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醫人拎著藥箱走了，雅間里又只剩下李苑和影七兩個人。影七沒抬眼看李苑，扶著剛包扎好的傷口往墻角走，被李苑抓住手腕。

李苑避開他傷拉著他，把人往懷里攬了攬，低聲問他：“還疼嗎？等影初帶令牌回來就請杏堂的醫人給你療傷，你先忍忍。”

影七沉沉舒了口氣，想甩開李苑。自從那日李苑威脅要送他回影宮，影七開始從心底懼怕世子殿下，從前喜歡殿下的，現在卻害怕他的。

李苑沒想到一向順從的影七會變得這麼抵自己，他忍著傷心和愧疚把影七抓在懷里，從背后攬住他，抓住影七雙手，安靜地等著他慢慢適應，低頭輕聲安：

“我上次說送你回影宮，我開玩笑的，我真不知道你會那麼介意，我對影四影五他們也這麼說過，但我只是這麼說而已，不是真心想送你們回去，我不知道影宮是什麼樣的……我以后不說了，好不好。”

他隨口開一句玩笑，哪能想到會讓小七半年來在恐懼影里走不出去。李苑不由得懷疑影七為何這麼懼怕影宮，難道是在影宮里了什麼待嗎。

影七稍稍放松了些，掌心全是冷汗。脊背著世子殿下前，暖意溫和，他從前最世子殿下從背后抱著自己，因為只有那個時候，背后的鹽刑傷口會稍微好一點，會不那麼痛。

李苑到懷里人的放松，雙手輕輕按了按影七僵的指節，安：“你累了這麼多天，歇一會兒，就在我這睡一會，你不是有我在的時候才能睡得好嗎，半年來辛苦了，以后也都在我邊吧。”

影七子漸漸下來，警惕和防備在世子殿下一句句呢喃溫語中緩緩消失，他徹底卸下警惕，表沒有剛才那麼冷了。

李苑像安一只驚的小一般溫，一手攬著影七，一手索過去倒了杯水，緩緩引著他到榻邊坐下，喂他喝了一點水。

影七很，喝水時看起來很乖。

李苑又倒了杯水喂給他，看著影七垂著眼睫喝水的模樣迷了。

待到影七又放松了些，李苑讓他輕靠在自己懷里，低頭吻他額角：“小七，在我邊，多小心。”

影七揚起眼睫不解地著李苑。

李苑得到一點點回應都欣喜若狂，低頭耐心講給他原委。

“我出生的時候，天象異變，說帝星霸星現，當天出生的王公貴族的孩子這些年都被暗殺了，只剩下我，因為父王把我保護得很好，而且我有你們這些保護我的影衛。”

“其實我不信天象，我本不覺得那個霸星就是我，我不想當皇帝，也不想上戰場。”

“朝廷那邊監視著我，無時無刻不想除掉我，也想除掉我邊人，這些年來，無論我親近誰，那個人不出一年就會被暗殺或是投毒或是燒死，我不想你也這樣。”

影七垂下眼瞼，安靜聽著。

李苑低頭問他：“我把所有事都講給你聽了，在我邊會比當影衛更危險，因為會被牽連，即便如此……你還愿意留下嗎。”

“我給你選擇……”

“小七，你要走……我派人送你回家，回你師父那里，江夫人是正道宗師，的宗門下不會有人打擾……你若是留下……我以后好好疼你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委屈了，行嗎。”

影七忽然攥了李苑的手，翻看著他，直到李苑咽了口唾沫訕訕問：“你……要走啊……”

影七松開手，緩緩站起，淡淡道：“殿下，您本不明白。”

“屬下告退。”說罷，他消失了，就直接消失在李苑面前，連殘影也沒留下。

李苑瞪大眼睛，愣了足足三個呼吸，才猛然反應過來，沖到窗邊扶著窗臺四張，到不見影七的影子。

李苑像被干了力氣，無力地趴在窗臺上，長發垂在窗外。

“小七……我錯了也不行嗎……”

影七其實就坐在屋頂，表冷淡，垂著一條坐在李苑窗外的正上方，微微垂眼，看著世子殿下失魂落魄的模樣。

今天殿下說的話太多，影七不知道哪一句該相信，哪一句不該相信，索出來吹吹風，讓兩個人都冷靜一下。

看著殿下前所未有的慌張和討好，說影七心里毫不搖是假的。李苑說的那些，也并不像隨口胡謅的。

因為殿下邊沒帶影衛，影七便沒走遠，只是在附近找了個能看見殿下房間窗口的小茶鋪，要了碗茶，歇歇。

半盞茶的工夫，影七便有些擔心世子殿下會不會出什麼危險。

他剛要起，便聽見一聲輕佻招呼：

“喲，溫溫？”

影七一下子聽出這聲音是何方故人，臉不耐。

一個穿墨綠袍的青年撐著影七面前的桌面，俯靠近他，聲音雖是男聲，卻莫名帶著一蠱的異樣：“這不是我們逍遙山麓的首席大弟子嗎？師兄，我以為你有多麼仙呢，怎麼坐在這兒？”

影七抓住他領口，單手一摔，把這輕佻青年按在桌上。

雖說被按在桌上，墨青年揚起角狡黠笑笑：“哎，被逐出師門的滋味不好吧？”

