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大雨急。舒韶華回來了,一溼,回辦公室換了,就急匆匆地趕到楊志遠的辦公室報到,一看本市三位巨頭都在,趕忙問好。戴逸飛問,什麼況?
舒韶華說是白蟻肇事,把地基給掏空了,再讓雨水一衝刷,這牆承不住,垮了,還好屋主機靈,一看況不對,早就搬到親友家去住了,有些財上的損失,估計也大不到哪去,沒有人員傷亡。
戴逸飛一聽,說沒有人員傷亡就好。
邵武平看舒韶華回來,早就電話通知了副市長們的書。此時邵武平進來報告,說市長們都到會議室了,請書記市長去主持會議。楊志遠問戴逸飛:“這就過去?”
戴逸飛和徐海明起。戴逸飛說,今天的會議你主持佈置,我助陣。
這種時候用不著推來推去,防汛抗旱救災之類的事,從來都是書記掛帥,市長落實。楊志遠點頭:“我先佈置,有,書記補充。”
因爲有了省委省政府的明傳電報,市長辦公會議改市政府防汛抗災擴大會議,農林水利等各相關職能局的局長都急與會。
水利局局長首先彙報會通市全境江河湖泊的當前況。
形勢比較嚴峻。因爲西臨江上游現在也跟會通一樣,大雨如注,各西臨江河的支流河水暴漲,直灌西臨江,儘管目前西臨江的水位離歷史最高警戒水位還有一定的距離,但照這個降雨量,估計明後兩天,河水就會近甚至超過歷史水位。而各地的水庫水壩,也都況堪憂,水滿爲患。
楊志遠說現在的形勢,我不說大家都知道,接下來的幾天,會通的防洪抗災形勢會日趨張,如果這種暴雨天氣持續七天,到時江河氾濫,抗災形勢只怕比任何一年都嚴峻。楊志遠在視頻會議上部署,大家各司其責,各縣市區都必須立防汛指揮部,書記縣市區長掛帥。各水庫水壩加大泄洪力度,在西臨江的水還不曾到歷史警戒水位之時,儘量將水庫裡的水泄出來,空出庫容,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雨。
舒韶華說:“這樣一來,下游的合海、榆江夠嗆,得提前迎接洪峰的到來。”
楊志遠說有必要通知合海的向晚書記和榆江的張淮書記,讓他們及早做好準備。如果下游實在承不住,我們泄洪的力度就得收一收,都是兄弟城市,不能只顧自己,不管他人死活。這個電話由誰打合適,自然是戴逸飛和楊志遠,張淮的電話由戴逸飛來打,向晚的電話自然非楊志遠莫屬。
市林業、農業的局長分別彙報了會通的地質況。
楊志遠著重指出,各山區縣,除了防汛,還得時刻提防山坡等地質災害的發生,但凡地質鬆散,原來有過泥石流發生的村落,必須有黨員領導幹部24小時值守,時刻注意山向,一旦發現山出現異常,就必須將羣衆轉移到開闊地帶,不要怕虛驚一場。得有防大汛抗大災的準備,各縣直機關,鄉鎮幹部,包乾包點,全部下村,所以人員必須盡職盡守,一旦市防指發出人員撤離疏散的一級警報,所有人員都得行起來。一旦發現有黨員領導幹部貪生怕死,畏不前,玩忽職守。省管幹部,提請省委免職,市管縣管幹部,就地免職。此事由監察局負責監督執行。關鍵時刻,最能檢驗一個人的黨人。
楊志遠說:“儘管這不是戰爭年代,但在黨和人民在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黨員領導幹部不上,誰上!我們不犧牲,誰犧牲!說得重一點,你平時吊兒郎當,自由散漫一點也許沒有多大的關係,但到了這種關鍵時候,你再吊兒郎當,那就不是職而是犯罪,你的散漫可能導致千上萬人的死亡。我希大家記住,該你捨生取義的時候就得捨生取義,不管你是誰,哪怕你是市長,都得記住這一點,在有關生與死的這道重大的考題面前,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是我死羣衆活,我死了,羣衆活著,這是無上的榮和勇氣,反之,就是恥辱。即便自己得以活著,那也只能是茍延殘。”
