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低頭仔細打量好一會兒,陸景行氣得簡直想一扇子敲腦門上:“怎麼是你!”
懷玉很無辜:“是我不是正好麼?你既不用找我麻煩,也不用找他麻煩了……”
“那你剛才怎麼不吭聲?”他咬牙,“等著看我笑話呢?”
“不是不是。”懷玉擺手,“我是守一個丫鬟的本分呀,君上跟你說話,我就不合規矩了!”
還規矩呢?李懷玉什麼時候能把規矩當回事,他陸景行三個字倒過來寫!
展開扇子氣呼呼地扇了會兒,陸景行沒好氣地問:“找白皚干什麼?他最近正忙著呢。”
江玄瑾道:“選仕都過了,他還忙什麼?”
“選仕過了也要忙……你怎麼知道他去選仕了?”陸景行一愣,一副驚訝的表看向他,接著眼神就有點慌,眸子四轉著道,“白皚雖是以前的飛云宮面首,但他上一無明罪,二沒有被朝廷通緝,按理說是可以參選的。”
這一套神轉換流暢自然,表真實到位,看得旁邊的懷玉暗暗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江玄瑾慢條斯理地道:“本君不是來問罪的。”
真要問罪,也不會這樣帶著個“丫鬟”親自來陸府一趟了。
陸景行有點遲疑,著扇子搖啊搖,想了許久才松口道:“里面請吧。”
江玄瑾頷首,抬步跟著往里走,不經意一側眼,就見旁邊這人一副門路的表,像是已經來過千百回了。
察覺到他的目,懷玉側頭:“怎麼啦?”
“沒怎麼。”收回眼繼續看向前頭,他面無表地就進了花廳。
白皚沒一會兒就來了,站在花廳里看著江玄瑾,眼神很是戒備:“君上找在下所為何事?”
“你參選答題之時,可還順遂?”
怎麼突然問這個?白皚一臉茫然,然后皺眉道:“題目不難,答得應該不算差,但……在下也不記得自己是否落過印鑒了。”
懷玉安靜地站在旁邊看,就瞥見江玄瑾神微,朝出了手:“拿來。”
連忙將袖子里的卷子遞過去。
“這可是你寫的?”
接過來細細看過,白皚道:“是,這的確是在下所寫……”
“還真是你寫的?”懷玉一臉驚訝,“但這印鑒是江二公子的啊!”
白皚一聽,連忙翻到卷尾,一看那印鑒就皺了眉:“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江玄瑾神凝重:“你當日答完,為何會忘記落印鑒?”
“在下當時來不及了。抓最后一點時間落完筆,自己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落印了。”白皚一臉誠懇,“可這卷子當真是我寫的,怎麼會變江二公子的?我與他都不在同一個院子考。”
寒門和豪門是有區別的,寒門學子無家背景,了銀子就在個大雜院子里參考。而豪門弟子,史在他們參考前就會將名單送給陛下過目,考試的地點是在掌文院。兩個地方相去甚遠。
江玄瑾道:“卷子收上去,都是在掌文院里審。”
也就是說,在審的時候兩堆卷子弄混了也是有可能的。
“可也不能把在下的卷子落了別人的印吶?”白皚有些氣憤,“這要是君上沒拿來,在下還被蒙在鼓里。”
的確,要是江深不說,誰也不知道這答卷是白皚寫的,一旦放榜,本該是白皚的魁首,就無聲無息地變江深的了。
“這倒是巧啊。”李懷玉小聲嘀咕,“卷子弄混就算了,還幫著落了個印。”
“還能說是巧?”陸景行輕哼道,“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欺負寒門子弟不知道事兒,拿了好卷子去給貴門中人討功名,這種事又不是頭一次發生。”
江玄瑾問:“以前還發生過?”
“你難道不知道?”陸景行嗤笑,“前年張家的那個魁首是個什麼德?紈绔子弟,肚子里半點墨水也沒有,怎麼寫出的錦繡文章,還得了朝里一片稱贊?你真當那東西是他自己寫的不?”
