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著窗外的雨,笑:“老天這是要幹嘛,這雨一下起來,怎麼就沒完沒了,是不是看楊市長閒著沒事幹,不夠焦頭爛額,特意來湊一把熱鬧。擺明了就是跟市長過不去。”
戴逸飛和徐海明坐在楊志遠辦公室的沙發上頭上的雨水,戴逸飛邊頭邊笑:“過不去怎麼辦,用石頭打天,還是學媧,把天補上。”
楊志遠很無奈,苦笑:“前段時間還笑張淮書記,那麼文雅的一個人,怎麼在下屬面前不就罵,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下屬辦事不得力,想罵,老天變著法子跟你作對,也想罵。媽的,這算怎麼回事。”
徐海明哈哈笑:“戴書記,看看,連楊市長都學會罵娘了。”
本省的雨季來臨了,開始淅淅瀝瀝的,倒也沒什麼,本省正是仲夏,天氣酷熱,有些天沒下雨了,此時下雨有如甘霖,對本市的農作有益。原以爲下幾天雨,天就會放晴,如此一來就謝天謝地,皆大歡喜了,沒想到老天偏偏作,這雨一下起來沒完沒了,原來淅淅瀝瀝,現在漸漸加大,現在的詞彙該改傾盆大雨了。此時,從28樓的辦公室去,雨一直線,嘩嘩啦啦自天而下,打在玻璃牆上當當作響,打在地上不用說肯定也是水花四濺,整個城市一片雨霧,能見度不過幾米。政府大樓前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現在也有如海上的燈塔,在雨幕中一閃一閃,依稀可見。
楊志遠笑,說:“如何形容這雨?大雨如注?還是傾盆大雨?”
今天一上班,邵武平把楊志遠要的氣象資料拿了進來。楊志遠掃了一遍,眉頭鎖,據省市氣象臺的資料,未來七天,本省大部分地方,仍將有大雨,局部地方有暴雨甚至大暴雨,會通全境則是大到暴雨爲主。
楊志遠當即指示邵武平:通知市長們馬上到會議室開會,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會議的主題是:研究制定並且完善原有的應急方案和重大災出現後的救助方案,有備才能無患。
邵武平隨即進來報告,說:“舒市長說他一時半刻來不了,可能要到10點半才能到會。”
楊志遠問:“出什麼事了?”
邵武平說:“聽舒市長在電話裡說,今天一早市郊發生了一起房屋倒塌事件,他去看看是何況。”
“有沒有人員傷亡?”
“沒有!”
“那就好。”楊志遠點點頭,“舒市長主管安全,此次會議缺一不可。那就等舒市長回來再說,跟市長們說明一下況,等等。”
就在這等待的期間,省委省政府的明傳電報下來了,要求各地市全力以赴,做好防大汛,抗大災的準備,對即將到來的汛期必須要有足夠的重視,絕不能掉以輕心,省委要求各地市立即立防汛指揮部,由各地市的黨委書記擔任總指揮,防汛指揮部24小時必須有領導值守,及時掌控本市況,隨時與省防汛指揮部保持通訊通暢。
楊志遠本來只準備在市政府做一個防汛總員,提前做好防大汛的準備,現在一看省裡的明傳電報到了,這就有必要與戴逸飛聯繫了。楊志遠趕忙打戴逸飛的電話,戴逸飛在收到電報後已經和市委副書記徐海明從市委出來了,楊志遠從電話聽到的都是嘩嘩的雨聲。
戴逸飛在電話裡:“楊市長嗎?我和海明書記現在已經在來市政府的路上了,馬上就到。”
市委市政府直線距離不過一公里,平時幾分鐘就到,但今天卻用了將近20分鐘。戴逸飛爲何一接到電報就往市政府趕,因爲市政府會議室新裝有全時的網絡視頻會議系統,可以與下面的縣市區召開視頻會議,直接進行戰略部署。
戴逸飛和徐海明走進楊志遠的辦公室。徐海明跺腳,甩頭,:“這是下雨呢,還是下刀子?”
