時怎麼能因為一個小小的疑心而如此對待薛大人？

侍衛長自責不已，“臣沒什麼其他想說的話了，圣上，臣心中已經沒有疑了。”

顧元白道：“那便退下吧。”

屋中燭一一熄滅，眾人退到外頭守夜。

顧元白潛意識提醒了自己防備著薛遠的勾引，因此在房中稍有靜的時候，他的神智便清醒了過來，維持著綿長的呼吸，去著邊的舉。

不久，就有人靠近了床邊。

顧元白凝神屏息，片刻后，耳子一熱，有人在耳邊低聲呵著熱氣，“圣上？”

是薛遠。

這麼晚了，他這麼，絕對不會干什麼明正大的事。

顧元白一也不，薛遠又在耳邊喊了他一會，這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近，最后甚至瓣到了耳珠，而后嗖的一下，耳珠就漫上來了一渾如過電般的麻意。

顧元白五指不由蜷一下，又怕打草驚蛇，強自安耐不。

薛遠好似看出了顧元白未睡，又好像沒有看出來，他低聲笑了幾下，笑聲得耳朵都漫上了熱意。顧元白心道，他笑什麼？

難不是在笑我？

只是心底的不悅還沒涌出，薛遠便輕輕地咬著耳垂，因為皮，所以不敢用力，他最后不舍地用力吮了幾下，松開時，耳珠已經充腫脹，如同快要破而出似的。

“圣上，”薛遠四平八穩地笑著，然后調笑問道，“覺得如何？”

顧元白竭力保持著呼吸，黑暗下，綿長氣息一起一伏，他肯定薛遠并沒有知曉他醒了。只是一個耳垂，只是一個耳垂的程度，顧元白為何會連都繃了？

又是期待又是慍怒，皇帝陛下幾乎要懷疑自己了。

但薛遠的話一問出，顧元白就在心中不由自主答道：舒服，舒服極了。

繼續啊？

薛遠好像聽到了顧元白的心里話，他又親了一口顧元白的耳珠，聲音低得蝴蝶揮雙翅，“坐在秋千上的時候，晚膳的時候，圣上總是一次次的撥我。”

顧元白冷笑，心道，心不改膽大包天的薛遠，你說的是什麼時候？

他想了想，猛然想起，哦，是了。晚膳時候，他用膳出了些細汗，又嫌長發麻煩，便將鬢角發勾到耳后，才從鍋中夾出了一片牛。

那個時候，薛遠好似就被嗆著了，難不就是因為他勾了一下頭發就被嗆著了？

出息。

顧元白都想要放聲嘲笑，但笑聲還沒出，他就忍了下去。因為想起了薛遠長途奔襲回京的那次溫泉，想起了薛遠的細吻落在臉上、脖頸的滋味，他放松，覺得如果佯裝不知的被伺候一回，一回，倒也不錯。

這算嫖嗎？

不算。

但即使是算，他顧元白嫖就嫖了，深更半夜，薛遠一個人做賊心虛，誰能知道？

顧元白半分心虛也無。

剛剛這麼想，薛遠便俯，在顧元白的耳后吸出了一個印子。他的力道不重不輕，卻很是讓人神經繃，泛著撓不著的意。而他的手——薛遠的一雙手就規規矩矩地放在床旁，除了那一張不斷親吻著顧元白耳朵的，他好像就是個教養了骨子里的正人君子，即便是來到人家的床旁，也毫不上一。

顧元白以為他只敢在耳旁晃悠了，便不再抑，骨節分明的五指攥著床單，把渾的麻和意都傾瀉在了床褥之上。

耳旁的息聲逐漸加重，薛遠的手突然出握住了顧元白的手，從他的五指之中強勢。顧元白還以為他看出了什麼，驟然一驚，眼皮都猛得跳了一下。

誰曾想薛遠只是息逐漸加急，不知過了多久，他突地攥顧元白手指悶哼了一聲。片刻，薛遠的呼吸逐漸平靜，強的手指松去，被褥被掖好在前，顧元白心道，中場休息？

只聽窗口又是一聲細微響，房里的靜徹底安靜了下來，薛遠走了。

顧元白的手指還殘留著被更為大的手指強的酸，他臉上的表變來變去，倏地睜開眼，看著窗口咬牙切齒：“薛九遙——”

你他媽，你他媽學的那一手功夫呢？

深更半夜，爬窗進來，然后你給老子裝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