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爺在茗竹堂里靠坐著翻看賬冊，影四在旁等候。

老王爺問：“這個月的出項這麼多？不過年不過節的，苑兒干什麼了？”

影四道：“給鬼衛們做裳。”

老王爺樂了，捻了捻影四上的布料：“嘖，墨云錦，苑兒比本王還大手筆。嗯，不錯，是該換換布料了，這個暖和。”

影四本想勸王爺管制管制世子殿下鋪張浪費，這下不用勸了，父子一個樣。不由得驚異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縱容溺兒子的父親 。

老王爺問：“你覺得影七如何？”

影四想了想道：“為世子殿下擋毒酒是屬下沒有預料的。”

老王爺無奈嘆息。

影四又道：“鬼衛府，照例需考驗三次，之前出影宮時考驗過一次，擋毒酒抵一次，還有一次，若他能通過最后一次，將無條件為鬼衛的一員。”

老王爺擺了擺手：“你去安排吧。”

“是，屬下告退。”

老王爺其實想讓影七死。卻又可憐自己的苑兒，自喪母，從小到大就沒什麼喜歡的想要的東西，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若是直接給他殺了，還指不定要鬧什麼樣。

罷了，估計過一陣子就移別了。

傍晚，影七訓練結束按時去世子臥房守夜，此時正端正站在世子殿下面前，讓殿下從上到下欣賞。

影七發半束，用銀甲牡丹扣挽著發，全裝束漆黑，在燭下約出藏藍，左肩的牡丹紋栩栩如生，肩頭護著鏤空輕甲，腰腹上仍舊為了靈活而未加護鎧，勒上百刃帶后顯得腰腹勁瘦，線條呼之出，額前一條致繁復牡丹銀甲額帶，自發間垂下帶尾。

全輕甲皆為百煉金所鑄，比從前的鑄鐵輕甲不知輕便結實了幾十倍。

王府鬼衛服制今非昔比，一套墨云錦織造價滿打滿算六百五十六金。

李苑滿意地雙手搭著影七肩膀，夸贊道：“給小六兒加月例！這個月的翻番兒！”

影七低聲道：“殿下，屬下這般……太奢侈了。”

李苑拂袖坐回榻邊，蹺起道：“要的就是奢侈，大氣，好看，不然我這麼多銀子怎麼花啊？”

“救濟災民？哈哈哈越州什麼都有，還就是沒有災民。”

當年越州大旱，連年未降一滴雨，路上隨可見滿地殍，再就是飛快席卷了越州城周遭的瘟疫。

當時老王爺也是焦頭爛額，同越州刺史吏和朝廷派來的幾位督察大人，焦急得里起燎泡。

李苑當時十五歲，自己在房里半個月未出一步門，再出書房時，頂著眼下一圈烏青半夜悄悄去找了老王爺，把一摞廢紙扔到他爹桌上，隨口道：

“老爹，這破紙是你扔我書房里的吧？不要不要，你拿回去，我出去玩兒了啊，找梁霄兒去洵州玩兒水去，咱們這兒快干死了，什麼破地方。”

老王爺當時差點把肝兒都給氣出來，連罵他敗家子不肖子，不知恤蒼生，只顧自己逍遙玩樂，指著鼻子把人給人轟走了，跌坐在桌前，翻了兩眼那摞廢紙。

居然是一整摞寫好的救災之策，有理有據，絕非紙上談兵，連引水灌田的水龍車圖紙都夾在里面了。

更可貴的是，尋常孩子若能寫出一兩條良策，誰不是要炫耀到滿城皆知，李苑卻是半夜一個人來找他，那麼一番說辭，每張良策的落款，寫的都是齊王爺李崇景的名字。

老王爺凝視那一摞賑災之策許久，終于明白他與王妃的擔憂絕非杞人憂天。

王妃生產時，有個渾蒙的嚴嚴實實的人要求見王爺，說要獻寶。

打開包裹了幾層的寶長匣，里邊安放著一條龍王骨。

老王爺和王妃大驚，命人將門窗都關嚴實，仔細聽這人娓娓道來。

稱自己觀天象，帝星，霸星現，這孩子是帝王命，然命途多舛，將踏六層枯骨、十三頭惡鬼登帝位，想保命，便讓他去鋒芒，以頑劣之態示以眾人。

這條龍王骨要做一把弓，并用凰筋作弦，為李苑鎮著命數，弓名“帝王銷”。

老王爺賜給稟告此事的那個人無數金銀，還賜一雙七寶盤繡鞋，囑咐萬萬不可將此事傳揚出去。

無奈天象不僅這人能看得見，皇宮欽天監亦看得見。

不出十年，王公貴族中與李苑同日出生的孩子全部被視作霸星，接連被悄然暗殺。

自出生起，李苑的一切全部都在朝廷的監視之中，一旦他顯現出任何過人之，就會被無抹殺。李苑能活到二十二歲，皆拜他頑劣不羈，跋扈紈绔的子所賜。

李苑把小廚房特意做的茶點推給影七：“趁熱吃，我嘗過了，覺得都不錯。”

影七猶豫地著李苑：“這都是給您準備的，屬下……”

