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乘坐的是一列普快列車,從北海市出發,大概要三天兩夜才能到達老馬家鄉所在的縣城。據老馬所說,到了縣城之後我們還要乘坐一段公共汽車,之後要步行個大半天的時間,才能最終抵達他家鄉的小山村。
因為不是旺季,所以車廂裡並沒有多乘客,倒是落了個清淨。
安頓好了之後,已經是上午十點鐘左右,隨著一聲高雲的汽笛聲,我們乘坐的這輛綠皮車‘吭哧、吭哧’的駛出了車站。
我和老馬,還有淩雲子三個一個車廂,林若雨和小玉在我們隔壁的車廂。
把行李扔在了臥鋪上,一屁坐了上去,道:“我說老馬你就不能買兩張高鐵票?我看這車比牛車也快不到哪裡去。”
老馬躺在我的上鋪,把腦袋探出來,道:“過日子就要打細算,正所謂積多,既然咱們都不著急,幹嘛還要花冤枉錢去做高鐵?高鐵的車費,都夠咱們坐兩個來回了。”
對於老馬的吝嗇,我實在是無語,幹脆不再搭理他。昨晚沒有睡好,正好趁著現在好好的補一覺。
躺在床鋪上,耳中所聞盡是鐵軌與火車撞擊的‘咣當咣當’聲,我迷迷糊糊的一會就深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很香,等到老馬招呼我起來吃飯的時候,已經是日沉西山的傍晚時分。往窗外看了看,只見飛馳而過的景象越來越陌生,怕是我們現在早就已經出了北海市的範圍了。
我們三個到達餐車的時候,林若雨和小玉已經點好了飯菜吃上了。我坐在了林若雨的對面,抄起一份蛋炒飯便大口的吞咽了起來。
火車上的事不但不好吃,而且價格還非常貴,不過一整天沒吃飯了,我此時的狠,吃到裡倒是覺得味道還算可以。
正吃著,小玉突然對我說道:“喂,我可以和你們一起住麼?”
我差點把自己噎死,好容易咽了下去,才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玉的撅的老高,道:“不要你管,我就是要去和你們在一起住。”
見問問不出什麼來,我只好又詢問林若雨,小玉到底是怎麼了。
林若雨淡淡一笑,道;“出了北海市之後,我們住的車廂裡又上來了一個男人,他的腳很臭,而且還總是的看我們。”
“臥槽,這是列車癡漢啊。”老馬一聽就來了脾氣,擼胳膊網袖子的,當場就要去林若雨們住的車廂找那個男人算賬。
林若雨擺了擺手,輕聲道:“你可別忘了小玉的份,那個男人在看第三眼的時候,就被用法折騰的夠嗆,估計這會還在廁所待著呢。”
我擺了擺手,道:“既然你都已經收拾了人家,幹嘛還要換車廂住?我可事先告訴你,我們三個的腳丫子一個比一個臭,當然最臭的還數老馬。”
老馬抗議道:“張小凡你說的是人話麼,什麼數我的腳丫子最臭?要我說咱們倆那不分上下。我頂風臭出去二裡地的話,你也得臭個一裡半。”
林若雨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瞪眼道:“你們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的聲音不小,整個餐車裡吃飯的食客,全都忍不住往我們這桌看了過來。林若雨的臉一紅,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嘿嘿一笑,低著頭拼命的拉起蛋炒飯來。
小玉見我們都不說話了,冷哼一聲,道:“不管不管,我就是要換地方住,走到哪裡都有人看我。”
淩雲子輕描淡寫道:“小玉姑娘,按照現代人的思維,你應該覺得高興才對。”
小玉狐疑道:“為什麼呀?”
淩雲子高深莫測道:“因為你長的漂亮,材又好,所以才有人的看你呀。而且你想想,為什麼那些人會的看你,而不是明正大的看你?”
他的一番話,激起了我們幾個的興趣,紛紛看著淩雲子,期待著他能說出什麼高談闊論來。結果淩雲子來了一句:“因為看你的人自卑唄。”
我無語的看了淩雲子一眼,道:“最近你怎麼盡是這種奇談怪論,這和我剛看到你時候的風格一點也不像啊。”
淩雲子笑了笑,從上的背包取出了好幾本書,依次碼在了桌子上。我定睛看過去,卻是《時事論壇》、《明星八卦》《詳解十萬個為什麼》之類,在路邊攤上很常見的書籍。
我問他道:“誰讓你看的這些書?”