“這只是你的推論。”江玄瑾抬眼看他,“可有證據?”
“有證據還能放了梁思賢逍遙這麼多年?”陸景行搖頭,“都是大家心知肚明卻沒法放到面上來說的事,畢竟卷子在掌文院那群人手里,誰也看不見。”
這倒是真的,就算是紫君去,也沒能看見完整的三甲卷子。
白皚很是不忿地道:“我現在能怎麼辦?去衙門擊鼓鳴冤?”
“別。”懷玉搖頭,“你鳴冤,人家還當換你卷子的人是江二公子,可他沒有啊,他比你還生氣呢。”
滋滋地睡了一覺、以為自己終于逃過了仕的江深,莫名其妙就了魁首,他定然也很想去擊鼓鳴冤。
江玄瑾起,朝白皚微微頷首:“此事本君定會還你一個代,還請按捺兩日。”
“那好。”白皚拱手,“在下恭候君上佳音。”
一切順利,李懷玉看著江玄瑾的側臉,輕輕松了口氣。
兩人離開陸府,江玄瑾一路都半垂著眼,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懷玉勾著他的手輕聲問:“你想什麼呢?”
“梁思賢這個人。”江玄瑾道,“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很難讓人相信會做出以權謀私的事來。”
呵呵笑了兩聲,懷玉道:“你家二哥也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寫起相思的詩句來簡直是比海深,忠貞不二,但你看他是個專的人嗎?”
這個類比實在是太生,江玄瑾被說服了:“還是得徹查一番才是。”
“辛苦你啦。”懷玉手替他著胳膊,垂眸掩蓋了眼里的一點點心虛。
江玄瑾沒看,只低聲喃喃:“這個梁大人之前也與丹有不小的過節。”
“怎麼人人都與丹有過節啊?”李懷玉漫不經心地道,“是不是做了很多的錯事,惹眾怒了?”
錯事?的確做過很多,但有些以前認為是錯的事,現在再看,其實丹也有丹的道理。只是,的道理不為法規所容,終究是要被桎梏的。
想起飛云宮那抹燦爛如晚霞般的影子,江玄瑾皺眉,突然覺得心里有點沉重。
“別想啦!”懷玉笑著拉著他往前走,“快回去找你二哥,這事兒再慢些,指不定就橫生枝節了。”
馬上就要放榜,江玄瑾回神,也不敢再拖延,回去江府便讓江深找印鑒,遍尋不著,又讓乘虛夜探掌文院。
結果那印鑒還真被找著了,就在掌文院梁思賢平日的辦事桌上。
于是第二天,江玄瑾引江深去了前,將況稟明,懇請皇帝徹查。
李懷玉穿著丫鬟裳跟著江玄瑾去掌文院看,就見宣紙漫天,梁思賢被人押著,很是狼狽地沖他們這邊喊:“君上,下是冤枉的啊!”
江玄瑾看他那字字泣的模樣,微微有些心,甚至想這些人是不是太暴了些?還沒查實,怎麼就能這樣對一個學呢?
然而,當徐偃開堂求證于京都學子之時,看著那烏一片跪在下頭喊冤、認自己卷子的人,江玄瑾黑著臉收回了同心。
不止江深和白皚,這一趟選仕,寒門中有三人卷子被替,落了印的人卷子甚至被裁掉印鑒,改落他人之名。
李懷玉看得咋舌:“真是一手遮天啊!”
江玄瑾心不太好,側頭問:“我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懷玉一愣,眨著眼道:“為什麼說這個?”
有些疲憊地摟過的腰,將人反抱在懷里,下抵在頭頂,江玄瑾嘆息:“厲奉行如此,梁思賢也是如此,我慣以為他們是好的,結果背后都藏了這麼骯臟的東西。”
拍了拍他扣在自己腰前的手,懷玉道:“人心隔肚皮,不能全以表象定人呀。有人裝得正人君子,其實是險小人。而有人……看起來十惡不赦,但說不定是一心為國。”
頓了頓,又笑道:“當然啦,像我這麼表里如一的人,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臉上喜歡你,心里也喜歡你!”
