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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神探》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迷霧重重

表哥在我表舅眼裡,始終是個沒出息的待業青年,但在我看來,表哥是個能折騰的人,從小膽子就大,敢做敢闖,向來不肯循規蹈矩。

舉個例子,以前有種關於耳蠶的傳說,說“耳蠶”那是白了,也有稱耳屎或耳垢的,總之就是耳朵裡的穢,據說正常人吃了這玩意兒,立刻就能變傻子。

家大人經常這麼告訴小孩,說是胡同裡那個老傻子,即是小時候誤吃耳蠶造的,這種事有沒有依據,則是完全無從考證,反正大夥都這麼傳,漸漸都信以為真了。也許真有這麼回事,也許只是嚇唬小孩,畢竟那東西不衛生,那年頭的孩子大都又淘又饞,什麼都敢往裡放,所以拿這種話震唬著。

表哥十五六歲的時候,跟胡同裡的一群半大孩子打賭,說起吃耳蠶能變傻子的事,白糖當場從自己耳朵裡掏出來一大塊耳蠶,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掏過耳朵,那耳朵裡的東西可想而知。掏出來的這塊耳蠶,能有小指甲蓋那麼大,也不知道存了多年了,黃裡綠,放在手裡給表哥看:“你敢不敢吃?”

表哥膽子再大也不敢嚼,全當是吃個螞蚱,起來扔到裡,拿涼白開往下一送,氣不長出面不改,也沒有變傻子,徹底將吃耳蠶變傻子這個愚昧無知的說法給破了,震了整條胡同,還因為打賭贏了二十小豆冰

表哥從小就經常幹這種事,拿表舅和表舅媽的話來講,淘得都出圈了,幹嘛嘛不行,吃嘛嘛沒夠,擱哪哪礙事。

其實越是這種人越能大事,漢高祖劉邦當年不也是遊手好閑不務正業?按表哥的理解,在廠子裡找份工作,老老實實每天到點上班到點下班,刮風下雨不敢遲到,累死累活賺份工資,整日裡算計著柴米油鹽,將來娶個媳婦生個孩子,再教育孩子長大也這麼做,那才是真沒出息,男子漢大丈夫堅決不能走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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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果然沒走那條路,他應該算是國下海比較早的那批個戶,只不過時運不佳,要不然早就發了,當然擺小人兒書攤撿到枚老錢兒,後來莫名其妙丟了,那倒不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表哥撿到最厲害的一個寶,還是在1985年,那件東西可說得上是空前絕後了。

那一年白糖已經去廠裡上班了,表哥又認識了一個新疆人,倆人合夥賣羊串。新疆那哥們兒手藝不錯,但只會說維語,地面也不,跟表哥合夥,倆人打了個爐子,就在街上烤羊串。那是天津最早的羊串,至周圍的人在表哥擺攤之前,都沒嘗過這種西域風味。那會兒是兩錢一串,羊都拿自行車的車條穿著,不像現在都用竹簽子。爐架子後面放臺單卡的破錄音機,喇叭都劈了,也不知從哪搞來一盤旋律詭異的磁帶,說是新疆的樂曲,但是放起來嗚哩哇啦,誰也聽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曲子。新疆人拿把破扇,一會兒把羊串在炭火上翻來翻去地烤,一會兒起孜然辣椒面往上撒,作非常練,他一扇那炭就冒白煙,混合著烤的香氣,讓人離著半條街就能聞到。表哥則在那詭異的旋律下,嘟嚕著舌頭吆喝生意,什麼辣的不辣的,領導世界新流的羊串,這買賣在當時來說可太火了,路過的男沒有不留口水的,每天下午都圍著一幫人。

那天有個外地男子,看模樣四十來歲,大概是到天津探親或出差,一聽口音就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因為北京人口甜,老北京話和普通話還不一樣,兒話音特別重。剛解放的時候,全國黨政軍機關都設在首都了,各個機關加上家屬不下百萬人,這些人大多來自五湖四海,口音是南腔北調,子後代基本上都說普通話,但不是老北京的土話,只有四九城裡住了多代的人,才說真正的老北京話。表哥家在北京有親戚,所以一聽口音就能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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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北京走在半路上,也被表哥的羊串吸引過來,吃了兩塊錢的,吃完抹抹,抬腳走了,卻把手裡拎的提包忘在原地了。表哥對這個人有印象,可等到晚上收攤,還沒見失主回來,他一琢磨:“這麼等也不是事,不如打開看看皮包裡有什麼,要是有很多錢,那人家肯定也著急,就趕給派出所,讓他們想辦法去聯系失主,要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就自行置了,沒準只是些土特產之類的……”想到這把包打開,見那裡面除了零七八碎,以及一些證件票據之外,還有個很奇怪的東西。

