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金二好說歹說才打發走了幾個來要債的親友,躺在炕上的時候已經是夜時分了。
翻來覆去的烙了一會餅,可是金二怎麼也睡不著,幹脆爬起來一接一的著悶煙。如今眼看外債越來越大,已經到了無力償還的地步了。
最為重要的一點,是那個男的頭顱到底哪去了?好好的鍋底怎麼會個大呢,而且今天晚上那個無頭男還會不會找上門來?
金二越想越覺得後怕,不知不覺間後脊梁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白汗。偏偏打小聽來的那些鬼故事,全都一腦的湧了出來。
了半包香煙,金二把他媳婦醒,道:“眼下咱們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而且又幹了有損德的事,不如你連夜帶著兒子投奔你娘家大哥去吧。”
金二嫂一聽這話,知道金二是沒打算好,趕忙從炕上爬起來,道:“掌櫃的,你這是咋了?外債是咱們倆口子一起欠下的,大不了咱們再一起還好了,我是不會走的。”
聽了金二嫂的話,金二長歎了一聲道:“以前聽說書的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沒想到你對我倒是這般的深義重,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
金二嫂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掌櫃的,無論如何你可不能幹傻事。明個咱們就把混沌店收拾一下,開門做生意,往後再也不那坑死人的黑彩了。”
金二激涕零,不由的抹了把眼淚。
有道是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奇妙,很多時候即便是亡羊補牢,可還是為時已晚。這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不然你做出來的事,要誰來買單呢?
至於佛家所謂的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只是一種很好的期罷了。
也沒有開燈,兩口子就這麼坐在炕上說起了知心話。從剛一結婚說起,一直到為了買黑彩不折手段。兩個人是越說越覺得後悔,時至今日才知曉天上本不會掉餡餅,一夜暴富只不過是極數幸運兒才會遇見的事罷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月上中天的時間,金二看了看點,正好是淩晨十二點整。他對金二嫂說道:“家裡的,別說了,咱們也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起早做混沌呢。”
不料他話音剛落,金二嫂猛的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聲。
金二激靈靈的打了個寒,聲音都變了,趕忙問道:“你....你瞎喚什麼啊?”
金二嫂指著房門的方向,戰戰兢兢的說道:“掌櫃...掌櫃的,你...哪裡....人頭啊!”說著說著,金二嫂臉都變了慘白的,舌頭宛如打了個死結一般,死活說不出到底看到了什麼。
此此景,金二也不由的從渾的孔裡直冒冷氣,他仗著膽子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差點把自己活活給嚇死。
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門竟然開了。清澈如水的月從門外照進來,只見昨晚在葬崗子被們兩口子擰掉了腦袋的無頭男,正一不的站在門口的位置。
饒是金二平日裡的膽子也算不小,可是見到這樣的景,他早就肚子轉筋,渾僵不聽使喚了。
金二嫂不住這樣的驚嚇,‘嗷’的大了一聲,生生的被嚇的暈死了過去。金二被這一嗓子的回過了神,也顧不上害怕了,隨手了一把放在邊的菜刀就下了地。
他心裡暗暗發狠,正所謂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自己兩口子做的事對於死者來說,簡直罪不可赦。
如今無頭男找上門來,十有八九是想要弄死自己。既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倒還不如先下手為強,任憑你是鬼是怪,今兒個我活生生的砍碎了你的,看你還能出什麼么蛾子。
想到這裡,金二不由的心中安定了一些,可是隨著離無頭男的越來越近,他還是免不了一陣陣的。
夜裡清涼的風從門外吹來,拂過了無頭男的,帶起一子難聞的惡臭,直熏得金二腦仁生疼。
離著還有兩步的距離站定,金二手握菜刀,仗著膽子道:“大哥,你我無冤無仇,小弟只不過是借你頭顱一用,犯得上這麼不依不饒麼?”
仿佛雕塑一般,仍舊站在那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
金二的膽子不由的大了起來,他心中暗想,什麼妖魔鬼怪,說不定是自己的那個債主,想出來嚇唬自己的。
他大喝了一聲,道:“老師告訴你吧,你的腦袋已經不知去向了。倘若你現在離開,我還能饒你一次,如若不然的話,我定你骨無存。”
“哼!”
