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國差點從梯子上掉下去,忙抓著白旗的胳膊說:“快快,趕快用步槍打死它……”
屯穀倉的通風孔不是碉堡的擊孔,白旗站在梯子上沒法用步槍向外邊擊,但他和小地主、尖果三人一聽“狼軍師”三字,頓時醒悟過來,同聲驚呼道:“狽!”
以前有個語“狼狽為”,狼貪婪兇殘,也足夠狡詐,但狽卻更為險,一肚子壞水,狼群想不出的辦法它能想出來,相當於狼群裡的軍師。
古書裡很早就有關於狽的記載,但是這麼多年以來,真正見過狽的人卻不多,也不是每個狼群裡都有狽,狽本就非常稀有罕見,相傳只有狼和狐貍配,才會偶然產下這樣的怪。
實則不然,狽這東西像狼,但不是狼,常跟狼群一起出沒,還有不人把斷了前兒不能行走的狼,誤當做狽。50年代中國東北和蒙古地區開展打狼運,曾捕到過一只狽,後來發現是斷了前的狼,可以說狽幾乎絕跡了,只是它的特征很明顯,白旗等人也在北大荒聽到過這些傳說,一看巨狼背上的那只野,就知道是狼軍師了。
四個人這才明白老狐貍為何突然變得張不安,它的嗅覺遠比人類敏銳,開始看得出屯穀倉能擋住狼群,所以有恃無恐地趴在草垛上歇,此時發覺狼群中有狽,立刻到大禍臨頭,看來這屯穀倉守不住了。
眾人深知外面風雪太大,一旦失去了屯穀倉,到了冰雪覆蓋的荒原上,一轉眼便會讓狼群撕碎吃掉,只有設法守住屯穀倉,才有機會生存下去,可是誰都想不出狼群會怎樣展開進攻。
白旗告訴陳建國先從梯子下去,跟小地主一起趕將步槍子彈裝好,又讓尖果也拿了叉草的鐵叉防,隨時準備擊退闖進屯穀倉的狼,布置好了再次從通風孔向外觀察狼群的向。
小地主把步槍子彈裝滿,背倚著夯土牆做出負隅頑抗的架勢,提醒白旗子彈只夠打一,隨後喃喃自語道:“屯穀倉的夯土牆又高又厚,狼群本事再大也進不來啊,咱沒必要這麼張吧?”
陳建國絕地說:“小地主兒,你不知道狽的狡猾,狼群現在一定能想辦法進來,到時候就是咱們的死期。”
小地主仍不相信:“不管狼頭再怎麼結實,它能把這麼厚的夯土牆撞個出來?”
這時尖果打斷了兩人的爭論,原來站在梯子上的白旗,發現外面的狼群有所行了。
百上千的狼正冒著風雪近屯穀倉,白旗暗覺奇怪:“狼群擁過來是想推倒夯土牆?那可是自不量力的作風,難道我們高估了這些狼?”但是很快白旗就看出了狼群的意圖,第一排巨狼人立起來,趴在屯穀倉的土牆上,第二排蹬著前邊的狼頭又往上爬,白旗抬頭看了看頂棚,驚呼一聲:“哎喲!”
白旗立刻醒悟了,狼群是要爬到屯穀倉頂棚上去,上面木架子之間鋪的全是稻草,不比周圍的夯土牆堅固結實,他急忙招呼小地主等人,快到高防,趁現在還占有地勢之利,千萬不能讓狼群爬上來。
四個人本來又冷又疲憊不堪,此時為了求生,就跟剛上滿發條一樣,搬著梯子迅速爬上頂棚,白旗首當其沖,把帽子圍脖都系嚴實了,頂著如刀的風雪,蹬到屯穀倉的頂子上,這裡只有鋪著木板的架子能踩,有很多只蓋了稻草的地方,一不留神走上去就得掉到屯穀倉裡,那下面雖然堆積著草垛,可掉下去再爬上來,就沒時間抵狼群的進攻了。
白旗置高,耳中只聽狂風嗚嗚怪,風大得好像隨時都能把人卷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只好背上步槍,手足並用往前爬行,到邊緣小心翼翼地往下探頭看去,就見有幾只惡狼的前爪已經搭上頂棚了,連忙摘下步槍對準狼頭擊,槍聲完全讓狂風淹沒了,而中彈的惡狼則翻著跟頭滾了下去,其餘的巨狼前僕後繼,一波接一波地蜂擁而上。
白旗一個人一條槍,只能擋得住一個方向,另外三個人也相繼爬上來助戰,子彈用了就拿槍托去砸,人和狼都殺紅了眼,全然忘卻了寒冷與恐懼。
這時天越來越暗,暴風雪呼嘯著掠過17號農場,白旗百忙之中往下看了一眼,就見下面是無數雙碧綠貪婪的狼眼,那是不到近前的狼們,正仰頭著屯穀倉上的活人,看得人頭皮子都跟著發麻,兩條止不住地打戰。
兩頭巨狼趁機躥上了頂棚,齜著狼牙作勢撲,白旗等人知道再也守不住了,心中萬念如灰,混中不知是誰把煤油燈撞倒了,從頂棚的口子上掉進了屯穀倉,正落到堆積山的草垛上,轟的一下引發了大火,烈焰翻滾升騰,將已經爬上頂棚的那兩頭狼嚇了一跳,扭頭躍了下去,周圍的群狼也紛紛退開幾步,狼的天怕火,雖然在酷寒的風雪中,也不敢過分近。
屯穀倉裡的幹草著起了大火,迫使四個人撤到頂棚邊緣,此刻雪片已像鵝般大,借著風勢鋪天蓋地的降下,倉煙火升騰起來,又被風雪住,還威脅不到趴在牆圍頂端的白旗等人,反倒暫時擋住了狼群的猛撲。
