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舉杯，都沒怎麼把剛纔發生的事放在心上。費嘉偉是主管公安的副市長，只有他到一不安，這事就這麼完了，有這麼簡單嗎？事涉何剛，何海波用了防暴支隊，這是不是有些不妥，有點公權私用的味道，而且還拘留了幾名羣衆，何剛卻逍遙自在，這怎麼說都有些說不過去。當然了，如果邱海泉是會通的市長，費嘉偉倒也不會擔心，但現在況不同，會通的市長畢竟不是邱海泉，而是楊志遠。

楊志遠知道了會怎麼做？他會容允這種欺百姓的事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發生？他費嘉偉是看出來了，別的事楊志遠會忍，有商量，但欺百姓卻爲楊志遠深惡痛疾，一旦楊志遠知道了今天的事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何海波說：“老費放心，楊志遠是市長，他要關心的事多，這芝麻大的事，他怎麼可能會知道？也不可能讓他知道。”

費嘉偉一想，也是，何海波是老公安了，他知道該怎麼去封鎖消息。看來自己還是多慮了。

楊志遠當然不知道會通發生了這麼一個刮事故。

刮事故發生時，楊志遠正抱著一個大西瓜敲響了戴逸飛的房門。戴逸飛一看楊志遠抱著個西瓜，笑：“什麼意思？到我這坐，還帶禮。”

楊志遠笑：“這是市長索賄而得，這不，今天剛到手，就抱來讓書記嚐嚐鮮。”

“楊市長竟然公然索賄，不同尋常，而且想拉攏書記同志一同參，市長此舉看來另有目的，不可不防。”戴逸飛笑。

楊志遠笑，說：“市長一番好意，書記卻是百般猜疑。算了，我抱回去自己吃去，你可別後悔，這可是咱會通本地產的新品種，牛西瓜，一般人現在還吃不到。”

楊志遠作勢要走，戴逸飛笑著制止，說：“聽你這話的意思，這西瓜竟然是我們會通本地出品的？不可能吧？我看看今天是幾號？5月26號，在我的印象中，本省西瓜的上市高峰期在7月，早瓜在6月中旬，這5月下旬本地西瓜就上市了？我怎麼覺市長是在蒙我？這隻怕是超市裡買來大棚西瓜吧？”

楊志遠笑：“怎麼？市長都公然索賄了，逸飛書記竟然還不相信是真？”

戴逸飛說：“你倒是說說，這西瓜來自何？”

“西環縣甘溪鄉！”

戴逸飛搖搖頭，說：“西環我是知道，但甘溪鄉我是第一次聽說，西環爲本市最窮的縣，下面的鄉鎮就更不用說了，這個甘溪應該沒什麼特，不爲大家關注吧。市長是怎麼知道的？”

楊志遠笑，說：“純屬誤打誤撞，這纔有所發現。甘溪以前是不爲人知，但我想要不了多久，這個鄉就會爲大家關注。”

戴逸飛說：“楊市長這麼肯定？這也是上次下縣的調研果？”

“自然也是。”楊志遠笑：“先別顧著說話，先嚐嘗西瓜再說。”

戴逸飛哈哈一笑，把辦公室上的文件一掃，掃出一個界面：“帶刀沒有？我這裡可找不到刀。”

楊志遠笑：“市長有備而來，豈會沒有準備。”

西瓜切開，果然是瓤紅皮薄。戴逸飛點頭，說看相不錯，就不知道味道怎麼樣？楊志遠切了一塊，遞了過去，嚐嚐不就知道了。戴逸飛嚐了一口，口極佳，細膩，味甜，另有一種牛的香。戴逸飛了楊志遠一眼：“這牛西瓜，我怎麼覺與本省的其他西瓜品種不一樣？”

楊志遠點頭，說：“不一樣，那就對了。不然怎麼敢稱新品種。你就說這西瓜好不好吃吧。”

戴逸飛點頭，說：“不錯，多，味甜，口細膩，另有香。肯定賣得起價，還別說，這肯定不是大棚西瓜，大棚西瓜沒有這口。”

