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下套

三皇子看著趙熹把一圈人都灌倒，醉眼朦朧地掃了一圈，微微蹙眉。

趙熹端著酒杯，走到蕭承鐸邊，“殿下可是喝多了，不如臣扶殿下去吹吹風？”

蕭承鐸把栽到他懷裡的羅佩推開，晃晃悠悠的起，跟著趙熹走到了酒樓的涼臺。

夏日的夜晚一點也不涼爽，蕭承鐸站在欄桿邊，吹過風之後，還是有些不清醒。

“殿下說，臣這會兒把您從這裡推下去，會有人知道嗎？”趙熹笑嘻嘻地湊近，指了指樓下黑黢黢的小巷。

蕭承鐸低頭看了看，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警惕地瞪著趙熹，“今晚這麼多人看著，你以為你逃得了嗎？”

“開個玩笑而已，”趙熹撇，確認這三皇子並非什麼膽過人之輩，“明人不說暗話，臣今日其實是特地來見殿下的，只因臣聽聞，殿下要娶臣為妻？”

三皇子一怔，左右看了看，沒人聽見，這才松了口氣。

“朝中的形勢臣也明白，殿下事是遲早的，不缺我趙家一脈助力，臣自己也不願斷了前程，”趙熹眨了眨眼睛，湊近一些，低聲道，“我可以幫殿下達所願，殿下可否保證臣一世榮華呢？”

蕭承鐸蹙眉，“我不知你在說什麼。”達所願，不就是得到太子之位嘛，這話豈是說的？尤其是在陳家的死對頭——趙家人面前。

“殿下不想得到樓璟嗎？”趙熹看著他，笑得狡黠無比，心中默念“樓大別怪我啊，就出賣你一下，也不是真出賣”……

樓璟？蕭承鐸眼角一跳，如今太子之位已是囊中，只是樓璟卻求而不得，頓時有了幾分興趣，“你待如何？”

趙熹輕笑，附到蕭承鐸耳邊嘀嘀咕咕。

屋中的人醉得東倒西歪，有的睡得不省人事，有的暈暈乎乎自顧不暇，倒是那羅家二公子沒喝多，只是裝醉倒在三皇子懷中，被扔到一邊時就睜開了眼，見兩人鬼鬼祟祟地出去，便悄聲跟了上去。

趴在窗邊悄悄張，就見兩人十分親地湊在一起說話，羅佩不住輕呼一聲，連忙捂住了。

屋中燈火通明，外面則是夜景昏暗，趙熹自然看到了窗戶裡的人，他今晚灌了所有人，唯獨沒有多灌這羅二公子，看著眼前連連點頭的三皇子，突然地笑了。

次日，京中忽然傳言，三皇子昨夜與京中諸多勳貴子弟飲酒，為的是挑選正妃，其中原本的太子妃人選——廣伯二公子也在其中。

趙端聽聞，便急匆匆地趕回家中，“九爺呢？”

“老爺，九爺在衙門裡。”管家了汗，昨晚九爺喝酒喝到半夜，他悄悄開後門把趙熹放進來的，莫不是被相爺發現了？

趙端一甩袖子，又回了尚書省。

“左相，京中的傳言已經查明，著實是這麼回事，”尚書省的員過來，悄聲道，“我們要不要……”

“先等等。”趙端擺擺手，等午時下了職，直接去了翰林院，把趙熹提出來，一頓訓斥。

“二伯父與閩王殿下不是早有計劃嘛，我不過是給您找個由頭。”趙熹著被擰疼的耳朵，不服道。

“你這般作為，豈不是打草驚蛇了。”趙端恨鐵不鋼地說。

“不會，三皇子絕不會懷疑是我傳的。”趙熹冷笑，昨晚他看到羅佩，便低聲告訴蕭承鐸，讓他別回頭看，因為羅家二公子在聽，況且他與三皇子的“易”，必然不會讓他懷疑的。

事已至此，趙端歎了口氣，代趙熹不許再來，果斷回了尚書省。

次日，史彈劾，言說三皇子覬覦儲君之位，私下會見太子妃的人選。

淳德帝聞言，很是不喜，著人徹查此事。

經查明，三皇子著實在醉仙樓見了京城中的諸多勳貴子弟，眾人喝得酩酊大醉，蕭承鐸還與羅家二公子摟摟抱抱，形狀親。

“你個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陳貴妃聽到這消息，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選太子妃只是私下裡的計畫，借此脅迫趙家為他們所用，但這事是決計不能拿出去說的，這可是犯了淳德帝的大忌。

“母妃，是那羅家人想攀附于我，故意散播的謠言！”蕭承鐸也很生氣，對羅佩的些許好也盡數消失。

陳貴妃聞言蹙眉，“你怎知不是趙家小子陷害與你？”

