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罵嗎？自然不能，他是市長，不是街頭的癟三。如果一個縣的興衰靠罵幾聲娘就可以解決的話，那癟三都可以當市長了，還要他楊志遠來會通幹什麼。

楊志遠現在對書記縣長的什麼興縣之策已經索然無趣了，他開始對眼前的村落有了濃厚的興趣。

楊志遠興致，說：“我看路邊家家戶戶外牆都這麼漂亮，鄉親們的生活應該不錯，走，上老百姓家去看看。”

書記、縣長的臉頓時有如土灰。沿線村落，村民家的外牆是漂亮，但裡面是怎麼一回事，他們還能不清楚，空空如也，許多人家一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電視機大都是從城裡二手市場販到西環來的二手貨。楊志遠只要走進路邊的人家多看幾家，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外牆漂亮無非就是做做樣子，看很，細看就陷。

書記說話有些不利落了：“楊、楊市長。”

意阻擋，但又不敢。

楊志遠已經擡腳走向一戶人家，此時聞聲回過頭來：“怎麼？不讓看？”

不讓看楊市長就不看，自然不可能，書記只能搖頭，沒話找話，說：“市長小心石頭，硌腳。”

關心備至。

楊志遠一笑，說：“不礙事，我是農村娃大的，在山裡健步如飛，何懼這樣的小路。”

說話之間，已經走到了一戶人家，有老於屋前餵養鴨。看到楊志遠和書記、縣長、邵武平四人走了過來，不免有些奇怪，詢問：“你們是？”

書記、縣長都不敢說話，向楊志遠。楊志遠在社港沒走家串戶，他笑意盈盈，說：“老，我們路過，口了，討口水喝。”

現在誰外出不會帶著個水杯，即便沒帶水杯，也可以到路邊小店買礦泉水，誰還會上人家裡來討水喝，藉口牽強，明顯站不住腳。但楊志遠知道，此招對上了歲數的老人家有用，老人家們那個時候，誰都有過了到路邊人家討口水喝，聊聊家常，歇歇腳的經歷。老人家對此肯定不會有疑，只會喜歡。

果然，老一聽，放下手裡端飼料的塑料盆，洗了手，進屋拿出一個瓦罐，一個瓷缸。喜滋滋地給楊志遠倒了一碗水。瓷缸經過摔摔打打，瓷已經掉落，出黑，有點地方甚至於已經顯現了鏽跡。楊志遠並不介意，接過。

書記、縣長一見，直皺眉頭，心想這瓷缸也太噁心了些，楊市長第一次到西環，怎麼可以喝這樣的水。書記想要阻擋，晚了，楊志遠咕咚咕咚，把杯中的水喝了下去。

楊志遠不嫌，反說好：“老，這水甜著呢。”

老說：“自家井裡打的井水，哪有不甜的道理。”

老的屋旁是有一口水井，深不見底，井邊放有一鐵桶，用一麻繩繫著，有木製的絞車，水得從離地十米的地下絞上來。

人點滴當涌泉相報，楊志遠袖子一挽，將鐵桶下到井下十米的水面，鐵桶沉水下，楊志遠將一桶水絞了上來，幫老提進竈屋之中。竈屋裡煙熏火燎，黑乎乎的一片，與屋外的白形了鮮明的對比。

老一見，連忙阻攔：“如此使得？不就喝了一杯水嗎，那能讓你做這種事。”

楊志遠笑，說：“老，甭客氣，我們年輕人，別的沒有，就是有力氣。”

老飽經風霜的臉上出深深的笑意。

楊志遠問：“老，我看您老家並不寬裕，怎麼屋裡黑不拉幾，外牆反而白花花的，很是漂亮，我還真有些糊塗了。”

“這都是縣裡的幹部糊弄人的，說是爲了讓路過的領導看著好看。我們哪裡會花這個冤枉錢，全是縣裡鄉里出錢刷的。我們村裡的人，都把管這牆啊做‘糊弄牆’‘遮牆’。”

老笑，說，“鄉下有句俗話，這‘牛屎外面’。”

楊志遠目如電，掃了西環的書記、縣長一眼。書記、縣長的臉早就變了豬肝，嚇得夠嗆。

楊志遠問書記縣長：老說是‘牛屎外面’，我們管這什麼？是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書記和縣長哪敢回答，至此已經是頭痛裂。

楊志遠回到馬路上，看了書記、縣長一眼：“從現在開始，你們就不必跟著了，都回縣委縣政府去，該幹嘛幹嘛，我隨便走走。”

楊志遠上了越野車，指示鄺文韜：走。

書記縣長著楊志遠揚塵朝縣城方向而去，心裡想死的心都有了，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都不敢。楊志遠雖然說了，讓大家回縣裡該幹嘛幹嘛，但楊志遠又說了，不能跟著，此地通往縣城的路就此一條，楊市長已經走在前面去了，他們要回縣城，不跟著怎麼辦。

只能先等等，等楊志遠走遠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