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用的？”薛晏頓了頓，皺眉接著問道。

他確實從沒有過什麼歲錢，從小也沒有一同玩耍的同齡人，更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概念。過年對他來說，無非是在軍中吃一頓熱騰騰的燉羊，再看那群兵油子喝酒劃拳，直到天際泛白。

這下倒是到進寶驚訝了，甚至連怕都忘了。

這……自己家中窮苦，打小也有長輩在過年時在枕下放一兩個銅板，怎麼主子天潢貴胄，連這都不知道？

進寶只好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回主子，這歲錢就是給人拿紅紙將錢包住，大年夜擱在孩子枕頭底下，能避邪祟，保一年平平安安的。”

薛晏一頓，看向床上散落的幾個小金元寶。

這，是辟邪祟，保平安用的？

片刻之后，進寶看到薛晏怔怔看了那小金元寶一會兒，接著就出了個極淺的笑容。

“知道了。”薛晏一邊將那些小元寶收回紅封里，一邊淡淡道。“辛苦你了，退下吧。”

這是進寶頭次聽到薛晏對自己道“辛苦”。

要知道，他為薛晏出生死，見死士跑東廠東西，可從來沒得過薛晏一句“辛苦”。

不過想來也是，自己剛才，差點就被這祖宗殺了呢！

進寶心里嘀嘀咕咕，退了出去。

他顧著自己念叨，自然沒注意到，薛晏慢慢收拾那紅包中的東西時，垂著的眼中，閃爍著怎樣的芒和緒。

他從小到大，枕下只放過武，用來在夢中保命。這是燕王教給他的。燕王說，世間邪祟眾多，只有自己邊放一把刀刃，時刻警醒，才能隨時斬除，以保全自己的命。

這是頭一次，有人將一個心準備的，沉甸甸的紅封放在他的枕下，要為他驅邪祟、保平安。

薛晏慢慢地躺回去，枕在著紅封的枕頭上。

窗外一片張燈結彩，已經滿是過年的氣息。

這是薛晏頭一次清晰地覺到，這種熱鬧，同他有關。

而說來有趣，他孤一人了這麼些年，和這本屬于旁人的世界，一一地被扯起了關聯，竟只是因為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