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影疊攥著披寒劍斬斷數條裂蛇，雪白的睫簌簌扇，指尖微抖，看著他的主子大禍臨頭，他明明能幫主子渡過這一劫卻被命令不許妄。

只能眼睜睜著世子殿下面無表踩過腳邊仍在蠕的尸，命邊還能的人鏟出一片空地，自己割開掌心滴了一灘作引之，大批的裂蛇瘋狂朝空地涌去。

小王子長大了。

已經不再是老王爺的掌上明珠，全府的影衛都時刻護著調皮的小殿下不傷，如今，世子殿下開始竭盡全力維護曾經的邊人。

他再也不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一尊易碎的琉璃小像，而是能掌控齊王府眾鬼衛的一位新主人。

時至今日，鬼衛再一次有了真正的神領袖，真正視他為能夠付命與忠心的主人。

李苑拆出影焱扔過來的裝填火的火炮彈，出裝干糧的紗袋包起來系在箭頭上，對準空地松了手。

重箭帶著火藥包落進空地之中，李苑又拿了一支箭，箭頭纏上一團布料，在油桶里浸泡了一會兒，拿火折子點燃了，重箭立刻燒一支火箭，風雪太盛，離得太遠便會讓火被風雪澆滅，李苑咬牙跑近了幾步，一道火箭自夜空之中照亮了一條弧線，栽進被裂蛇鋪滿的空地之中，正中那兩枚火炮彈。

李苑就地一滾，拼命朝著反方向逃。

只聽一聲震耳聾的巨響，大地震，鼓發痛，半個夜空被火照亮，那一片洼地都被炸開了花，無數裂蛇尸瀟瀟而下，與暗夜飛雪融為一。

一熾熱氣浪涌來，李苑被沖倒在積雪里急促地著氣，剛剛的鳴離他最近，五臟六腑都痛得厲害，暫時失神緩不過來。

一條裂蛇被氣浪掀上了天，竟朝著李苑墜落下來，就落在李苑三尺外，李苑疲力竭，掙扎著爬到自己的弓邊上，抖的手卻怎麼也拿不起沉重的鐵箭。

那裂蛇撲過來時，李苑認命地仰起頭，閉了閉眼。

一道勁風拂過臉頰，眼前閃過一道帶，蜻蜓翅翼紋路蜿蜒于其上，銳利劍刃帶起一聲尖細劍鳴，影七雙手持蜻蜓雙劍，如一縷飄渺風影，將靠近李苑的裂蛇斬碎塊。

蜻蜓雙劍乃是影宮神匠掌事所鑄神兵，削金斷玉輕而易舉，區區裂蛇也不在話下。

“殿下快走。”影七擋在李苑前死死護著，李苑拿了烏夜弓掙扎爬起來，跟著影七離開，幾個鬼衛善后，相繼跟隨主人離開。

影初微抬袖，無數背生金咒文的蜈蚣順著袖口魚貫而出，麻麻的蜈蚣順著影初的魁梧軀爬到地上，迅速散開，金咒在夜幕中熠熠閃，蜂擁而上，爭搶捕食，將幸存的裂蛇拆吞腹。

五毒鬼影初，齊王府第一鬼衛，以咒五毒之蠱，雖為九嬰組，實兼饕餮組之能。

“影初影疊，去李沫那邊，務必給我把宰木的頭領給置了。”李苑息著命令道。

“是。”兩人領命離開。

李苑余驚詫瞥見影七頸后潛伏著一條細小的裂蛇，突然一把撲倒影七，手抓住了那條裂蛇，從影七頸后扯下來，甩出幾丈遠。

“走！快走！”李苑拉起影七飛快撤走，與其余鬼衛會合。

影七心有余悸：“多謝殿下。”

——

影四影五也了，撤離戰場與世子殿下會合，待到撤出幾里遠，影五腳步略顯蹣跚，速度慢了下來。

他臉發白，扶著自己肋下，腳下一，竟一頭栽在地上。

影四目眥裂，反扶起影五，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脖頸上。卻見影五的墨云錦在肋下被刀劍刮出一個口子，殘破錦之下，皮竟已了明的琉璃。

縱然作為王府影衛長心腸冷漠波瀾不驚才是慣常態度，此時影四卻慌了。

“祁煊！祁煊！”影四強行晃醒影五，指尖在他上幾道封了經脈，防止蛇毒擴散，把影五背到上，飛快撤離。

影五扶著肋下已經凝凍琉璃的皮，虛弱得抬不起頭，下放在影四肩頭，息道：“哥……好涼……這邊好他媽多蟲子……我最怕蟲子了，嚇死老子……差點當場去世了，還得著頭皮上啊……”