戴逸飛還是不信：“真是那個什麼甘溪鄉出品的？”

“這還能有假。”楊志遠笑。

楊志遠六縣一市三區調研了一圈，對本市的況已是大致有數，對縣裡書記縣長的能力心中有底。爲本市經濟發展計，楊志遠覺得有必要對下面的書記縣長一，尤其是西環縣，要想西環早日摘掉貧困縣的帽子，領導班子的調整很有必要。說實話，楊志遠對西環的書記縣長都不滿意，覺得都有必要進行調整，一個縣的書記、縣長一天到晚就知道想著從上面搞錢，對怎樣改變西環的貧困狀況，一問三不知，這個縣的將來還能有什麼希。楊志遠一想到老所言的“遮牆”“糊弄牆”就臉紅。遮牆，遮住了什麼，恥辱。糊弄牆，糊住了什麼，民心。用心如此良苦，幹嘛不用在如何帶領鄉親們勤勞致富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會通不需要這樣的幹部。但楊志遠思來想去，以西環目前的況，還是不宜大干戈，但小一下確實很有必要，怎麼小？書記暫且不，縣長必須調整。爲什麼書記不，還是因爲其能跑會喝，和上面關係不錯，能搞到錢，西環的實際況如此，一貧如洗，目前讓書記留在西環利大於弊。但縣長就必須調整了，得給書記配備一名有開拓神，悉農村工作，懂經濟的縣長，先讓縣長把西環的經濟基礎一步步夯實了，幹部的工作作風改變了，這時候就可以書記下，縣長上。

這個縣長的人選是誰？楊志遠早就考慮清楚：甘溪鄉的鄉長徐志科。

由鄉長直接升任縣長，楊志遠可真夠敢用人的，這不說在會通市沒有先例，在本省只怕也是聞所未聞，前所未有，一旦真，無疑極炸。按場慣例，徐志科得一步步來，先鄉黨委書記，再副縣長、常務副縣長，再縣長。這說得是運亨通者，像徐志科，書記縣長都對其頗有微詞，想一步步來，怎麼可能，可能至老都會在甘溪走不出來。

現在楊志遠竟然有打算讓徐志科直升縣長，哪還不會讓會通的場爲之一震，掀翻天。但楊志遠拿定主意，西環要上去，就得打破常規，下點猛藥。當然了，爲減阻力，有必要戴逸飛點頭，同意，取得支持。做通戴逸飛的思想工作很重要，書記、市長都點頭了，邱海泉他們想反對，也沒用。一個縣長的決定權，書記市長都搞不定，說出去，豈不是笑話。

之所以楊志遠調研回來後，沒用立馬啓用徐志科。楊志遠還想再等等，再看看，加以考察。等什麼？等西瓜上市。看什麼？看是不是真的供不應求。考察什麼？考察人品。聲就算了，估計同僚說好話的不多，但只要鄉親們說這個徐鄉長不錯就行了。

現在是時候了，甘溪鄉的牛西瓜上市，楊志遠就很有必要索個賄。楊志遠破格重用徐志科，索個賄很正常。

楊志遠直接給徐志科打電話，難得徐志科記得楊志遠的聲音，一聽是楊志遠，徐志科記著上次的約定，笑問：“楊市長在哪？不會真到甘溪了吧？”

楊志遠笑，說：“徐志科同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到甘溪就不可以給你打電話了？”

徐志科笑，說：“我還以爲楊市長已經親臨甘溪，檢查徐志科同志有沒有懶說謊呢。”

楊志遠笑，說：“笑話，市長沒有親臨甘溪，甘溪的況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徐鄉長上個月就改稱徐書記了，我還知道甘溪的首批牛西瓜已經運到深圳，一搶而，估計早就進了市民的肚子，市民們意猶未盡，正砸吧著脣，等著甘溪的牛西瓜再一次出現在市面上。我估著徐書記此時正站在瓜田之中，指揮西瓜裝運，準備再往深圳發送西瓜。徐志科同志只怕是於百忙中時間接了本市長的這個電話。”

