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接近宇文合葉自然是為了陸季遲。
雖然不知道陸季遲在做些什麼, 但通過上次的聊天, 心里大致是有個方向的。只是事關朝堂機, 陸季遲又明顯不想讓知道,也就沒有表現出來, 只是偶爾趁著魏一刀來送東西的機會套一套他的話, 推敲一下事的進展,然后暗中搜集了一些宇文兄妹的資料做備戰之用——倒不是不相信陸季遲辦事的能力,這麼暗中護著他, 只是不想他太過累。而且事關兩國紛爭,陸季遲和昭寧帝從前又是那樣的關系, 心里多也有些擔心,怕會出什麼紕, 給他帶來危險。
至于今天, 姜姮其實并不肯定宇文合葉會出門,只是知道宇文競生辰將至,又從秦錚那里問來了宮里對北夏使團的行程安排,因此推測出宇文合葉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出來給兄長買禮,跟著來運氣而已。
沒想到運氣好, 真讓給上了。
姜姮心中愉悅, 邊走邊與宇文合葉說話。
長得溫婉, 聲音甜糯,看起來十分無害,再加上總是笑瞇瞇的,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宇文合原本對還有些下意識的防備, 漸漸就整個人都放開了。
察覺到這一點之后,姜姮便話鋒微轉,將彼此間的話題從宇文競的喜好慢慢轉變到了其他方面去。
宇文合葉渾然不覺,沒一會兒就把自己的老底兒掏了個干凈——當然,一開始都是一些無關要的東西,譬如天生力氣大,五歲就能碎一塊大石頭,還有不喜歡吃甜食,喜歡大口吃大口喝酒之類的。
但隨著兩人漸漸悉,話題也開始漸漸變深。慢慢的,姜姮就知道宇文合葉之所以答應來和親,是因為的父王聽信的二哥宇文銘的讒言,想把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母親已逝,舅家又遭到宇文銘坑害的無力抗爭,只能選擇這樣的辦法自救。還有宇文競,他之所以堅持要和談,是因為他曾親歷過戰爭的痛苦,并且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姑娘在戰爭中死去。因此他希能與大周和平共,希這世上再也不要再有戰火……
姜姮是個很善于觀察也很善于聊天的人。
知道自己怎麼做才能讓聊天對象到愉悅,進而對自己產生信任,也知道怎麼避開對方的忌諱,免得引起的厭惡與忌憚。因此雖然覺得自己今天話好像有點多,但宇文合葉也沒有多想,只把這一切歸類為與姜姮投緣,并沒有懷疑什麼。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逛街,氣氛很是和樂。
“那就這個吧!給我包起來。”
大半個時辰后,兩人在長街盡頭的一家玉鋪子里選定了禮,宇文合葉很高興,拍著姜姮的肩膀說:“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請你吃飯!”
“公主盛,我原不該推辭,只是早前已經約了友人,所以……”這位北夏公主格不錯的,可惜立場不同,做不了朋友。姜姮微微一笑,說,“下回如何?”
“哈哈行!不過不知道我還能在京城呆多久,不然就明天怎麼樣?”和談之事遲遲沒有實質的進展,宇文合葉的親事也因此耽擱了下來。本來就是為了避開宇文銘的迫害才答應和親的,如今北夏朝局有變,和親之事說不得就要作罷,再加上本就對和親之事有所排斥,因此下意識就口說出了這話。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姜姮心中猛然一,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自然是好的,只是公主何出此言呢?”
“呃,我就是隨口一說……”宇文合葉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打哈哈繞過了這個話題。
姜姮自然不會追問,只在心里不聲地琢磨了開——和親之事既然已經提出來了,絕對不會輕易取消,可聽宇文合葉的意思,卻似乎不會再繼續了?還有話里那很快就要離開大周的意思……
莫非是和談之事有變?
可之前明明又說過,宇文銘和談之心很堅定,絕對不會輕易搖。
那麼……
姜姮長睫微閃,又不經意似的試探了兩句,心里便確定了下來。
北夏國出了問題,而且應該是大問題。
這是個很重要的消息,姜姮不確定陸季遲知道了沒有,與宇文合葉告辭之后就一邊派人去跟駱茹打招呼,說自己會晚點到,一邊飛快地往秦家走去。
***
姜姮到的時候,秦錚正坐在后院小池邊思考人生。
自打那天不小心看到十公主荷包里那張男出浴……準確地來說,是秦錚出浴圖之后,他的心就一直于一個十分詭異的狀態。
十公主長相格都與他早逝的妹妹有點像,因此他一直拿當妹妹看待,對多有照顧。他怎麼也想不到小丫頭居然對他懷有男之,還畫了他的半出浴圖隨攜帶!
