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韶華在去看守所的路上接到了一個電話，舒韶華一接，竟然是市委書記戴逸飛：“韶華，我是戴逸飛，把電話給楊市長。”

舒韶華捂住電話，低低說：“楊市長，是戴書記。”

楊志遠一笑，接過電話，戴逸飛在電話裡關切地問：“楊市長，怎麼，今天開局不利？”

楊志遠笑，說：“謝謝戴書記關心，看來信息的傳播比我預想的要快。”

戴逸飛笑呵呵：“這麼看來，楊市長對今天開局的況早有預計？”

楊志遠笑，說：“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一半對一半。”

“看來楊市長此話值得我好好琢磨好好思量。”戴逸飛笑，說，“楊市長此刻在哪？下班途中？回住？有沒有飯局？要不等會在合泰賓館見？喝一杯？”

楊志遠笑，說：“戴書記請客，自是求之不得。但今天只怕不，我已經通知恆星食品的董、監事於看守所開一個座談會。”

“看守所開會？”戴逸飛略一沉思，明白了，楊志遠將會址定於看守所，是因爲季興業一直被羈押於此，但季興業現在是有罪之，楊志遠作爲市長，是不是有必要不恥下問，招致非議，戴逸飛有些擔心問，“是不是必須如此？”

楊志遠說：“季興業對恆星食品的影響力不容小視，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恆星食品能否走出困境，雖然不能說非季不可，但有季相助，肯定可以事半功倍。”

“既然你楊市長認爲有必要，值得一試，那就放心大膽地去做。”戴逸飛呵呵一笑，說，“在恆星食品的問題上，你我目標一致，如果遇上什麼問題，楊市長記得來個電話，大家通通氣。”

市委書記和市長保持聯絡，協調一致，趙洪福書記代表省委與自己談話之時，已經有所明示。楊志遠知道，趙洪福書記在找自己談話之前，肯定也找戴逸飛談過話，省委既然要求自己遇事多和戴逸飛通氣，肯定對戴逸飛也有同樣的要求，書記市長多加通，這於會通目前繁雜的局面有利。今天上午自己和周泰飛一到會通會場，戴逸飛握著他的久久不願放手。戴逸飛說：“歡迎志遠同志到會通來工作，自從知道省委調志遠同志到會通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盼著志遠同志的到來，現在志遠同志終於來了，我到由衷的高興。”

戴逸飛這話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客套話而已，但楊志遠卻能覺到戴逸飛這話出自心，屬實心實意。楊志遠當時微微一笑，說：“能和逸飛同志一同共事，我也到由衷的高興，我相信在逸飛同志這個班長的帶領下，會通會迎來一個全新的明天。”

楊志遠這話屬一語雙關，戴逸飛呵呵一笑，心領神會，和楊志遠很有力地握手。

現在戴逸飛說目標一致，有事通氣，其實也是深表關切，話中有話，讓楊志遠遇上什麼事別一個人擔著，多商量，協同作戰，會通還能是鐵板一塊？

楊志遠笑，說有戴書記的支持，還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的。戴逸飛也笑，說誰不知道楊市長是一名逢山開山勇往直前的猛將，我戴逸飛和楊市長比起來，那是差遠了，趙書記已經嚴厲地批評我了，說我戴逸飛優寡斷，有必要向楊市長學習，遇事多和楊市長商量。

楊志遠又和戴逸飛謙和地聊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因爲看守所到了。楊志遠微微一笑，現在看來，戴逸飛這人雖然有些優寡斷，但其人也還坦誠，趙洪福書記如此批評他，肯定是在私底下，其這般照實說來，還真是難能可貴。楊志遠心想這個逸飛書記，有些意思。

會通看守所地市郊的一座小山包上，四周是一片開闊地，此時正是秋末冬初，地上落葉繽紛，汽車爬上緩坡，就到了看守所的第一道門，武警戰士驗明證件，予以放行。在看守所的辦公樓前，停了好幾部車，公檢法的車都有，楊志遠一看，就知道應急置小組的員已經先到了。

帕薩特爲新車，沒有車牌，楊志遠和舒韶華、邵武平三人走上辦公室的臺階，才爲人所知，一屋子的人頓時涌了出來，迎接楊志遠。大家一一握手，楊志遠問：“恆星食品的總經理、董、監事都到了？”

回答是沒有，恆星食品的監事會主席到了，董事卻只到了一位。恆星食品爲國有份制企業，會通市財政局雖然是大東，但不參與管理，財政局除了派工會主席任監事會主席之外，就派一名副局長主董事會，但也只是掛掛名，開董事會時去舉舉手，事宜，還是由以季興業爲首的管理層全盤負責。董事會的員也以與季興業一同創業的元老爲主。季興業獄，其他董事集請辭，楊志遠讓政府辦通知相關人員與會，工會主席、副局長雖然在恆星食品掛職，但他們吃得卻是財政飯，新市長上任第一次召開會議，敢不參加，趕忙推掉飯局，立馬趕來。其他董事卻是不管不顧，新市長召見又怎麼樣，我們已經請辭，不幹了，恆星食品的事與我何干，誰管誰管去。

楊志遠一看，就明白了幾分，他並沒有氣惱，楊志遠竟然一笑：“看來季興業在恆星食品頗有聲，總經理、董事們這是要和季興業同進退。”楊志遠不僅不惱，還表揚，說，“知道講義氣，不錯。敢以此向政府施，有膽量。”

楊志遠向市公安局局長何海波：“何局，讓看守所所長把季興業帶到會議室來。”

何海波趕忙出去安排。

楊志遠向邵武平，說：“武平，去看看，盒飯準備的怎麼樣了，你讓食堂把飯直接送到會議室來。”

