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覺得跟乘虛說這些完全沒用,咧咧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乘虛抿,看了看手里的藥,覺得還是先端進去給君上。
江焱還坐在床邊絮叨,見他端了藥進來,微微挑眉:“咦,還真找到了?”
“什麼?”乘虛不解地看著他。
“沒什麼。”江焱擺擺手,接過藥碗聞了聞又嘗了嘗,然后道,“小叔,喝了藥再睡吧。”
看他沒反應,江焱眨眼,忍不住添了一句:“好像是小嬸嬸親自去找的藥材,親手熬的。”
江玄瑾安靜地閉著眼,一不。
于是江焱明白了,自家小叔完全不會因為一碗藥就消氣啊。那……再來點狠的?
眼珠子轉了轉,他起就往外走。
懷玉走在庭院里踢著小石子兒,一邊踢一邊安自己,是先表現不好的,沒道理要求人家還心疼,晃悠就晃悠吧,反正江府這麼大,可以晃上很久。
然而,剛走到中庭,旁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聽著人還多。
挑眉,抬眼看過去,就見徐初釀帶著一群家奴朝過來了。
“弟妹。”迎上,徐初釀顯得有些慌張,拉著就問,“你昨兒沒有歸府?”
“啊?”李懷玉想了想,“的確是沒有歸府,一直在外頭呢。”
“你……”徐初釀皺眉直搖頭,著的手也微微用力,“君上正是重傷未愈的時候,你怎麼能不歸府呢?就算有事未能歸,也別讓人知道了呀。”
最后一句話是著耳側輕聲說的。懷玉茫然地眨眼:“被誰知道了?”
“老太爺!”徐初釀一邊嘆氣一邊搖頭,“他老人家生了大氣了,讓我來將你帶去佛堂,給君上抄經文祈福。”
說得溫和,懷玉看看后的家奴,其實也明白了,老太爺這是要罰。
江家的家法比起白家來說已經很溫了,懷玉輕笑:“這回我是不是也沒有解釋的機會?”
“你想解釋什麼?”徐初釀看著,“我……我去替你轉達?”
“……罷了。”想起眼前這人在江府的境,懷玉擺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罰,無所謂了,走吧。”
后頭的家奴跟著,倒是沒上來押。徐初釀走在旁邊,一邊走一邊小聲道:“究竟怎麼回事啊?你上的裳怎麼這樣了?現在這個時辰,為什麼不在墨居倒是跑來了這里?”
李懷玉搖頭,當真是懶得多說了,只笑瞇瞇地道:“算我罪有應得。”
笑得很輕松,徐初釀卻看得很是擔憂。
佛堂就在墨居里,是以前江玄瑾很喜歡待的地方。懷玉進去跪在團上,家奴便在面前放了長案擺了筆墨紙硯,將要抄的佛經搬到旁邊放著。
“老太爺說。抄完這一堆再吃飯。”徐初釀嘆息,蹲下來在邊小聲道,“你就且先抄一本,我拿去廚房混一混,能先給你拿飯過來。”
懷玉有點:“二嫂你真好。”
徐初釀擺手,在江府里難得有個能說話的人,自然是要對好些的。只是看弟妹這副模樣,心里也有點悶。
江家的人,當真都這樣薄嗎?之前還好好的,一轉眼就……
李懷玉翻開佛經,提筆剛落下一個字,察覺到不對,慌忙就將筆跡給涂了一團。
“怎麼?”徐初釀問,“寫錯了嗎?”
“……不是。”很是頭疼地了眉心,懷玉道,“我不能抄。”
正經寫的字,江玄瑾是看過的,這東西寫下來他看見還得了?