這東西像是年頭很老的玉石,但沒那麼沉重,有一指來長,兩指來寬,形狀並不規則,疙裡疙瘩的泛著白,還帶著一些黑綠的斑紋。從來沒聽過見過這種東西,看來又不像古董,晚上到家,拿去請教白糖的爺爺。

白糖的爺爺當過算卦老道,也做了好些年當鋪的掌櫃,長眼一看這東西,連連搖頭,表示從沒見過。像玉肯定不是玉,這些黑綠的紋理,也不是銅沁,古玉和青銅一起埋到地下,年深歲久,青銅之氣侵到玉的氣孔中,會形深綠的沁,那青銅沁。如果古玉是放在旁邊,死腐爛的水泡過玉,年頭多了是黑,是為沁。這東西上的斑紋呈黑綠,又不形狀,多半是仿古玉的西貝貨,什麼是西貝貨?西貝加起來念個賈,江湖上避諱直接說假字,就拿西貝二字代指假貨,一個大子兒也不值。

表哥聽完十分掃興,又想這皮包裡有證件和票據,還是還給失主為好,轉天還沒等送派出所,那位老北京就急匆匆地找來了。敢這位也夠糊塗,回到家才發現包沒了,也想不起來丟在哪來,一路打聽過來,問到表哥這裡,表哥就把皮包還給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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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北京激不已,主要是這些票據事關重大,搞丟了很麻煩,他拿出那塊假玉要送給表哥。表哥執意不收,另外也生氣這人虛假意,拿這東西來糊弄自己。

那位老北京說這東西確實不是玉,它是哪來的呢,您聽我跟您說說,我老家兒是正紅旗的旗人,前清時當皇差,守過祿米倉,祿米倉您聽說過嗎?明末清初,八旗鐵甲關,大清皇上坐了龍庭,給八旗各部論功行賞,這天下是八旗打下來的,今後有這朝廷一天,八旗子弟就有祿米,到月支取,這鐵桿莊稼。當然據地位不同,領多領是不一樣了,屬於一種俸祿,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到市上換錢。朝廷存米的地方就祿米倉。倉裡的米年複一年,新米著陳米,整個滿清王朝前後兩百多年,最底下的米不免腐爛發黴。趕到大清國玩完了,那祿米倉裡的米還沒見底,不過底下的米早就不能吃了。再往後日本鬼子來了,這小日本子太摳門了,據說他們天皇喝粥都舍不得用大碗,哪舍得給咱老百姓吃大米白面啊,發明了一種混合面,拿那些糧食渣子,配上鋸末讓咱吃,這東西畜生都不肯吃,讓咱老百姓吃,也不知吃死了多人,那混合面裡就有祿米倉存了幾百年的陳米。那時候我老家兒還守著最大的一祿米倉,讓小鬼子拿刺刀著,也不敢違抗,整天在倉裡挖出那些豬狗都不吃的陳米,用來做混合面,結果挖到最深,發現了好多這種化石。相傳這是地華,華乃,陳米在特殊環境下變了石頭,所以表面疙裡疙瘩,都是米變的呀,最後數一數,挖出這麼二十幾塊,天底下可就這麼多,再多一塊也找不出了。這麼多年一直收藏在家裡,這次到天津是有個朋友很想要,因此給他帶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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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北京說這東西雖然不值什麼錢,但也見,就想送給表哥略表謝意。

表哥一想這不就是粟米形的化石嗎,那黑綠的斑痕都是黴變,誰願意要這種破玩意兒?於是推辭不。可轉過年來就後悔了,悔得以頭撞牆,原來有日本人收這東西,也不知道是研究還是收藏,反正是一塊能換一輛小汽車,那時萬元戶都不得了,一輛小汽車是什麼概念?

表哥總撿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值錢有些罕見。可按看相的說,他這人手掌上有財紋,撿到什麼好東西也留不住,所謂“有其主”,那就不該是他的東西,可換個角度想想,這些經曆本,又何嘗不是一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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