李苑不由分說把影七拽到上坐下，揀出一塊最糯可口的，喂到他里，末了捧著小七的臉蛋問好吃不，寵得沒邊兒。

影七態度仍舊恭敬有禮，心里也有些不同了。

被心上人寵的覺特別歡喜。

晚上李苑躺進被窩里，影七就趴在床頭，陪世子殿下聊天。

李苑悄聲問他：“你們平時在屋頂值，就呆坐著嗎？”

影七趴在床頭，臉頰枕著手，輕聲回答：“嗯……焱姐會照小鏡子，給自己編頭發，六哥和五哥打牌，吃東西，有時候烤串。”

“在我屋頂烤串兒？這兩個小畜生……都不知道拿來孝敬我！”李苑笑得翻過，“那你呢，是不是只有你呆坐著。”

影七跪在床榻下，趴在床沿上，下藏在臂彎里，冷淡的眼睛彎一條弧線，忍笑說：“統領也是。”

李苑側臥著支著頭，一手影七的頭發，輕聲說：“我覺得你好乖啊。”

影七眨了眨眼睛，埋頭進臂彎里，耳尖微紅。

“殿下早點睡，屬下不打擾您了。”

影七也漸漸習慣了殿下的脾，他悠哉閑散，有趣又明。他常常與朋友相聚，可靜下來時憑窗而立，又顯得落寞孤獨。

影七常常在房梁上悄悄看著李苑，他也時常困，世子殿下可以不愁吃穿為所為，做人已經到了這個地位，還有什麼值得憂郁的。

他猜想殿下是擔心失去，所以他盡自己所能，讓自己的存在給殿下帶來更多一分安全。

不當值時，訓場里總能尋見影七的影，他拼命訓練，拼命練功，遍鱗傷風雨無阻，每當值，影七總在暗靜靜等著，他時常看著李苑的手，最喜歡世子殿下輕點兩下桌面，他下去。

每當影七在房梁上值，李苑清閑時聊以自的琴曲就漸漸了給這小影衛聽的消遣。

他也會偶爾靜下來思考，他對影七到底是怎樣的。

但從未思考出結果。

影四有事稟報，將一本折子遞上李苑的書案。

李苑隨手翻了翻，挑眉冷笑道：“不錯，繼續查。去宮里跟咱們的人代，要他們留意陳貴妃和陳元禮的行蹤和書信往來，給我查他祖宗十八代，我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貴妃，也敢對齊王府下手，我非弄死他們不可。”

“是。”影四頷首聽命。正起退出書房，李苑又道，“對了，王府鬼衛稀缺，我打算起用影七。”

“起用？現在？“影四眉頭皺，下頜微抬，反駁道，“殿下，影七剛至王府，資歷尚淺且出敏，不宜起用過早。”

藤椅吱吱輕響，李苑從躺椅里坐起來，手抬起影四下頜，猛然扯到自己面前，讓他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問他：“是你懂還是我懂？”

影四垂下眼瞼，聲音仍舊冷漠無波：“影衛之道，屬下更懂些。”

李苑掰著影四下頜，手指用上些力道，溫和一笑，眼神微冷：“你是想仗著父王給你的免死金牌管我一輩子？”

“待到殿下能夠獨當一面，屬下自不會再多言。”影四面上并無半分懼，“屬下不能讓您與王府涉險，影七是否可信尚未可知。”

“你的意思是，本世子現在連自己的命都照看不得？”李苑問他。

本以為他會道聲不敢，他卻道：“目前看來，確實如此。”

李苑盯著他幽如深壑的眼睛。世子殿下的目永遠和不帶棱角，視線中冷意刺骨。

影四并不退，漠聲道：“殿下，您對影七有，是嗎。”

李苑冷哼：“那又怎麼樣？我樂意喜歡誰是我的自由。”

影四道：“王爺命屬下問您，之前與您有過瓜葛的青樓小倌，至今已全部銷聲匿跡了，您說，這是為什麼。”

李苑偏過頭不回答。

影四面無表稟報：“昨日影七喬裝樵夫，為屬下傳信給城外線人，在城外魚公廟被皇城探子圍殺，他輕功好，未曾傷。”

“什麼？！”

影四如實道：“您與他太親近了，不論在府里還是府外。皇城那邊監視著您，若不想讓王府折損一個百年難遇的鬼衛，殿下，收斂些吧。”

—————

（給要高考的孩子們一個備注！

“呼之出”這個語一般表示畫像非常真，也形容文學作品人描寫生，或是某事即將揭曉或出現。

文里我的用法是錯誤的，但是這個詞又比較讓大家能領會意圖出現畫面，所以我就將錯就錯了，你們知道其實我知道我是錯的就行……全國新課標卷我覺得病句題出這個詞和“空來風”的，寶貝們千萬別被我誤導！

其實我文里偶爾有些詞我知道用的有問題，但是那麼用最有畫面，所以為了追求言傳意會的那種覺，就強行用了，下次我記得的話就標出來。

最后一天就看看病句語啥的就行了，選擇題占分多，文言文閱讀那個翻譯一定要翻譯人話啊，就算沒翻譯人話也每個字都強行解釋一下啊，斷句什麼的這麼簡單讀一讀再選不要丟分啊。

當了那麼多年語文課代表，分歐氣給你們……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考試加油！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