楊志遠請戴逸飛補充。戴逸飛搖頭:按楊市長說的,盡善盡,不折不扣地執行。
楊志遠對在場的各級領導和視頻會議各分會場的書記、縣市區長們說:“任何一級的幹部,之前想退出,我都同意他的這種選擇,但是一旦接了任務,那就只能是赴湯蹈火,在‘死’不辭。”
市領導現場還進行了分工,六縣一市三區,市領導一般按哪裡來回哪裡去的基本原則下縣,因爲這樣況悉,於抗災有利。邱海泉掛鉤會通縣,劉鑫平去了江北縣,其他副市長如費嘉偉、舒韶華等等則負責西環、江中各縣。河東區則是防汛工作中的重中之重,相對於河西,河東區的防汛形勢很是嚴重,城區這一塊,除了十八總老街的澇問題,市郊的防洪形勢同樣嚴峻。有長達幾十公里的西臨江大堤要值守。河東是新城,市區的防洪堤水泥鋼筋結構,但市郊很多地方都是土堤,肩上的擔子比誰都重。因爲來料加工產業園是從原河東區分離出去的,而產業園管委會主任由副市長尋開平兼任,所以往年,像這種防汛工作河東區和產業園區都由副市長尋開平統管。
但楊志遠對河東區真是不放心,主攬活,防指有戴逸飛書記和徐海明副書記坐鎮也就是了。楊志遠作爲副總指揮在協助兩位書記掌控全市的防洪況之外,還主提出協助尋開平重點掌控河東區河堤一線。
楊志遠在會上笑:“開平同志不會怨我多此一舉吧。”
尋開平說:“我是求之不得。”
當然求之不得,像這種防汛抗旱之類的工作,勞心勞力,風險大,誰願意多事,與人擔責。邱海泉心想,也只有楊志遠纔會這麼幹,作爲副總指揮,大可以走走看看,不需參加的一線工作,出了問題,有縣市區長、書記、副市長這幾級員擔著,追責怎麼也追不到楊志遠的上。誰都知道,未來幾天,河東區的形勢不容樂觀,夠尋開平喝一壺的,楊志遠倒好,給自己找麻煩擔子,讓旁人還真是無話可說。
會議結束,楊志遠一揮手:“散會!出發!各就各位!”
各位副市長離開會議室,簡單的整理了一下隨品,馬不停蹄,火速趕往各自掛鉤的縣市區,掌控各縣市區的況,坐鎮縣市區,指揮防汛抗災。邱海泉也一樣,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帶上杜前進就趕往會通縣,這種時候,都知道況急,百年一遇的洪災即將來臨,有意見有看法,此時都得丟到一邊去。如楊志遠所言,齊心協力抗洪,方可保住家園百姓。
尋開平先回產業園區部署,產業園靠近高速公路收費站,方圓近二十平方公里,並沒有河堤,除了需要防澇和防止新廠房地基沉陷引起坍塌之外,防汛工作在會通所有的縣市區中最爲輕鬆,這也是歷次防汛,兼任管委會主任的副市長需要統管河東區防汛的另一原因。
楊志遠決定先上十八總老街看看。
戴逸飛送楊志遠到了電梯口,說楊市長小心。我看你還是上醫院去看看,剛纔說話嚨嘶啞,熱冒有些嚴重。
楊志遠謝書記關心,說嚨嘶啞,是因爲著急上火,不礙事。
楊志遠從帕薩特的後尾箱拿出雨雨雨鞋,換上。這才指示鄺文韜,先上十八總老街。這次楊志遠沒講客氣,臨時徵用書記座駕,進口越野車衝雨中。一出門廳,天上的雨就傾盆而下。前擋玻璃一下子了水幕,雨刮刮來刮去,看到的除了雨還是雨。
鄺文韜說:“看這雨下的,沒完沒了,誰把天捅破了。”
路邊的排水管排水不暢,路上已經積水嚴重,還好越野車底盤高,要是帕薩特,到了低窪地帶,肯定死火。越野車閃著應急燈,以每小時十至二十公里的速度緩慢前進。
楊志遠皺了皺眉頭:這個河東新區排水系統的設計有問題,十八總老街發生澇可以說得過去,作爲新區,對這種百年一遇甚至千年一遇的水澇,難道沒有考慮?問題在哪?是因爲淤泥堵塞嚴重,還是因爲河水已經漫過排水口,城區的水排不出去?