白旗上沾染的狼都凍住了,服也被撕開了幾條口子,因寒冷變得麻木僵了,覺不出自己上有沒有傷,正要低頭察看,卻見尖果要攀著木梯到屯穀倉下面去,趕將拽了回來。風雪一陣似一陣,向站在邊的人大聲喊,對方也完全聽不到了,不過白旗知道尖果想做什麼,那只小狗還留在屯穀倉裡,這大火一起,必然難以幸免,但底下火勢太大,冒死下去不但救不了那只小狗,連自己的命也得搭上。
尖果不想讓那條小狗被活活燒死,白旗狠心阻攔,兩個人一個拽一個掙,趴在夯土牆另一側的陳建國和小地主聲嘶力竭地大聲呼,可喊聲都被暴風雪淹沒了。正在這得不可開的時候,就看那只老狐貍裡銜著小黑狗,順著木梯冒煙突火逃上頂棚,上的狐貍都被火燒著了。
白旗這四個人都看得呆了,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狐貍和狗本是天敵,狐貍連狗的氣味都難以接,但或許是這老狐貍的崽子不久前死了,母的本能讓它不忍心看小黑狗命喪火窟,又或許是要依靠眾人抵狼群,總之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拼命把小狗叼到了高。
漫天風雪之中,這只老狐貍和小黑狗,還有白旗小地主等四個人,伏在屯穀倉的夯土牆上,後是烈火濃煙,周圍是多得數不清的狼,四個人心裡明白已經到窮途末路,都做好死的打算了。
就在這麼個時候,圍困屯穀倉的狼群忽然一陣大,白旗等人在高看下去,只見茫茫風雪中跑來一群野狗,當前一條大黑犬,正是此前跑走的烏蘭,它後是幾只與它種類相似的巨犬,最大的跟驢差不多。
再往後跟著百餘條普通的野狗,闖進狼群裡到咬,由於是從下風方向迂回過來,群狼並未發現,等回過神來,已經有一大片狼被野狗咬死了,其餘的紛紛齜出獠牙,撲上去同那些野狗廝咬在一。
白旗等人在屯穀倉的高借著火,能看到這場突如其來的惡戰,他們曾經聽說過北大荒邊緣的林海中,有群出沒的野狗,大多是以前獵人或牧民丟棄的狗。
隨著兵團開荒,這些野狗退進了森林深,很能再看到了,牧區的黑狗烏蘭似乎與野狗的首領相識,它察覺到狼群近17號農場,明知自己抵擋不了,也無法及時搬來援兵,竟到林海深找來了這群野狗,在千鈞一發的要關頭趕了回來。
為首那條巨犬猛如虎豹,上被幾頭惡狼死死咬住了不撒,上鮮淋漓,依然在狼群中縱橫來去,每一口咬出,那鋒利的牙刀就能切斷一頭惡狼的嚨,那只不能行走的狽和群狼的首領也讓它一口咬死了,直到上的流盡了才倒下。
狼群雖然兇惡,但一來猝不及防了陣腳,二來狽讓那巨犬給咬死了,頃刻間死傷無數,其餘的幾百頭狼嚇破了膽,只得四散退去,眨眼間消失在了暴風雪中,野狗也幾乎都死了。
這一場戰殘酷至極,黑犬烏蘭也與一頭惡狼同歸於盡,一狼一犬咬住對方至死也不肯放松,荒原上橫七豎八的死狼死狗,這些和鮮很快就讓雪片掩埋住了。風雪呼嘯的北大荒17號農場裡,只剩下四個人以及一只老狐貍一條小黑狗還活著,老狐貍上的被燒掉了好大一片,它頭也不回,拖著傷的軀消失在了茫茫風雪之中。
白旗等人死中得活,但凍得肢麻木,勉強爬回地窩子,通過電臺求援,直到三天後狂風暴雪有所減弱,邊防軍的騎兵才趕來接應,穿越國境而來的狼群終於被全部剿滅,這四個人裡小地主傷得最重,部凍傷壞死,不得不被迫做了截肢,好歹這條命是保住了。
講到這裡,我的故事就算講完了。
老馬說,我以前倒是看過一本書,上頭記載了蒙古有一種熊頭虎軀的巨犬,可以屠滅狼群,其統極為古老,最初也是生活在西伯利亞,不過幾百年前在西伯利亞滅絕了。東北在五六十年代還能見到這樣的巨犬,這些年也看不到了。
淩雲子道:“我倒是也聽說過這樣的巨犬,只是沒有親眼見過,不過小凡講的這個故事倒真是人心魄。”
我搖頭道:“這些都是我之前的同事講給我聽的,我也只不過是複述了一遍而已。”
老馬道:“你剛講的故事雖然離奇,卻也在常理之中。算不上是多有意思,只能聽來解解悶。”
我大怒:“你這是典型的念完經打和尚啊,剛剛是誰死皮賴臉的求著我給講個故事來著?”
老馬剛要開口和我扯兩句閑篇,卻猛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裡說道:“臥槽,真他娘的是說曹曹就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