徐初釀有些急:“你隨意抄一篇就好呀,不然我也沒法兒幫你。”
“多謝二嫂。”放了筆,懷玉干笑,“我還是在這兒跪著吧,正好昨兒沒能睡著。在這兒還能睡一覺。”
慌忙捂了的,徐初釀心虛地看了看后頭站著的家奴,小聲道:“你想睡也別說出來呀,我帶他們走,你好生休息。”
懷玉點頭,看著出去關上門,覺得這徐家的小丫頭還真是純良可。
佛堂里燃著跟江玄瑾主屋里一樣的梵香,前頭一尊木佛立于佛龕之中,四周垂著佛幔,還真是個適合靜心的好地方。只是只有一個圓團,頂多能坐著,躺也躺不了。
本是想撐著腦袋睡會兒,但鼻息間全是江玄瑾上的味道,皺眉,長長地嘆了口氣。
到用午膳的時辰了,江玄瑾靠坐在床榻上,皺眉看著面前的江焱。
“怎麼了?”端著飯想喂他,但一迎上這眼神,江焱怯怯地收回手,“不想吃這個?”
江玄瑾搖頭:“我自己來。”
“您手上還有傷呢。”乘虛皺眉,“要是不想小爺喂,那屬下來?”
江玄瑾也搖頭,一張臉青黑青黑的。躺在床上被男人喂飯,這種覺可真是……
“三弟?”江深從外頭晃了進來,看他在用膳,微微挑眉,“這種事兒怎麼不讓弟妹來做?”
看他一眼,江玄瑾沉聲問:“選仕的事解決完了?”
提起這個,江深還有點頭疼:“給咱們家丟人了,不過好歹沒虛了魁首之位,聽說陛下下令,將梁大人遷了個閑職,罰了幾年俸祿,這件事就算完了。”
只是遷位?江玄瑾眼神微:“那白皚呢?”
江深嘆息:“陛下重新閱過答卷,將他定了二甲第六,也不知以后會是個什麼安排。”
這聽起來有些不公平,但江深是能想得通的,畢竟白皚無無職無背景,一紙答卷把學給翹翻了,往日與梁思賢好、甚至還有那些被梁思賢送上朝堂的員們肯定很是不滿,就算他沒錯,也會對他的仕途橫加阻撓。
世態如此。
江玄瑾卻是有些不滿,但他沒吭聲,只垂了眼靜靜思量。
“對了。”江深轉了話頭,“聽說老爺子生了氣,把弟妹關去佛堂抄經書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微微一頓,江玄瑾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今兒早上。”江焱連忙道,“老太爺怪小嬸嬸沒有在您跟前照料,反而四跑,所以讓靜心在佛堂里給您祈福。”
“沒有必要。”江玄瑾道,“去把放了,去何就去何。”
江焱愕然:“這怎麼行?”
“哎呀,你個小孩子在這里摻和什麼?”江深把他拉起來就往旁邊推,“讓你二叔來跟你小叔說,這些事兒啊,二叔最有經驗。”
這倒是真的,江焱點頭。可扭臉瞧瞧他小叔那眼神,怎麼好像不太待見二叔似的?
“弟妹調皮了,惹你不高興了是不是?”江深坐在床邊道,“你生氣不行,得想法子讓乖乖聽話,以后再不惹你生氣。”
江玄瑾冷眼看他。
“怎麼?不信?”江深撇,“你看你二嫂多聽話?過門這麼多年,從來沒一次惹我生氣過,還不能證明我馭妻有方?”
徐初釀是真的……不說有多乖巧,倒是跟中了邪似的一顆心全在江深上,了那麼多委屈,每天看見他,眼里也還是會迸出來。
江玄瑾垂眸沉默,好一會兒之后才輕聲道:“你說。”
“你最大的問題,就出在院子里的人太!”江深道,“弟妹難免覺得你不管怎麼樣都只有一個,所以有恃無恐啊!你何不多娶幾個……”
話沒說完,江玄瑾就冷笑了一聲。
江深識趣地話鋒一轉:“當然了,你這樣的子,指著多娶幾個是不可能的了,但你也還有別的法子呀。你得讓弟妹在乎你,唯恐會失去你,這樣才會順從你!”
“二叔。”江焱皺眉,“我怎麼覺得你出的主意有點餿?”