金二話音一落,自家後廚的方向,突然傳來了一聲冷哼聲。聲音不大,就好像有人捂著發出來的一樣。
金二剛剛漲起來的膽氣,隨著這一聲冷哼,頓時一瀉千裡,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趕忙扭頭看了過去,可是那裡黑漆漆的,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這時,無頭失突然了。
只見他炸開了兩只胳膊,十青黑的手指上,長長的指甲都已經打了卷,仿佛十鋼刀一般狠狠的朝著金二抓了過來。
金二嚇了一跳,也沒了勇氣用菜刀砍無頭,萬般驚駭之下,他下意識的朝著後接連退了幾步。
不過剛剛邁出第一步,他腳下就踩到一個圓滾滾、邦邦的東西,當即失去了重心,‘咕咚’一聲重重的跌坐在了炕邊上。
這一下似乎摔壞了骨頭,金二疼的眼淚都下來了,他胡的抓了幾把,好歹是爬上了炕,勘堪躲過了無頭失的攻擊。
僥幸躲過一劫,金二慌的推了他媳婦一把,急切的說道:“敗家娘們,你趕快醒醒,快帶著兒子跑吧!啊......”
金二話說到了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火炕之上,只見昨晚神的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男頭顱,此刻正死死的咬在了自己媳婦的脖子上。
再看金二嫂,兩只眼睛睜的園園的,臉如同白紙一樣,眼見是不活了。強忍了悲痛,金二又去自己的兒子,可是了半天,只到了他兒子沒了腦袋的。
接連到這樣的打擊,金二覺得自己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耳朵裡全是‘嗡嗡’響的聲音。甚至就連那個男的頭顱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都沒有察覺。
“搶我的頭...我就拿你全家....的....命來換....桀桀”
男的腦袋發出了一陣陣仿佛鐵片的幹涸刺耳的聲響,張開了大,淩空朝著金二的脖子上咬了過去。
講到了這裡,周平之長出了一口氣,抓起老馬的香煙點燃了一,道:“其實說起來,那金二和我還有些親戚,唉,沒想到落了個全家慘死的下場。”
老馬被周平之講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住了,此時正聽的意猶未盡,他也點了一煙道:“這就完事啦?接下來呢?”
周平之搖了搖頭,道:“如果事到這裡就結束,反倒好了,唉......”
說著,周平之又給我們講述了金二全家死後,這裡又發生的事。
金二全家的,是在第二天被鄰居發現的。警察趕來之後,全都被眼前的慘狀驚的說不出話來。
只見金二一家三口的,腦袋全都被生生的咬了下來,整個屋子裡的牆壁上,地面上,所有能夠看到的地方全都是刺目的鮮。
金二兩口子擰來的那個男頭顱,卻正正當當的又和接在了一起,甚至都看不出之前被人擰下來過。
警察立案調查了半年多的時間,也沒查出個子午卯酉來,甚至就連神出現在金二家裡的男,也沒查明白來曆。
無奈之下,這件案子就了一樁無頭公案,被徹底的擱置了起來。
周平之講到這裡,我忍不住話問道:“周老哥,既然警察都沒查出來,你是怎麼知道這麼詳細的呀?”
老馬也在一旁說道:“對呀,周老哥你講的這些雖然恐怖詭異,可是仔細想一想,卻是經不起推敲的。我聽了這麼半天,倒更像是怪談小說。”
深深的吸了口煙,周平之道:“不是我,現在鎮子裡,包括方圓幾十裡的山村裡的人,全都知道這件事的經過。”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至於大家是怎麼知道的,你們還得聽我講完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金二一家人死後大概一年的時間,他生前的一個債主得到了他留下的這件鋪子。可是因為出過命案,所以房子不算值錢。
不過就是這樣,起碼還能多多的賣一些錢,總不至於所有的本金全部打了水漂。
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得到金二房子的這人,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轉手賣了出去。結果就在當天,買房子的人離奇的死在了房子中。
再後來,這間房子接連轉手了好幾次,可是每次都無一例外的全都會死人。
久而久之,人們就開始在私下裡傳言,說是金二一家人因為全部都是橫死的,所以怨念未消,變了厲鬼。只要住進去這間房子,鐵定就會沒命的。
這下可苦了最後接手的這個人,明明是座還算不錯的門市房,可是說什麼都沒人敢買。後來這人也不知道聽誰出了個主意,從周平之的村子裡,請來了一個道行很深的薩滿來做法驅鬼。
說到這個薩滿,周平之眼中不由的浮現出了一敬畏,而後又很熱的和我們講了好一陣關於這位薩滿的事跡之後,才接著說下去。
這位姓劉的薩滿本來是不願意來的,可是架不住房主的磨泡,無奈之下才定了個時間,去房子裡做法驅邪。
等到了這一天的時候,四趕來看熱鬧的人裡三層外三層的把整個房子圍了個水泄不通,那場景簡直比趕集還要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