但此時容不得楊志遠多想,河東區區委書記葉新志的電話來了,問楊市長到哪了,大家都在區政府防汛指揮部等待楊市長作指示。楊志遠接過電話,說指示就不必了,剛纔在視頻電話裡都有說明,一一落實就是。想來區指揮部已經將指令發給民兵預備役團、各局機關、各街道、鄉鎮了。
葉新志說,已經急總員了,各堤段都分工分塊。街道幹部此時應該已經開始走家串戶,鄉鎮幹部都已趕赴村組的路上。楊志遠說好,不錯,剛纔楊市長在會上已有說明,楊市長只是協助,況葉書記向尋市長報告。
知道楊志遠正趕往十八總老街。葉新志放下電話,讓區長值守,趕去追隨楊市長左右。雖然市委市政府位居河東,但作爲區委書記,書記市長卻也不是時時都可以見到。此時有這種與市長親接的機會,葉新志豈會放過。
十八總老街離市政府並不遠,但此次越野車耗時45分鐘方纔到達。老街是進不去了,鄺文韜將車停到了一大橋的橋面之下。有橋面遮擋,雨不是很大,下車也方便。楊志遠下了車,雨隨著風一下子飄了過來,楊志遠抹了一下臉:“走。”
一走進雨幕,整個人就徹頭徹尾地暴在大雨之下,雨打在臉上,就有如石子掃臉,生痛生痛的。不過幾分鐘,雨水就將楊志遠和邵武平澆了個心涼,因爲雨打在臉上,立馬就順著下顎掉進雨裡,用不了一會,就已溼,雨雨就此了擺設。
站在河堤去,西臨江濁浪滔天,奔騰咆哮著向合海的方向撲去,這一段河堤鋼筋水泥結構,堤面寬闊,有路燈有觀景臺,爲新修建,河水離堤面還有不小的距離,倒也無憂。
排灌站裡水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向堤外的大水管,將渾濁的雨水源源不斷地往西臨江裡送,管道里的水掉到西臨江裡,馬上隨同江水向前翻騰。
排灌站竟然無人值守。
“怎麼回事?”楊志遠鐵青著臉問。
此時葉新志已到,解釋:“排灌站爲新修建不久,還沒有驗收移,按慣例在沒有移前由施工方負責,剛纔已經通知施工方,讓其安排人員到位。”
風大雨急,大家站在排灌站的機房外,連比帶劃,說話幾乎可以用歇斯底里拿形容。聽起來斷斷續續,但意思還是明白。
楊志遠說,沒有驗收移是一回事,有沒有人值守是另一回事。施工方掉以輕心怎麼辦?排灌站跳閘了怎麼辦?柴油機出現故障怎麼辦?真要如此,十八總老街澇災,屋垮人亡,誰來擔責,你?我?還是施工方的老闆?此時爲非常之時,馬上安排水利局的人員值守。
這等事,自然用不著楊志遠親自打電話,楊志遠只負責發現問題,發佈指令,葉新志的書馬上貫徹落實。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相關人員出現在排灌站。
三個排灌站,一個在西南角,兩個建在了東北角,楊志遠站在東北角的老街口,但見這片十八里長,五里寬的老街凹在河堤和新區之中,新區比老街擡高了不下五米,原來作爲老街泄洪通道的沼澤地,現在反而爲了老街最大的水患來源,新區來不及排到西臨江的雨水,全都通過路面直往老街灌,東北角的老街已經水災氾濫,那個蓄水的水塘早就水滿爲患,儘管有兩臺水機不間歇地往西臨江排水,但水塘裡的水已經出現排水不暢,開始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