“你個連正妻都沒娶的人,懂什麼?”江深嘖嘖搖頭,“之事上,你們拍馬也追不上我,還是聽聽前輩的話吧,有益。”
江焱撇,朝著江玄瑾小聲嘀咕:“您別聽二叔的,其實小嬸嬸……”
“你們兩個。真當我閑到要花那麼多功夫在這些事上了?”江玄瑾沉了臉,“都出去。”
江深和江焱面面相覷,仔細一想也對,誰都知道紫君憂國憂民的,一向對兒之不太上心,要他花心思去調教夫人,的確是為難他了。
那還是順其自然吧。
兩人走了,江玄瑾垂眸輕咳,低聲問乘虛:“當真被關在佛堂了?”
乘虛點頭:“二夫人親自帶人送進去的。”
“那是清凈地,容不得那樣的人。”江玄瑾道,“去放了。”
是心疼佛堂還是心疼人啊?乘虛悄悄抬眼打量他,卻見自家主子臉上一點表也沒有,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麼。
于是他去放人,就半猜半蒙地對佛堂里的人說了一句:“主子心了,夫人去好生哄哄吧!”
本來還無打采的李懷玉,一聽這話眼睛就亮了起來,抓起桌上的幾張宣紙就往外沖,沖進了主屋的時候沒注意腳下,被凳子兒絆得一個踉蹌,狠狠地撲摔在了他床前。
這靜有些大,江玄瑾皺眉,睜開了眼。
“你……你可算愿意見我了!”齜牙咧地抬起頭來。懷玉滿眼星地看著他,“傷好些沒?”
屋子里很安靜,只有一個人的聲音,落下去就沒了回響。
見他不理人,懷玉眨眨眼,把手里的宣紙拉開展在他面前,笑道:“我知道你生氣,所以這不是來道歉嗎?你看,我畫的!”
長長的宣紙上頭畫了好幾對劣的小人,第一對矮的惹了高的生氣,第二對高的不理矮的了,第三對矮的就跑來跑去給高的摘星星,然后第四對,兩個人就和好如初了。
“怎麼樣?像不像我倆?”懷玉咧,“我在丹青上頭還是有天賦的吧?小時候也曾想過長大了能當個丹青師……”
“出去。”
冷冰冰的兩個字,砸得人頭皮發。
懷玉住了,默默把宣紙收起來:“你不喜歡啊?那也別急著趕我走,我喂你用午膳好不好?你看,這飯菜放在這里,你都沒。”
墨瞳盯著,里頭滿滿的都是不耐煩:“你聽不懂話?”
“聽不懂呀!”懷玉嬉笑,“除了好話。別的我一句也聽不懂。”
說著,端起江焱放在旁邊的碗,手就想將他扶起來。然而,手剛到他,就聽得“啪”地一聲響。
驚得霎時收回手,李懷玉眨眨眼,手背好半晌才覺到被打的冷麻的痛。
江玄瑾瞇眼看著,那雙眼睛真的很好看,可惜目真是一點也不友善。看著,仿佛在看什麼臟東西一樣。
“我……”嚨微,咽下去兩口氣,懷玉笑不出來了,呆呆地抬眼看他,“我當真這麼惹你討厭?”
這好像已經不是單純的生氣了,連眼神都在抵。李懷玉有點不明白,不是故意的,也誠心誠意甘愿讓他泄憤消氣,他為什麼反而更氣了?
“你我還是各不相干為好。”他說。
懷玉怔愣了一會兒,輕笑出聲:“又來這一套,生氣了就不同我玩了?真想與我各不相干,你怎麼不把休書給我?”
“家里人會擔心。”
“這樣啊……”懷玉點頭,“也就是說要是沒有他們。你現在就會給我休書?”
為什麼不能呢?心里眼里都沒有他,已經算是犯了七出之條,當休吧?江玄瑾很想點頭說是,但看著面前這人的眼睛,他沒能說出來。
分明已經圓過房了,分明已經算是真正的夫妻了,這人竟然因為一個誤會想直接休了?懷玉忍不住點頭失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點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但眼下除了這個作,別的什麼也做不出來。
“你是天之驕子、是眾人手里捧著的明珠,你比較任,我知道。”一邊點頭一邊起,咧,“我錯了,我也認。你不原諒,我也沒法強迫你。你既然想與我各過各的,那就各過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