邵武平走出會議室，直到此時他才得以空給妻子溫蕾打電話報平安，自己中午被書長急召見，溫蕾不知是何事，肯定放心不下，很是揪心。邵武平早就想給溫蕾打電話了，可整個下午邵武平一刻都沒有離楊志遠的視線，當著市長的面，這個電話怎麼打，喜形於地告訴妻子，書長找我是好事，我邵武平這次時來運轉，給楊市長看中了，給市長當書呢。這樣的電話能打嗎？自然不能，邵武平一直忍著，現在終於得以獨，該給溫蕾打個電話了，溫蕾只怕還在等著自己回家吃飯呢。

邵武平下到一個僻靜之，掏出手機，一看，嚇了一跳，竟然有上百個未接電話。邵武平下午就將手機調了靜音，一直無暇顧及電話。他邵武平是政府辦有名的刺頭，平時除了幾個要好的同學偶爾來來電話，手機幾乎了擺設，一天到晚響不了幾次，即便是妻子溫蕾也很給他電話，反正他一下班，就是回家，兩點一線，本就不用擔心他有飯局不回家吃飯。溫蕾打電話，一般都是下班晚了，讓邵武平繞道上市場去買菜。

今天一下午竟然有上百個未接電話和上百條短信，真是前所未有。邵武平一看，除了溫蕾和幾個人的電話，其餘的號碼都很陌生，再一看短信，邵武平明白那些陌生號碼的出了，不用想，都是政府這一條線的，因爲短信息千篇一律，都是祝賀他邵武平給楊市長當書的。除了朋友，給邵武平發信息的都有一定份，縣市區的書記縣長區長，各局委辦的局長主任，職務最次的也是政府辦的副書長們。這些人，邵武平很多都是隻聞其名，不知其人，他和他們本不在一個檔次，平時對他邵武平本就是不屑一顧，現在倒好，放下段，主示好。因爲他邵武平？自然不是，無非就是因爲他邵武平現在是楊志遠市長的書！什麼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就是了。邵武平那刻頓時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暢快。

邵武平回撥了妻子的電話，溫蕾在電話裡焦急萬分，說邵武平你怎麼回事，一去無影，電話也不接，你不知道我擔心嗎，害得我整個下午都是心神不寧。邵武平連連道歉，說夫人息怒，我也是不由己。溫蕾說，你怎麼不由己了？你在哪？邵武平說我在看守所呢。溫蕾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說你在看守所？怎麼回事？不會是犯事了吧？

邵武平一聽妻子的口氣，就知道自己沒有說清楚，溫蕾誤會了，忙說，我沒事，我跟楊市長在看守所呢。溫蕾困，說你跟楊市長在看守所？這又是怎麼回事？邵武平說，中午書長找我，是通知我，我調到楊市長邊工作，給新市長當書。溫蕾說，真的？邵武平說真的，不騙你！溫蕾這才相信，邵武平還真是給楊志遠市長當書了，下午接到幾個道喜的電話，溫蕾都認爲是在開國際玩笑，邵武平何德何能，無親無故，新市長會看上他，溫蕾死活不信。現在一聽邵武平很是肯定的告訴，此消息千真萬確，溫蕾才知道，消息是真的，不是空來風。

溫蕾笑：“看來武平同志真的是時來運轉，福星高照，我溫蕾也是夫貴妻榮了。”

邵武平笑，說：“只怕還真是如此。”

溫蕾笑，說：“看來從今天開始，武平同志有了大展宏圖之地，今後小子要與夫君共進晚餐，只怕不易了。”

邵武平說：“溫蕾同志很上路。正確至極。”

溫蕾一笑，說：“跟著楊市長好好幹，小子這就一個人吃飯了，不管你了，注意。”

邵武平說一定，明白。

等到邵武平和看守所的廚師們挑著木桶回到會議室時，會議室裡已經多了一些新面孔，不用說，恆星食品公司的諸多董事到了。

楊志遠的邊端坐一人，短髮，夾克，國字臉，其不是應急置小組的員，邵武平細看，依稀有些印象，此人正是季興業。季興業就是季興業，此時雖置於看守所中，著煙，神爍爍，哪裡有一深陷囚籠的頹廢。

楊志遠一看邵武平到了，笑：“還有一位董事在路上，我看我們先吃飯，邊吃邊等。”

看守所沒有飯盒，吃飯用的都是瓷盆，飯和菜也都用木桶盛著。邵武平和廚師們忙著給大家盛飯打菜。到季興業，季興業笑，說多來幾塊紅燒，我都幾天沒聞味了。季興業還不忘調侃何海波，說何局，看守所也夠黑的，三四點紅燒，就敢要二十元，這在外面都可以吃一大碗了。何海波似乎拿季興業沒轍，笑，說季老闆今後想吃紅燒，算我何海波的如何。如此不難想象，季興業雖然深陷看守所，但除了不能外出，只怕與在外面一般無異，幾天不知味，純屬調侃，怎麼可能。

邵武平回到舒韶華的邊，悄悄地問：“書長，楊市長用的是哪一招？董事們竟然不再討價還價，在這麼短的時間乖乖就範，火速前來？”

舒韶華笑，低聲道：“此招簡單，之以曉之以理是也。”

邵武平知道舒韶華說得輕鬆，但其過程只怕沒這般簡單。

邵武平出去沒一會，季興業就由何海波和所長帶進會議室。季興業不是重罪，自然不用腳鐐手銬，楊志遠著季興業，一指邊的座位，說：“老季，坐！”季興業現在既不是董事長，也不是全國人大代表，季董事長、季代表、季興業同志此等稱呼在今天這種場合都不合適，楊志遠想來想去，只能老季，這樣彼此不顯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