徐志科笑，說“楊市長這是派了高空偵察機呢，還是在甘溪派了間諜，徐同志的一舉一，楊市長都如親眼所見一般。看來今後小徐得加倍努力，可不敢懈怠。”

楊志遠公然索賄了，說：“雖說甘溪的牛西瓜在深圳供不應求，但徐書記是不是不能太吝嗇，有必要讓楊市長品嚐一下牛西瓜的味道，看是不是真如徐書記所言，西瓜裡有牛的芳香。”

知道徐志科要跟車隊前往深圳，楊志遠說用不著你親自送來，你把瓜帶到縣裡，這兩天市裡有個會，你讓書記捎來就是了。

今天西瓜一到，楊志遠就抱著西瓜上戴逸飛的房間來了。如戴逸飛所言，嚐鮮是假，有企圖是真。

戴逸飛還能不知道楊志遠，吃了幾瓣西瓜，戴逸飛笑，說：“我知道吃市長的西瓜，現在西瓜已經下肚，市長該說了，目的何在？”

楊志遠笑，說：“一個西瓜，換一頂縣長的帽，逸飛書記是否覺得合算？”

戴逸飛笑，說：“楊市長，你說呢，要是一個牛西瓜就能換一頂縣長的帽，那我估計我這個房間裡的西瓜肯定會放不下。”

楊志遠笑，說：“如果加上西環一縣鄉親在新縣長的帶領下自此走上富裕，逸飛書記是不是覺得這個分量夠重。”

戴逸飛笑，說：“你就這麼肯定？”

楊志遠笑，說：“我相信我不會看錯。退一萬步說，反正西環都是咱會通最窮的縣了，試一試，還能怎麼樣。”

戴逸飛笑，說楊市長這麼自信，那市長就先說說況，我總得知道這頂帽子落到誰的頭上。一聽徐志科剛剛就任鄉書記只有一個月，戴逸飛瞠目結舌，說都說你楊市長敢想敢幹，我還真沒想到你敢想到如此地步。徐志科這可不是坐什麼直升飛機，我看是坐火箭。楊志遠不在意，說坐火箭就坐火箭，我用人的策略一直都是如此，有能力就上，破格就破格。

戴逸飛直搖頭，說：“提個副縣長那是破格，一個剛升任只有一個月的鄉書記又馬不停蹄地任代縣長，那就是不是破格了，是史無前例了，本省獨此一例。”

“什麼事都不可能一不變，都得有個先例不是。逸飛書記，你可不能這樣，牛西瓜都吃進肚子裡，想反悔，是不是有些晚了？”

戴逸飛直搖頭，說：“你楊市長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能反對嗎，只能支持，還好只是縣長，要是你讓徐志科直升縣委書記，省裡會同意？”

“不同意我就賴在趙書記的辦公室裡不走。”楊志遠笑，說：“不是沒有想過，但西環的況如此，還真不能一蹴而就，等等再說。”

戴逸飛笑，說：“我真是服了你了，一個西瓜何止是換來一頂縣長的帽子，簡直就是一個炸的大新聞，新聞標題我都想好了：會通市不拘一格降人才。副標題就是，從西環縣長的任命，看會通的政治改革。”

楊志遠笑，說：“還不錯，沒有說肆意妄爲就。”

戴逸飛笑，說：“閒言碎語就不會有啦？”

楊志遠點頭，說：“那是肯定的，但是不是對會通的幹部更多的是。一旦三五年後，西環貧致富了現實，會不會有人拍你我的馬屁，說你我英明，用對了一個人，盤活了一個縣。”

戴逸飛笑，說：“那就讓時間來檢閱吧。”

楊志遠笑，說：“是不是讓市委組織部考察組先下去？”

戴逸飛笑：“牛西瓜不錯，下次讓他們送幾個小一點的來，今天這瓜太大了，你我吃不下。”

楊志遠笑，說我也有同，我看有必要給徐志科一個課題：研發小型的牛西瓜品種。戴逸飛笑，告訴他，如果這個課題研究不到位，今後書記的帽子不給他，還得回甘溪鄉把課題落實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