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蘇振昌,還真是會鑽營,也難為他了,居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方如海大半個子都窩在沙發裡,角出一譏笑之意,很顯然,對於那位蘇市長的大獻殷勤,頗不以為然。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一臉平靜地道:“老師,他是在暗示,從華西那邊了解到了咱們之間的關系,提前做了準備,不得不說,這個人還是很有頭腦的,很會辦事,難怪前些日子,陳啟明也提起他,說是要照顧一下。”
陳雪瀅聽了,微微蹙眉,端莊秀的臉龐上,閃過一茫然之,把手中的藥瓶打開,倒出幾粒白的小藥片,遞給方如海,聲道:“如海,外面的人都說,蘇振昌是張省長的人,在江州市和季勝威鬥得很厲害,前段時間,還搞出了個震驚全國的非法集資案,差點把季市長拱下去,有這樣的事嗎?”
方如海點點頭,手接過藥片,就著清水服下,半晌,他才笑了笑,輕聲道:“蘇振昌還是很有本事的,無論是抓經濟,還是耍手腕,都比季勝威強很多,在江州的威信也很高,政府那邊的人都服他,不過,此人能力雖強,但心不正,對這樣的幹部,要有所提防。”
“老師,知道了”王思宇笑笑,目落在那棕黃的藥瓶上,忽然想起一件事,趕忙道:“老師,我已經聯系到了京城一位著名的中醫,這個人據說是位神醫,有妙手回春之,曾經醫好了很多疑難雜癥,他下周三就過來,為老師診治。”
方如海收起笑容,歎了口氣,擺手道:“不用白費力氣了,你把小晶照顧好,我就安心了!”
陳雪瀅神黯然,悄聲道:“如海,別那樣悲觀,只要有一線希,咱們都該努力,不能輕言放棄。”
方如海艱難地挪下子,沙發隨之晃,發出刺耳的響聲,他搖著右手,淡淡地道:“雪瀅,不用安了,我是心寬胖,每日和病魔做鬥爭,太痛苦了,若不是放心不下你和小晶,早就走了!”
陳雪瀅以手掩面,泫然泣,語氣輕卻堅定地道:“還是那句話,要走一起走,別把我獨自丟下。”
方如海不吭聲了,出煙盒,從裡面出一顆香煙,丟給王思宇,自己也燃上一顆,放下打火機,苦笑著道:“小宇,為了照顧我,你雪瀅師母放棄了一切,犧牲太大了,仔細想想,後半生最對不起的人,也就是了。”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著指間飄起的煙霧,誠摯地道:“老師,師母說的對,不管到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就算是為了我們,您也要咬牙堅持下去。”
方如海閉了眼睛,沉不語,良久,才轉過頭,看著陳雪瀅,輕聲道:“人總要有事業,不然,以後會很失落,家裡請個保姆吧,過些日子,你還是應該回宣傳部上班,也免得下面的人嚼舌頭,影響不好。”
“如海……”陳雪瀅抬起頭,眸子裡閃爍著晶瑩的淚,但見方晶從浴室裡走出,就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聲道:“以後再說吧,你氣不好,先回屋打一針,早點休息吧。”
“好!”方如海也不想在兒面前談論這些,就把半截香煙熄滅,丟到煙灰缸裡,在王思宇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剛剛走出幾步,客廳裡的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
陳雪瀅走了過去,接起電話,聲音地道:“喂,您好,請問找哪位?”
耳邊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對方禮貌地道:“您好,是雪瀅同志吧,我是張省長的書李信。”
陳雪瀅暗自吃驚,趕忙客氣地道:“您好,李書,是找我們家老方的吧,我這就去。”
對方忙笑道:“不必了,我就是想問下方部長的病,好回復省長,省長很關心方部長的健康狀況,還想出時間,到家裡探。”
陳雪瀅愣了一下,隨即醒悟,語氣平靜地道:“多謝省長的掛念,我代表如海謝組織上的關心,不過,省長工作太忙,日累萬機,就不必勞煩了。”
李信微微一笑,輕聲道:“雪瀅同志,請轉告方部長,請他專心休養,有什麼困難,盡管和組織上提,省裡會全力解決。”
陳雪瀅有些心酸,卻勉強一笑,淡淡地道:“多謝平湖省長,我們這邊一切都好,只是,醫藥費用報銷的事上,好像遇到了點麻煩,已經拖了快一年了,去跑了幾趟,都沒有解決。”
李信聽了,不微微皺眉,趕忙道:“雪瀅同志,請你放心,這個問題,我們一定盡快解決。”
“好,再次謝組織上的關心。”陳雪瀅寒暄了幾句,就掛斷電話,回了方如海的臥室,把事轉述了一遍。
方如海躺在床上,拿手指著王思宇,含笑道:“小宇,還是你面子大,讓堂堂的省長也記起我這閑人了!”
王思宇皺了下眉頭,輕聲道:“可能是賀部長和那邊通氣了,也好,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明兒就去登門拜訪!”