楊志遠拿出一盒紙巾,放到戴逸飛和徐海明的面前:“水。”
戴逸飛直搖頭,說:“這雨下得夠邪乎的,這在門廳呆了不到一分鐘,頭髮就給打溼了。這要多呆上幾分鐘,還不了落湯?”
會議的時間定在10點45分,還有半個小時。楊志遠站在窗邊看了一會雨,然後走了回來,在徐海明的對面坐下,陳珂和邵武平幫領導們把茶沏好,走了出去。
楊志遠這兩天有些冒,鼻塞,直打噴嚏。戴逸飛一看楊志遠的臉有些不對,關切地問:“怎麼啦?熱冒?要不要上醫院去看看?”
楊志遠笑,說:“沒那麼金貴,上醫院?我楊志遠除了集檢,平時本就不知道醫院在何。這今天可能是著涼了,吃幾粒冒藥就好。”
徐海明說:“我看楊市長不是著涼,你這是累的,市長到會通以後夜以繼日,日夜勞,就是鐵人也會熬不住,你可得小心了,大意不得,別把拖垮了。”
“就這點小冒,能奈何得了我。”楊志遠笑,拿起桌上的紙直鼻涕,說,“這點小冒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西臨江的水位和十八總老街那一帶。”
會通分爲河東、河西、工業園區三區,會通西高東低,河西的地勢高,河東的地勢低,隨著城市的開發,河西已無太大的發展空間,會通的城市開始朝河東發展,這幾年隨著市委市政府的東移,河西了會通的商業區,而河東則爲會通新的政治、文化和金融中心,在會通市委市政府的周圍,金融和證劵公司星羅棋佈。省大會通學院,會通城市學院也都隨其後,開荒拓地,將新校區東移到市政府這一帶,河東新區煥然一新,因此了會通的門面。 ωwш◆ тTk ān◆ ¢ ○
但河東並不是全然都是這般鮮亮麗。古人出行、商貿往來主要靠水路,會通水路四通八達,漸漸地會通就自集市,碼頭林立,當年一里爲一總,一總修一碼頭,方便裝卸貨,河東沿西臨江十八里長的地段,修建了十八個碼頭,稱爲十八總。
會通從北宋時起就有江南米都和藥都之稱,商賈絡繹不絕,沿西臨江十八總碼頭一線建有各類商社,漸規模,直到解放前都很是繁華。解放後,隨著公路鐵路通運輸的興起,尤其是上世紀六十年代,西臨江一大橋建通車,會通火車站在河西落,十八總碼頭就此退出歷史的舞臺,昔日的繁華不再,只能淪爲十八總一帶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和回憶。從一總碼頭到十八總碼頭這條十八里長,五里寬的狹長地帶,就次被統稱爲十八總老街。
楊志遠不放心的就是這一塊,會通城市東移,一來因爲考慮到拆遷本,二來也是因爲這十八總老街有諸多省市級文保護單位,像關聖殿,浙商會館,江西會館等等,因歷史悠久,都已經爲了省市級文保護單位。怎麼拆?本高不說,本就無從手。於是對河東這十八里長,五里寬狹長的十八總老街,就得以保存下來,一直保持原來的格局沒變。
十八總老街不能怎麼辦,河東難道就不發展了?十多年前,朱明華上調省裡,於海天接任,於海天新上任,肯定得有些新思想新作,不能總是步朱明華後塵,某一天,於海天帶著當時的市長楊明,來到了河東十八總老街的東北角。當時會通市委市政府在河西火車站一帶,河東除了十八總老街,很多地方都是荒山野嶺,十八總東北角是一片沼澤地,地勢低窪,河灘沙洲,雜草叢生,並有大片蘆葦,雨季一來,一片汪洋。
於海天手一指:“就這了!”