“閉，別說話。”影四背著影五在雪原里穿梭，抬頭見不遠天上炸開一朵火花，便循著信號過去了。

李苑和影六影七坐在一背風的石里休息，等著鬼衛會合。

影四背著影五鉆進巖，被巖里的些微暖意一拂，頓時疲憊和傷痛涌遍全，徑直跪了下去。

影六影七皆是一驚。

“小五？”影五躺在地上，李苑一見那塊傷口，頓時失了端莊，不顧儀態俯下撕開影五肋下的裳，肋下化如冰的明皮又擴大了一圈，影五痛苦地弓起子，抓著李苑的一片角。

“好涼啊殿下。”影五臉越來越白，幾乎白得明，約可見皮下流的管。影五擅近搏殺，這毒正克他。

“別。”李苑褪下外袍，把影五裹嚴實，臉鐵青，沉默坐在他邊，這才知自己剛才失態，閉眼低頭了臉。

若是魏澄在就好了。

當初李苑執意不帶魏澄過來，雖慶幸也更后悔。他只是不想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孩子這麼早經歷殘酷腥，更不想一個忠誠下屬唯一的兒子夭折在自己手上，他無法代。

影七悄聲跪在李苑邊，掌心覆上李苑纏著藥布止的冰涼的手，抬頭輕聲道：“殿下，魏小公子早在營里待命多時了。”

李苑猛然抬頭，怔怔看著影七。

“殿下恕罪。”影七垂眼低聲道。

影四一言不發，漠然看著李苑，手則握著影五的手。

李苑現在還不能回營，李沫那邊還沒消息，若李苑提前撤離恐怕會被參一本臨陣逃。李苑不走，他的鬼衛就更不能走，走了便是背信棄主，了影宮的令。

“去吧，帶他回去找魏澄療傷，影六也回去，這邊沒什麼事兒了，你幫著影焱照顧鐘離老將軍和南將軍。”李苑把手令扔到影四面前，“若把小五命丟了，你賠我鬼衛，我花了錢的。”

影四冷淡的眼神蒙上一層模糊心緒，躬一拜，額頭撞在地面的礫石上發出一聲悶響，背起影五閃出了巖。

“謝殿下。”

影七眉頭微皺：“殿下，您的手好涼。”他跪立在李苑面前，輕輕拆開他綁在手掌上的布條。

李苑抿忍著痛，掌心有一道自己割開放引蛇的傷口，以傷口為中心，皮明，閃著琉璃的澤。

影七瞳孔驟，腦海里閃過世子殿下徒手扯掉自己上那條裂蛇時的形。

一涼意順著頭皮蔓延瞬間炸開，影七臉鐵青，冷淡的眼睛此時眼神僵、無措，甚至難以置信，他的反復張開幾次，都沒能發出聲音來。

傷口染了裂蛇毒。

“殿下……回去、快回去……”影七雙膝跪地，抓著李苑的雙手，他幾乎瘋了，抓著李苑的手抖個不停，哽咽著乞求，“殿下……殿下……回去療傷……屬下送您回去療傷好不好？”

影七的心臟仿佛被一只手重重地了，他不過氣來，雙手撐著地來緩解四肢的抖，當年世子殿下被邊的影衛一刀捅了的形難以遏制地浮到影七眼前，時隔多年，殿下又一次在自己眼前了重傷。

影七腦子里一片空白，他做了什麼？

這些天自己都做了什麼？

自己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麼？

李苑沉默著把布條纏回腕上止住蛇毒擴散，還得再拖一會兒時間，等李沫那邊有了消息方能撤退，否則他這一仗就是白費功夫，鬼衛和嘯狼營戰士付出的犧牲便了徒勞。

小影衛神恍惚的模樣讓李苑心疼，他輕影七的頭發，終于把忍在心底的話問了出來。

“我是不是從來沒有給過你安全，你不夠信任我，你覺得我靠不住是嗎？”

積太久的話一問出口，李苑輕松了些，把影七眼前的發溫掖到耳后。

影七模糊的雙眼著李苑，眼神空張，委屈、愧疚、自責，李苑把恐慌至極的小影衛摟進懷里：“不怕，我沒事。”

影七聲音里含著細微的哽咽：“殿下，我見過別人的主子，總是那麼有竹，仿佛所有事都在掌控之中，可您，您真的不是什麼特別靠譜的人。”

“所以屬下拼了命好好護著您，屬下害怕，怕我一個疏忽，您就不在了。”影七撲進李苑懷里摟著李苑的腰，“屬下沒有您什麼也做不，求您，求求您了……”

“屬下被您嚇怕了啊……”

李苑輕輕挲著趴在自己懷里拼命尋求安的小影衛，把他抱起來，輕輕牽著他的手，詢問地看著他：“我是不好，我也是第一次，我這個人就很不穩，我也總在想，有的人只要在場你就覺得事發展不會出意外，比如我父王，比如我那個太子堂兄……可我也想讓你們安心，我也想為只要在場就能穩勝券的那種人。”

他低頭吻著影七的額角，輕聲問：“我有不缺點，可我在努力改，等我改好了以后你多喜歡我一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