方如海點點頭,提醒道:“要見就都見,免得消息傳出去,沈君明有想法。”
王思宇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上面讓我來江南和稀泥,就得練就腳踏兩隻船的功夫,不然,要是矛盾激化,怕是不了嫌疑。”
方如海也笑了,擺手道:“沒辦法,誰讓你名聲在外了,去了南粵沒多久,就搞出那樣大的靜,以後無論去哪裡,人家都會像防賊一樣地防著你!”
“這可真是冤枉了!”王思宇攤開雙手,有些無奈地道:“這口黑鍋,中央是讓我背定了,也沒法去解釋!”
“不背黑鍋,哪裡會升得這樣快,這也算是有得有失了!”方如海翻了下子,整個大床忽悠地了起來。
這時房門被推開,方晶笑靨如花地走了進來,倚在門邊,笑嘻嘻地道:“老爸,我要告狀,小宇哥哥太沒良心了,跟人家出去逛街,卻眼地瞄著別的孩子,像饞貓一樣,都快流口水了,你幫我教訓他!”
王思宇有些臉紅了,趕忙擺手道:“哪有的事,小晶別說。”
陳雪瀅拿了針管,走到床邊,嫻地扎了一針,抿笑道:“小晶,你走在街上,一樣有很多男人在盯著看,那是男人本,很正常的。”
方如海現在也是想開了,就把手一擺,呲牙咧地道:“有本事自己去管吧,老爸幫不上忙,我就是能耐再大,也不能讓人家見了孩子就閉上眼睛!”
方晶不幹了,撅起小,大聲嚷嚷道:“怎麼回事嘛,老爸,雪瀅阿姨,你們竟然都叛變了,我要生氣了,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小晶,小晶妹妹,咱別鬧了,可不能打擾老師休息。”王思宇乾笑兩聲,忙道了晚安,推著方晶走了出去,一把抱起香噴噴的子,返回臥室。
陳雪瀅打了兩針,幫方如海把被子拉上,坐在床邊,憂心忡忡地道:“如海,小宇獨自來到江南省,勢單力薄,怕是鬥不過那些人!”
方如海瞇上眼睛,面平靜地道:“別擔心,他是太子嘛,於家在京城的勢力遮天蔽日,無人能及,連如鏡都要屈依附,旁人哪敢輕易他。”
陳雪瀅點點頭,又說:“如海,我不想回宣傳部上班,別人來照顧你,我是不放心的,還是跟在邊好些。”
方如海歎了口氣,有些疲憊地道:“雪瀅,你來到家裡這些年,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我和小晶,要說報恩,也早就夠了,也該考慮下以後的事了,難道真打算把這輩子都毀了嗎?”
陳雪瀅呆了一呆,眼眶瞬間紅了,眸之中,淚水打著轉,潸然落下,咬著,輕聲道:“如海,我知道,你始終忘不了,無論我怎樣做,都無法取代的位置,可就算這樣,我也要一直陪著你。”
“愚蠢!”方如海抬起頭,低聲喝道:“雪瀅,這些年,我被病痛折磨,很有真正開心的時候,你又何曾快樂過?”
陳雪瀅輕輕搖頭,默然道:“如海,當初就曾說過,我是真心喜歡你,才嫁到方家,並不是因為報恩,是你對過去的事念念不忘,始終不肯原諒我。”
方如海擺擺手,語氣強地道:“雪瀅,我困了,不想和你爭吵,只是,你別忘了,當初結婚的時候,咱們有過約定,小晶結婚的時候,就是咱倆分手的時候。”
陳雪瀅面蒼白,淚如雨下,哽咽著道:“如海,你真的這樣狠心?”
方如海默然半晌,才搖頭道:“雪瀅,你真是傻,都什麼年月了,還去做以相報的奇子,我這輩子,已經害了一個人,不想再害第二個,你明白嗎?”
陳雪瀅歎了口氣,拿手抹了淚痕,淒然一笑,聲道:“好了,如海,咱們別再爭吵了,眼下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把病醫好。”
方如海擺擺手,輕聲道:“沒用的,即便奇跡出現,也沒法回到車禍之前了,男人若是沒了*,活著又有什麼樂趣?”
陳雪瀅傷心極了,把俏臉別到旁邊,淒楚地道:“如海,都怪我,我是紅禍水,再怎樣努力,也無法彌補當初的過錯!”
方如海心中也極為難過,卻不說話,良久,才手關了燈,歎息道:“好吧,陳雪瀅,算我命苦,這世界上兩個最傻的人,居然都被我遇上了,除了認命,還能有什麼法子?”
陳雪瀅破涕為笑,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上,滿是愉悅之,走到床邊,拉了方如海的大手,輕聲道:“如海,今晚,我留在房裡吧。”
方如海趕忙搖頭,低聲道:“不行,呼嚕聲太大,你本不住的,別難為自己了,快回去睡吧。”
“也好。”陳雪瀅點點頭,幫他把手放回被子裡,細心地掖好被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不,直到如雷鳴般的鼾聲響起,才放了心,像往常一樣,悄然離去,回到臥室,拉開半幅窗簾,眺著璀璨星空,淡然道:“傻男人,你若是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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