淩雲子道:“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再者說,書籍是人類認知世界最簡潔的途徑。我既然決定要等著轉世為人,自然要好好的了解一下現在的世界。”
說罷,他又在他拿出的書籍裡翻翻撿撿了一陣,挑了兩本遞給了小玉,道:“小玉姑娘,你也看看,咱們倆共同進步。”
眾人一頭黑線,最後還是林若雨發了話,小玉才心不甘不願的跟著回到了車廂中去。
等我們三個回到了車廂的時候,一個皮黝黑,穿了一套廉價迷彩服,頭發邋遢的和窩沒有什麼兩樣的中年漢子,正在淩雲子的下鋪鋪行李。
見我們三個進了車廂,這漢子愣了一下,隨即抄著濃重的東北口音道:“你們三個也是在這裡住的吧?那啥,我剛才還琢磨呢,怎麼行李都在人卻不見了。”
說著,漢子從迷彩服的兜裡掏出了一盒皺皺的黃包裝的哈爾濱香煙來,熱的給我們一人分了一。裡還叨叨咕咕道:“俺娘說過,出門在外能同船渡的,能坐上一輛車子的,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緣分。那啥,煙不算太好,見笑了。”
我和淩雲子倒是沒什麼覺,反而是老馬聽到了久未聽聞的鄉音,緒有些高漲。當即他也用一口流利的東北話,和這漢子攀談了起來。
這個空當,淩雲子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小凡,你看這個人的上氣明明很旺盛,可是眉宇之間卻籠罩一層黑氣,顯然其中必有蹊蹺。”
聽他的語氣,簡直和狄仁傑差不多了,就差來一句“元芳,你怎麼看。”。說完這些之後,他把漢子遞給他的香煙放在我的手中,轉而爬上床鋪看他從地攤上買來的書去了。
我有先天罡氣,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這個漢子的上有詭異,可是不認不識的,我也懶得細問,幹脆躺在床鋪上,聽老馬和他閑扯。
他們兩個聊的熱火朝天,我在一旁聽了一會,從漢子的口中,得知了個大概。
這漢子做周平之,住的地方和老馬家所在的山村,隔了一座山頭而已。這次是他第一次出遠門,本來是準備打工的。可是他一沒文憑,二沒特長,只有一膀子力氣,在工地風吹雨淋的廝混了兩個多月,卻只賺到了不到三千塊錢而已。
說到這裡,漢子一臉的唏噓。逃出他那盒哈爾濱來想要一,想了想還是一咬牙把香煙又揣了回去。
老馬牛哄哄的掏出一盒臨上車時候買的玉溪,扔給周平之道:“周老哥,這煙你拿去吧,煙癮犯了就別忍著了。”
周平之結果了玉溪,看清楚了上面的商標之後,趕推道:“這可不行,說啥也不能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俺哈爾濱就好了。”
老馬擺擺手,道:“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對他娘的是人生三大幸事,久旱逢甘,他鄉遇故知,房花燭夜。這煙你就拿著好了,對了,周老哥你這歲數怎麼還出來打工呀?”
周平之見推不過,估計也是煙癮犯了,打開了煙盒,點燃一香煙狠狠的了一口,這才說道:“唉,都怪俺那個不爭氣的閨啊,要不是得了怪病,俺也不能跑出來人白眼啊。”
也許和老馬是老鄉的緣故,周平之一面著煙,一面對老馬講述了起來。
周平之是三代單傳,可是到了他這輩,因為家庭條件不是很好,所以一直拖到了二十六七歲才娶到個媳婦。
等到轉過了年,小兩口又有生了一個小姑娘。雖然眼看到這裡周家的香火就要斷了,可是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兩口子還是百般的疼。
大山中窮苦人家的孩子,和都市裡的孩子,本就是兩個世界的存在。雖然周平之他們兩口子對孩子很疼,可那也是有限度的。
總的來說,一年到頭,如果能扯上幾尺布給孩子做件新裳,就算不錯了。
就在周平之兒十二歲那年,因為不上學費,不得已之下,周平之只好忍痛讓兒輟學回家。
當時他兒已經是半大的小姑娘了,出落的很是水靈,甚至在十裡八鄉都是出了名的漂亮姑娘。
周平之想著,再等個六七年之後,找一個家庭條件好一些的人家,把兒嫁了。然後老兩口再種點地,打打漁,日子倒也是舒坦的狠。
正所謂天不遂人願,周平之的兒已經到了十九歲,正是人生最好的時。因為長的苗條漂亮,所以來提親的人絡繹不絕,都快把他們家的門檻給踏平了。
在眾多的人選中,周平之兩口子最後為兒選了本村的村長家。村長家的兒子雖然腳上有些病,可關鍵是他家的經濟條件在方圓十幾個村子裡那都是數一數二的。
去年開春的時候,周平之為兒訂了婚,收了村長家送來的兩千塊的彩禮錢,就等著一冬就辦喜事了。
可就在訂過婚之後,原本材苗條的兒,卻宛如氣球一般,很快就變了一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
這下可愁懷了周平之兩口子,兒變了這個樣子,萬一被村長家知道了,這門親事豈不是要黃了?
就算把彩禮錢還給人家,可是自己的兒變了這個樣子,想要再找婆家也是那上加難了。
兩口子合計了兩天,決定帶著兒去縣城裡看看,到底是得了什麼怪病。可是花了幾千塊的積蓄,卻一點病都沒查出來,最後只能垂頭喪氣的回到了村子裡。
周平之想了一個辦法,讓兒不準出門,他想著等到日子一到,辦過了喜事到時候木已舟,也不怕村長家反悔了。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不風的牆?沒兩天的功夫,不是村長家,十裡八鄉全都知道了原本漂亮的好似仙一樣的周家兒,已經變了一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
第二天一大早,村長就帶著十多個人,堵在了周平之的家門口,說是如果不還彩禮錢,就讓派出所把周平之抓起來蹲大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