半出浴圖啊,他自己看了都要臉紅的那種!
秦錚覺得茫然。
是他老了還是現在的小丫頭都這麼膽大包天?
“表哥這是在干嘛呢?”
忽然響起的聲音秦錚回了神,轉頭一看,原來是自家破表妹。
“你怎麼來了?”
青年的臉上和平常一樣沒什麼表,只是一雙眼睛卻難得地出了些許茫然,姜姮一看就猜到他是怎麼了,忍不住角微勾,溫聲說道:“我方才在街上見了公主……”
公主?
腦中飛快地閃過十公主捂著通紅的臉掉頭就跑,還差點一腦袋撞在柱子上的樣子,秦錚頓時就不自在地別了一下眼:“不用試探我,我沒那麼禽。”
十公主比他小了將近十歲,他怎麼可能下得去那個手!
姜姮戲謔地看著他,半晌才慢悠悠道:“我說的是北夏的宇文公主,表哥想到哪兒去了?”
秦錚:“……”
“這般張,倒像是此地無銀似的,莫非我這未來的表嫂……”
“閉!”
看著著額角一臉頭疼的破表哥,姜姮深覺有趣,看來十公主也不是完全沒有希的嘛。不過這會兒還有正事要辦,因此也沒有再繼續欺負人,只挑眉笑道:“行了,不鬧你了。我剛才在街上遇見宇文合葉了,從口中得到了不消息……”
姜姮問他要北夏使團行程計劃的時候,秦錚就已經知道猜到陸季遲有任務在的事了。只是姜姮沒有明著問他,他便也就裝作不知道,可現在他卻是淡定不了了:“你怎麼查出來的這些消息?”
宇文競城府頗深,他們一行人天天和他打道,也沒有套出太多有用的東西,可姜姮就和宇文合葉見了一面,居然就知道了這麼多?!
尤其是北夏有變這事兒,就連昭寧帝那邊還沒有得到信兒呢!
“自然是從宇文公主口中套出來的。當然北夏有變的事是我自己推測的,不過應該也有七八分可信。”姜姮笑瞇瞇地說完,又道,“我不知道殿下要做些什麼,不過這些消息對他應該是有用的吧,表哥現在就去一趟晉王府,幫我把這些消息轉告他呀。”
秦錚:“……你自己為什麼不去?”
“他不想讓我知道這些事。”不管陸季遲是怕擔心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瞞著,都會尊重他的意思。姜姮笑了一下,聲音地說,“表哥也千萬別說啊,不然舅母該知道你癡十公主,還畫了的畫像天天帶在上的事兒了。”
秦錚:“……”
你敢不敢再無恥一點?!
***
代完正事又欺負了破表哥一頓之后,姜姮就去找駱茹逛街了。
秦錚煩死了這黑心表妹,沉著一張異常冷峻的臉去了晉王府,準備從未來表妹夫上找回來。
然而陸季遲沒給他機會,反而一看見他就嫌棄又勉為其難地哼了一聲:“你怎麼來了?莫非是想明白了,準備給本王做妹夫了?”
秦錚:“……”
妹你個大頭鬼的夫!
忍著一拳揍扁這破晉王的沖,秦錚臉沉地把姜姮代的事快速轉達了一遍,然后就翻著白眼要走。
“等等,你剛剛說宇文競和談的決心非常堅決?”秦錚是昭寧帝的心腹,昭寧帝經常他來給陸季遲傳話,因此陸季遲倒也沒覺得奇怪,只是有些納悶地說,“這麼說他真是來和談的?可既然真是來和談的,他為什麼又一副猶猶豫豫想搞事的死樣兒?”
秦錚也覺得怪異,可關于這一點,姜姮說得很肯定,應該不會有假,因此他只冷酷無地表示自己不知道。
“也是,你要知道了我還查什麼……”陸季遲陷了沉思。
怕他又要提起十公主,秦錚沒有多待,很快就走了。陸季遲這會兒也沒心思想這個,擺擺手送了他一下,就回屋琢磨起了這些新消息。
這一琢磨就是一下午,等他想好晚上該怎麼從宇文競里套話之后,天已經暗下來了。
“擺膳擺膳,死我了。”
“是!”
吃完飯又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陸季遲這才地踏著夜出了門,往長酒樓走去。
正磨拳腳準備賣隊友的宇文競和上回一樣,已經在那里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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