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說:“趙書記,這麼說來,我離開會通,屬板上釘釘之事,不容更改了?”
“只怕是如此。”趙洪福點點頭,一笑,說,“當年你我有約,在會通沒有走上正軌之前,不得將你突然調離,現在會通諸事已定,會通只要按照你楊志遠既定的大方向走,同樣可以蒸蒸日上,榆江合海不容易趕超。你楊志遠再呆在會通就屬大材小用,你楊志遠不是喜歡有挑戰的工作嗎,那就換換環境,到省裡,站在全省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你楊志遠鄉鎮、縣、市這幾級的工作經驗富,是時候到省裡去歷練了。這麼說吧,雖然你楊志遠有大局觀有前瞻,看問題有廣度和深度,能力在這,即便是當個省長也不爲過,但按照現在的規律,你楊志遠如果沒有在省政府歷練的履歷,你今後的晉升就有很大的障礙,想當省長,想想可以,那還真是沒戲。所以你還得按部就班,一步一步來。你現在將近42歲,上省裡剛剛好,歷練三五年,正好爲中央重任。”
楊志遠舉著傘走在趙洪福的邊,沒有說話。趙洪福不置可否,斷然說:“這一次你無論如何得聽我的,你不可能老是呆在會通,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楊志遠說:“趙書記,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也知道您是爲我好,可一旦真要離開,心裡還是多有不捨。”
趙洪福笑了笑,說:“不捨就不離開了?都一樣,你的心我很是理解,同,其實我現在的心與你一樣,對於離開本省,我也是何其不捨,但該離開還是得離開。鐵打的場流水的,哪能老呆在一個地方不。”
楊志遠點了點頭,說:“趙書記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趙洪福笑,說湯省長就怕你不同意,想邀我到會通來一起給你做工作,我說不用,我一個人就了,這個工作我做得通。看看,這不就是輕而易舉之事。趙洪福還說給楊志遠做思想工作,讓楊志遠離開會通,這纔是今天的主題,與楊志遠話別只能是其二。
趙洪福停住,等楊志遠垮前半步,他擡手拍了拍楊志遠的肩膀:“加油!”
和趙洪福又往前走了一段。楊志遠想了想,說:“趙書記,既然如此,我有一事相問,如果可以,我想請您據實告訴我。”
趙洪福笑,說:“你問。”
楊志遠問:“我去省裡,任何職?接誰?”
趙洪福笑,說:“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告訴你也無妨,中央已經同意,你接羅亮同志,任常務副省長。”
楊志遠問:“羅省長呢,去哪?”
趙洪福說:“外省,代省長。”
如果說趙洪福調離,楊志遠是有預期的話,那羅亮也將調離,這事來得突然,有些意外,難怪湯治燁省長想讓趙書記來做他的工作,要知道羅亮一旦離開,即便新省長到任,省政府這一塊還真需要一名懂經濟對本省悉的常務副省長用心輔佐,還別說,他楊志遠是這個最佳人選。楊志遠直搖頭,說:“都說本省是黃埔軍校,從本省出去的幹部,不是省長就是書記,看來還真是如此。”
趙洪福笑,說:“看似偶然,實則必然。這都是至誠同志知人善用的結果,本省政治清明,至誠同志手裡提起來的這些幹部,年輕,德才兼備,明華同志、文舉同志、張淮同志在外省的績有目共睹,本省幹部爲中央關注也就勢在必然。我敢保證,這一屆是羅亮,下一屆肯定就是你。”
楊志遠笑,說:“趙書記就這麼肯定,要是楊志遠同志有負厚怎麼辦?”
趙洪福笑,說:“別人我不敢保證,就你楊志遠,我敢拍脯。”
趙洪福讓楊志遠早就準備,一旦自己離開,湯治燁到了省委,羅亮調離,而按慣例新省長不可能馬上到位,省政府這一塊的工作需要運轉,就需要楊志遠趕上任。趙洪福說用不了一星期,就會召開全省幹部大會。幹部大會之後,你的工作就要變了。楊志遠有些吃驚,問趙洪福怎麼會這麼快。
趙洪福說:“現在是換屆之時,各省都急需有開拓進取神的省長書記,這關係到今後五年的政治大局,中央自然不得早點安排到位。中央在問起本省的況時,我拍了脯,說將羅亮同志調離,沒事,有楊志遠同志就行了。”
那天中午,趙洪福在會通與楊志遠共進午餐。餐後,趙洪福與楊志遠告辭,說自己得趕回去,有許多的事要抓理,到時全省幹部會議一開,他就得趕上任了。
楊志遠送趙洪福和戴逸飛上車,趙洪福地與楊志遠一握:“志遠同志,我在本省最高興的一件事,就是認識了你楊志遠!”
楊志遠著兩輛小車遠去,一時百集,想起自己與趙洪福這些年的往,從誤會到冰釋前嫌再到了解相知,然後再到趙洪福不餘力地提攜。自己和趙洪福之間,好像除了工作,並無私誼可言,趙洪福之於自己,完全是一種工作上的賞識,再無其他,如果說周至誠給了他一種有如父子間的溫的話,那趙洪福則給了他一種同志間的溫暖。正是因爲有周至誠和趙洪福這樣的領導和同志,他楊志遠纔敢無所畏懼地向前走,勇往直前,這才無往不勝。
對於趙洪福離開本省的傳言,徐海明也是知道,這也是剛纔楊志遠反問‘你說呢’,徐海明就不吭聲的原因。此時一見趙洪福離開,徐海明問:“看來趙書記真的要離開了?”
這種事無需瞞,楊志遠點頭。徐海明知道趙洪福特意到會通跑一趟,不可能就是吃一頓飯,和楊志遠話個別,肯定還有其他,但有些事自己可以問,有些事在沒有明朗前是不該他問的,徐海明知道,趙洪福一走,本省的政局肯定風雲變幻,徐海明最想知道的還是:這次換屆,楊志遠會不會離開會通?