“他不會，”蕭承鐸很是自信，“他已然答應，只要我許他高厚祿，立儲之事趙家必不會為我等的阻力。”要知道，趙家沒有皇妃，三代純臣，誰是君主他們就效忠於誰，只要他能當上太子，趙家自然也就為他所用，犯不著這般自拆臺面。

“不管他做沒做，我們不如……”陳貴妃眼中閃過一抹冷。

“不可！若說這事是羅家做的，可說他們是貪圖富貴，冤枉兒子；若是趙家，此事便不好收場了！”蕭承鐸立時出言阻止，不準母妃把此事嫁禍給趙熹，要知道，趙熹本不願意嫁給他，一旦陳貴妃把這事推給趙熹，皇上為了遮醜很可能就把趙熹指給他做太子妃了，這樣一來，他就永遠得不到樓璟了！他還等著趙熹說的那個計畫呢！

“你說的有理。”陳貴妃冷靜下來，如今最關鍵的，是把三皇子從這件事中摘出來，立時喚了宮來，裝了一壺藥酒，去盤龍殿見淳德帝。

榕城，閩王府。

東南之地，常年炎熱，修建閩王府的時候，最主要的就是修了個很大的冰窖，以保證閩王殿下在一年四季都不缺冰。

樓璟趴在竹床上，摟著蕭承鈞的腰，旁邊放著冰盆，樂閑拿了個扇子，在冰盆一邊緩緩地扇，將冰涼的風扇到竹床那邊。

蕭承鈞看著手中的書信，時不時撚起鎮在冰中去了殼的荔枝，喂到樓璟的口中，“京中這些日子很是熱鬧，九姑娘倒是能折騰。”

“咳咳……”樓璟聽到“九姑娘”一詞，差點嗆到。

蕭承鈞微微地笑，“現在是時候了。”說罷，讓安順拿了紙筆來，給趙端寫回信。

原本趙端態度模糊，只肯暗地裡幫他，蕭承鈞從不強求，但經此一役，趙家就完全被到了檯面上。

樓璟坐起來，趴到蕭承鈞背上看他寫字。

正玩鬧間，聽到門外有人通稟，言說戶部尚書求見。

蕭承鈞挑眉，讓他稍待片刻，繼續不不慢地寫完回信，讓陸兆給來送信的趙家人，“你哥哥近來可有書信來？”

陸兆的兄長在江州做錄軍參事，蕭承鈞邊讓他盯著江州刺史。

“回殿下，江州刺史盧新開倉放糧，那些難民已經安置了，只是北四郡莊家被糟蹋乾淨，夏收的時候無糧倉，盧新便扣了江州軍營一半的糧草，等著冬日鬧荒的時候再分發下去。”陸兆回稟道。

樓璟蹙眉，“這麼說來，南四郡的糧草他是不打算給了？”

蕭承鈞點點頭讓陸兆下去，了樓璟的腦袋，“青州的河道還未修好，沈連怕欽差看出來，是不許難民回去，這盧新能接濟百姓倒也還好，糧草若不夠，我補給你便是。”

蕭承鈞站在帝王的角度看，用哪裡的錢都一樣，只要能把事解決便是。

“不行，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地剿匪，早些安置難民，何至於此，要補給難民，就該他自己出銀子，憑什麼扣我的！”樓璟不滿道，“這事你別手，我定要那老小子當了子還我糧草。”

蕭承鈞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去管他，讓安順喚了戶部尚書進來。

戶部尚書因著前兩日提了蠢點子，好幾天不敢說話，絞盡腦想要討好閩王，好把前些日子的事揭過去。

屋脊高大的室裡涼舒爽，閩王殿下就坐在榻上，懷裡抱著他的那個男寵……

戶部尚書愣了愣，這幾天榕城的員看得分明，閩王殿下從海邊帶回來的男子，豔非常，很是得寵，王爺除卻每日早上議事，其餘時間都陪著這男寵。

“有什麼事？”蕭承鈞漫不經心地問道，抬手給樓璟喂了一顆荔枝，原來在京中兩人已經夠了，如今天高皇帝遠，大可不必再遮遮掩掩。

“臣有要事相商……”戶部尚書看了一眼蕭承鈞懷中的人，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樓璟挑眉，乖巧地說，“殿下，那我先下去了。”不待蕭承鈞張口，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轉去了屏風後面，繼續吃荔枝。

戶部尚書可不知道屏風後面本沒有什麼退路，只有一張換服用的椅子，放心地開口，“臣與禮部尚書商議，在閩州九郡中挑選了幾個人，特來獻給王爺。”

蕭承鈞額角一，臉頓時黑了下來。

偏偏那戶部尚書不懂得看人臉，兀自說著，“這次，保管王爺滿意。”話音剛落，三個穿著輕薄的年便被領了進來，各個□雙足，足間還帶著金鈴鐺，走起路來叮噹作響。

蕭承鈞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了，而屏風後的樓璟，則神平淡地轉，拿起了掛在牆上的赤霄寶劍，一腳踹開了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