一錘定音。
於是過不了多久,河東熱鬧非常,推土機將野嶺上的土往老街東北角的沼澤地裡推平,渣土車轟隆隆前來,將大量的大石傾倒進沼澤地裡。現在經過十多年的發展,老街東北角的沼澤地上矗立起了一座新城。
楊志遠到會通以後,因爲理恆星食品的問題,經常經一橋來往於河東和河西兩地。從橋上看十八總老街,總覺老街這一片有什麼地方不對,其時楊志遠工作的重點在恆星食品,也就無暇顧及老街。直到後來接到幾封羣衆來信,楊志遠知道了是哪不對了。
一總到十八總碼頭沿西臨江而建,宋、明之時,西臨江的水位應該不高,老街沿碼頭延,慢慢地就了現在的樣子。隨著河牀的擡高,河水氾濫,河堤漸漸加高,十八總老街慢慢地沉了下去。原來也沒什麼,但隨著河東新區的崛起,十八總老街凹在了新區和河堤之間,一到下雨天就排水不暢,形澇,家家戶戶都得提著鐵桶朝外潑水。苦不堪言。羣衆給楊志遠寫信,反映的就是這個況,希市長能幫十八總老街的二千戶原住居民解決澇的問題。
老街自古就有,爲何一直平安無事,爲何河東新區一崛起,老街反而水漫金山了。原因就在那片沼澤地,那片沼澤地其實就是老街的排水池,大雨一下,老街的排水系統就會自地將雨水排往沼澤地。現在大石一填,泥土一蓋,一座新城,巍然而起。而且新城自然而然地跟著河堤,擡高了好幾米。如此一來,西臨江河堤和河東新區都比十八總老街的地勢高,老街“凹”在其中,老街原有的排水系統就起不了作用。而且水往低流,新區的雨水反過來還往老街灌,老街反而了新城排澇的沼澤地,老街不水漫金山纔怪。
老街的住戶後來弄明白澇是因爲政府在東北角的沼澤地填石造城而起,已經爲時已晚,新城已經拔地而起。羣衆就開始頻頻向於海天、戴逸飛、楊明、郝兵等歷任書記市長反映問題,但新城已既定事實,老街的澇問題,也就了老大難,非一朝一夕可解決,於是就一拖再拖。
於海天、郝兵他們無計可施,楊志遠也是一樣,到頭痛,他接到羣衆來信後特意踏著老街古老的麻石板走來走去。知道要想一勞永逸地這個澇問題,辦法不是沒有,但暫時不好解決。這就相當於一個人的大腸出現了腸梗阻,吃藥解決不了問題,得手,將腸子理順了才行,很麻煩,還需要些財力。
但楊志遠並不是因爲一時無力,頭痛,就像其他領導一樣,對老街不聞不問。楊志遠批示財政撥款,於老街沿河堤一線,建了三個排灌站,一旦下雨,排灌站的水機轟隆隆,就可將老街的雨水通過排灌站排到西臨江裡去。
這隻能權宜之計。但也只能如此了,先對付了一兩個雨季再說。
現在雨季到了,大雨綿綿不斷,每小時的降水量趕超歷年,三個排灌站是不是夠用?老街是不是還會水漫金山?楊志遠現在擔心的就是這個。
徐海明說:“當年於書記填沼澤地造城之時,我是副市長,當時也在場,有水利專家當時就提到了這個澇問題,於書記當時大手一揮,說犧牲局部,換取大局,這是沒辦法的事,勢在必行,就這麼定了。”
楊志遠說:“以當時會通的財力來說,於書記那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應該說沒有於書記當時的大手一揮,就沒有現在的河東新區。犧牲局部,換大局倒也不能說有什麼錯。但現在大局已定,那就有必要爲局部考慮了,你不能只要求人家老街的二千戶近萬名老百姓只是付出,不予回報吧,只怕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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