徐海明看了楊志遠一眼,楊志遠一臉的平靜,徐海明本就看不出什麼。
徐海明問楊志遠:“上哪?”
楊志遠笑了笑,說:“還能上哪?自然是回市委。”
這天下午,邵武平看見楊志遠坐在窗外,專心致志地讀周至誠送給楊志遠的那套《天龍八部》,邵武平心裡一,他知道,楊志遠只要一看《天龍八部》,肯定就會有重大的事將要發生。會是什麼事呢?邵武平明白,這事肯定與趙洪福書記上午的會通之行有關。邵武平輕輕地把門關上,守在了門外,以免楊志遠被別人打擾。
那個下午,邵武平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楊書記這會在思考什麼?
直到臨近下班,楊志遠走出房間,對邵武平一笑,說:“武平,走,找個小酒館喝酒去。”
邵武平怦然一:難道楊書記要離開會通了?
楊志遠隔天接到羅亮的電話,羅亮說:“志遠,趙書記都給你說了?”
楊志遠說:“說了。”
羅亮說:“本想邀國良、晚、陶然到會通和你聚一聚,喝一盅,既然趙書記剛剛來過,我們四人再去,靜太大,不免讓人產生聯想,會通我們就不來了,全省幹部大會召開前夜,你提前到榆江,咱們五個人找個清靜之地,暢飲一杯。”
楊志遠說:“好!就該如此。”
酒是在謝富貴的年年有餘喝的。此酒樓是謝富貴新開的連鎖店,靠近榆江邊,依山傍水,環境不錯。自然是最好的包廂,位置極佳,可見遠的榆江。
一接到省委通知明天召開全省幹部大會的通知,楊志遠二話沒說,今天就到了榆江。這一週,本省政局已經發生了變化,就在三天前,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七次會議決定:接羅亮同志辭去省人民政府副省長職務的請求,報省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備案。
此消息一出,全省幹部都知道,羅亮這是要走了。誰將接讓羅亮?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楊志遠。徐海明和邵武平看到此消息,立馬將趙洪福幾天前到會通的事聯想到一起,他們在那一刻,都明白,楊志遠要離開會通了。
酒是好酒,茅臺。楊志遠說:“今天是爲老兄踐行,本省大麴不喝了,奢侈一回,茅臺。”
羅亮笑,說:“我看算了,還是大麴好,以前喝大麴的時候老是念叨著茅臺,現在要離開了,倒有些懷念本省大麴,一旦離開了本省,到了他鄉,想喝本省大麴只怕都喝不上了。”
楊志遠笑,說:“以後上外省去看你,沒得說,左手一對本省大麴,右手兩斤楊家坳的茶葉。”
羅亮笑,說:“這未免也太吝嗇了吧。”
楊志遠笑,說:“老兄,已經很夠意思了,嫌,那就兩手空空,什麼都不帶,想喝本省大麴,自己回榆江來喝。”
羅亮笑,說:“算我怕你了,行行行,有總比沒有好。”
大家杯。羅亮嘆說,本省人都喜歡將咱們歸於周至誠系,現在想來,沒什麼不好,周至誠系就周至誠系,咱們這些人之所以能走到一起,不是因爲私,而是因爲公,肝膽相照,纔會有外人看來的誠團結,鐵板一塊。要是大家心有私心,貪贓枉法,還能是鐵板一塊?肯定不可能,不管是誰,只要敢貪贓枉法,其他人肯定有勇氣刮骨療傷,大義滅親。
羅亮說:“當年朱省長離開本省時,將咱們這一系人馬付給我和國良,朱省長說徇私舞弊,任人唯親的事咱不幹,咱們有能力,不怕,但該幫還是得幫,相互提攜,大家纔可以走得更遠,才能更好地爲國爲民辦事。當年朱省長離開本省,省委常委就我和國良,現在我羅亮離開,省委常委多了晚,老陶和志遠三人,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周至誠係爲中央認同。現在我離開了,咱這一系的人馬就給你們四位了,我倒希薪火相傳下去,不管哪一屆都有咱周至誠系的人進常委,這就是咱們作爲周至誠系人的驕傲。”
大家乾杯。付國良說:“羅省長,這一別,咱五人再在一起喝酒,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來,幹了。”
羅亮說:“想當年,咱們歡送周書記,然後就是朱省長,現在是我,雖然現在大家天各一方,但大家都曾經在本省留下了一段好的,志遠,改天就由你張羅,把周書記、朱省長攏到一起,大家再聚一聚。這事,我們這幾個可能都難以辦到,就志遠你可以做到。”
楊志遠點頭,說:“我試試。”
在第二天的全省幹部會議上,中組部的領導代表中央宣佈:湯治燁同志任M省省委書記。免去趙洪福同志M省委書記、常委、委員職務。另有任命。
隨即,省人大常委會在榆江舉行會議,決定任命楊志遠爲省人民政府副省長,當天下午,仍兼任省長的湯治燁主持召開省政府常務會議,安排確定省政府領導同志工作分工。楊志遠由此轉任常務副省長,但仍兼任會通市委書記一職。
大結局:三年後(3)
新省長正式走馬上任,湯治燁率領省委常委們在省委招待所迎接新省長和中組部送新省長上任的領導。雙方握手,楊志遠位列第三,新省長走到楊志遠的面前,與楊志遠一握,很是有力。
新省長哈哈一笑,說:“看來還真讓楊省長說準了,山不轉水轉,轉來轉去,今天,你我還真的轉到一起了。一聽到自己要到M省,一想到你我將在新一屆省政府裡搭班子,我是輾轉難眠,興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