影七松開手，淡然道：“不男不，扮相清奇的滋味或許更好些。”

青年頓時噎住。

影七微微抬眼，淡淡問他：“在滿庭歡里勾三搭四，瞞天過海的是不是你，尹小姐？”

尹眉無眨了眨眼睛，變臉變得飛快，馬上換了一臉笑容：“幫幫忙嘛兄弟，我也不想這樣……”

影七眉頭微蹙：“離影五遠點，別沾別人一。”

“用不著你教育，你還當自己是我師兄啊？”尹眉無冷笑道，“哎那個小混蛋到底認出你沒啊？當時毀那樣兒，肯定認不出的吧？你這臉長好了啊，我看著還俊的，當初都毀什麼樣兒了，嘖嘖嘖。”

這位便是影七同門師弟，同在江夫人門下，自從影七決意離開，尹眉無拼命攔著他，最終大打出手，兩人也隨之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影七并不在意尹眉無往自己傷口上撒鹽，反而道：“至我不需要涂脂抹。”

尹眉無又一噎，角翹了翹：“，下山沒幾年，你這是越來越厲害了。”

“當初就為了個混蛋小世子跑出來，連師父都不要了，后悔吧？”

“師父沒被你氣死真是老人家福大，你甘心關閉跪祠堂，兜兜轉轉就只為了做李苑的一條狗，你真值啊你。”

“李苑到底哪點好？他不就是個游手好閑的敗家子嗎？！”尹眉無用力拍桌面，著怒意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啊溫溫，你趕跟我回去，行吧？”

影七咬了咬，沉默許久，低聲道：“若是為他，我甘為鷹犬。你不懂。”

尹眉無氣笑了：“你腦袋有坑。”

兩人不歡而散，尹眉無臨行敲了敲他桌面，輕蔑笑道：“溫寂，你以后可別有求到我的時候，別被老子拿住，不然我有得是法子折騰你。”

影七亦起：“告辭。”

尹眉無輕輕拂了一把頭發，轉眼間便了一艷子，一褪外袍，出一淡青裳，打起一把青花小傘離開。

“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給金主兒殺幾個人，事兒辦完了，我走了，回越州找小五玩去，哈哈哈。”聲音嫵，跟剛才判若兩人。

轉過街角時撞上一個慌慌張張抱著布包逃命的年。

“哎呦，好疼。”尹眉無弱地扶住墻壁。

那年本在逃命，仰頭看了一眼尹眉無，眼睛便微微亮了亮，口訝異道：“狐貍？”

尹眉無臉一僵，一把推開那年，不耐煩道：“誰家的小孩這麼失禮！”罵了一句就跑了。

年愣了愣，轉眼想起自己還正被追打，顧不上別的，抱著懷里布包逃走了。

影七推了茶碗，面無表轉走了。

尚未出茶鋪，便看見了李苑。

李苑站在不遠，怔怔著他。

影七微微皺眉：“殿下，您何時來的。”

李苑眼眶微紅：“從他說混蛋小世子那里。”

影七眼神凝滯，轉就想走，李苑撲過來，死死抓住影七，從背后抱著他，任他怎麼掙扎都不放手。

“你是違背江夫人意愿逃下山的？”

原來小七早就沒有退路了。他放棄一切走過煎熬來到自己邊，是一路踏著不斷破碎的階梯來的，轉就是無底的懸崖，后退便是深壑，唯有前行。

李苑在想如果自己不他他該怎麼辦。他的一輩子就會連一也得不到，永遠沉寂下去，這世間有幾個敢一往無前地慕，不求回應，甘為鷹犬，他本不需要自己所謂的保護，他什麼都不需要，他是一路追著一微來的。

影七聲音微啞：“殿下，您別誤會。”

李苑拖著影七出了茶鋪，拉著他走到一無人的窄巷深，把影七按到墻壁上，低頭捧起他的臉，含上他親吻。

舌織，深吻，糾纏，李苑垂著纖長眼睫，把所有熱烈的意和回應都藏在親吻里，全部傳達給影七。

影七僵地靠在墻邊，再漸漸被世子殿下溫侵略的親吻化，子變得，雙手無安放，下意識想要上殿下的腰，又因為卑微的份無法，再失落地放下。

李苑索著牽起影七的手，扶著他把有些發抖的手按在自己腰間。

“寶貝，想抱就抱，好不好。”

影七的舌上還余留著烏沉香的氣息，了，抖的眼睫上漸漸潤，微微點了點頭。

李苑攬著他，低頭吻他眉心和眼睛，輕聲問：“當時扯下影牌要離開，我若是沒攔你，你去哪？”

影七略沉默，許久，艱難道：

“屬下覺得……您會攔我。”

如果他真心想離開，本沒有人攔得住，當時的影七傷心絕，痛苦不已，卻仍舊曾抱著一希，深的世子殿下能夠挽留自己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這輩子最后一次對世子殿下的試探了。

李苑扶著影七肩膀承諾：“這是最后一次讓你傷心，以后不會了。”

影七雙手巍巍地抬起來，傷痕嶙峋的指尖微抖，雙手在半空中猶豫了很久很久，終于輕輕回抱住世子殿下。

“屬下失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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