悶哼一聲,江玄瑾將抱上馬車,眼神黯淡,看起來還是很不高興。
于是李懷玉就變著法兒地哄他:“咱們不急著回府了,讓車夫四轉轉?”
手輕著的腰,他低低“嗯”一聲,將抱到了自己上,半闔了眼瞧著。長長的睫輕輕,墨濃郁的眸子藏在下頭,深邃又人。
懷玉看得有點忍不住,吧唧一口親在他的眼睛上。
江玄瑾有點惱:“你干什麼?”
笑著了他的臉,懷玉道:“這還不明白我在干什麼?那再來一下!”
說著,扯下他的襟又親在他臉上。
馬車跑得緩慢,一晃一晃的,外頭都是路過百姓說話的聲音,江玄瑾覺得這很放肆,可懷里的人卻沒管,親他還不算,手放去他的背后,一節節地他的脊骨。
“再便將你扔下去!”他厲荏地威脅。
懷玉挑眉,眼里滿是戲謔:“你敢扔,我就敢大喊‘紫君非禮’!”
江玄瑾一僵,立馬想將放去旁邊。
“你敢推開我,我也喊非禮。”懷玉笑得得意極了,一邊說一邊手去扯他腰帶。
“你……”意識到想干什麼,他有些震驚。這可還是在街上,車簾晃之間約還能瞧見外頭的人影。可懷里這人像是天不怕地不怕,松開他的外袍,手著中抱住他,高高揚著的角帶著溫熱的氣息上他的結。
“白珠璣。”他咬牙,很是嚴肅地道,“你不能在這里來!”
本來還只打算調戲他一下,可一聽這話,懷玉不樂意地抬眼:“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反骨嗎?你越不讓做什麼,就越會想做什麼。”
說著,貝齒輕輕一咬他的下,囂張地道:“我就是這樣的人!”
江玄瑾怒,想推開吧,結果這人當真不要臉,一扭頭就當真朝車外喊:“紫……”
街邊的百姓立馬好奇地往馬車的方向看過來。
臉上緋紅,江玄瑾慌忙捂住的將人抱回懷里,任由接著占他便宜。
“可別出聲啊。”笑得賊兮兮的,手鉆進他的里,著他結實平坦的小腹,像是要數清他的紋理似的,來來回回,就是不肯停。
“你別太過分。”他聲音沙啞,著耳畔恨聲道。
想起圓房那一晚,懷玉氣不打一來:“到底誰更過分啊?我當時那麼求你,你不也沒放過我?”
這沒沒臊的……在房間里同在這里能一樣?江玄瑾子繃,著指尖的溫度,余瞥著前面那時不時揚起來的車簾,整個人都像是要燒起來了。
懷玉樂了,低頭小口啄著他,手很流氓地繼續往下。
正在駕車的乘虛倏地就聽見車廂里一聲悶哼。
“主子?”他連忙問,“您怎麼了?”
“啊,沒事,你主子撞著頭了。”自家主子沒回答,倒是夫人的聲音從車簾后頭傳了出來,“你繼續駕車,往郊外走。”
郊外?乘虛很疑,但還是領命從了。
懷玉回頭,看著面前這低頭咬著自己肩膀的人,里氣地湊在他耳邊道:“你要小心啊,乘虛的耳朵尖著呢,可不能出聲他察覺了。”
說著,手上調戲他的作卻是沒停,甚至越發放肆大膽。
江玄瑾看的眼神已經是想殺人了,雙手死死地掐著的腰,輕一口氣將頭靠在車壁上,一張素來冷清的臉上被艷侵占,眼神憤怒又掙扎。
無邊啊……
李懷玉咽著唾沫想,要是當初江玄瑾不被先皇看上先封個紫君,在遇見他的時候,肯定會先把他搶回飛云宮當個面首。
可惜了,江玄瑾對丹是沒有半分好臉的,還是只有白珠璣能調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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