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在駐京辦稍事休息了一下,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四點,楊志遠洗了個澡,然後打電話問安茗手頭的事理得怎麼樣了。
安茗說:“事已經理得差不多了,馬上就好。”
楊志遠說:“那我先上母校在西門等你。”
楊志遠提了兩對茅臺,悄悄地出了駐京辦。之所以悄無聲息,是因爲楊志遠不想讓王懷遠看見,要不然,王懷遠肯定會安排駐京辦的車送他外出,楊志遠不免又要解釋一番,頗費口舌。楊志遠覺王懷遠這人太過熱,這對他這種隨的人來說,熱反而是一種負擔。楊志遠心說不就出個門嗎,打個的士就是,既簡單方便,又快捷省事,何必麻煩駐京辦的司機跑來跑去。
楊志遠走到駐京辦的門口,攔了個的士,三十分鐘後就到母校的西門。楊志遠站在西門邊的那兩棵松柏下,思緒萬千,他知道在母校的這四年時,是他生命中最璀璨也是他最值得記憶的四年,在這四年裡他知道了什麼是理解和包容,並且他還遭遇了,這些都會陪著他到老,貫穿他的一生。
楊志遠正著那大門上代表榮和榮耀的四個大字出神,電話叮叮噹噹地響起,楊志遠還以爲是安茗的電話,一接,卻是李澤,李澤問:“志遠,還在不在駐京辦,要不要我來接你?”
楊志遠笑,說:“不用,我現在已經在母校的西門口了。”
李澤說:“行,我一會就到。”
楊志遠接完電話,一扭頭,就看見安茗站在後不遠著自己淺淺地笑,安茗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流出的是無以掩藏的喜悅和。
看見安茗的這一刻,楊志遠的心咚咚直跳,心像要飛出來了一般。其實細細一算,自己和安茗分開也就三個月,也許對於正在熱中的人來說,三個月,似乎像世紀一樣漫長。
出現在楊志遠眼前的安茗,青布棉鞋,墨藍的牛仔,清清爽爽,一如當初,只是比先前多穿了一件淺灰的羊絨外套,冬日的風揚起安茗的發,把安茗的發打得碎碎的,有些凌,而安茗的臉紅彤彤,有如被冬日化了一道淡妝,紅紅的,很是溫暖。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校門口,微笑著對視,誰都沒有說話。楊志遠頓時想起以前在書中看到的一句話:兩個相的人在一起,不說話,並不是他們無話可說,而是因爲對於相的人來說,語言是多餘的東西,眼神就可以告訴對方所有的一切。
楊志遠走了幾步,給了安茗一個溫暖的擁抱,安茗靠在楊志遠溫暖的懷抱裡,覺時就像是靜止了一般。
安茗呢喃,說:“志遠,有你,生活如此好!”
這是一句楊志遠同樣想對安茗說的話,只是安茗比他先一聲說出來罷了。那一刻楊志遠如此分明地覺到,原來可以讓兩個人的心靈如此相通,他和安茗之間,心與心早已經沒有了所謂的距離,有的只是。
兩人默默地溫存了一會,楊志遠輕輕地拍了拍安茗的背,說:“安茗許多人看著呢。”
安茗一看,不時有路過的學弟學妹一個個充滿友善地著他們笑。安茗這才依依不捨地從楊志遠的懷裡離開來。安茗有些地說:“志遠,我們進去吧。”
楊志遠說:“現在還不行,我得等澤師兄。”
安茗笑,說:“等澤師兄幹嘛,我還以爲你約了李長江、張憫他們上母校來看一看呢。”
楊志遠笑:“你可是澤師兄親自點的將,澤師兄想讓你陪我們一同上恩師吳子虛先生家吃晚飯去。”
安茗吐了吐舌頭,說:“老先生的脾氣在學校可是出了名的怪,你們倆師兄弟上恩師家,幹嘛要把我拽上。”
楊志遠笑,說:“澤師兄的心思我知道,他無非就是想讓我帶你進恩師家的門,讓恩師和師母高興,這樣一來,自然就會許多的責怪。”
安茗直笑,說:“澤師兄這是幹嘛,拿我當擋箭牌呢,我可不幹。”
正在這時,李澤從的士上走了下來,一聽安茗這話,笑呵呵地說:“安茗,幹嘛,都到這了,還想溜啊。走可以,志遠得留下。”
安茗笑,說:“澤師兄,可不能這樣,我和志遠剛剛見上面,你也忍心讓我們分開。”
李澤哈哈一笑,說:“那你就乖乖跟我們走,說風涼話。”
安茗嘟著,說:“師兄,你看看你現在這般意氣風發,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麼就那般害怕吳老先生。”
李澤笑,說:“我不是怕,而是對恩師這樣的大家心存敬畏。”
李澤拍了拍楊志遠的肩,說:“志遠,等久了吧。”
楊志遠也不瞞說,說:“來了好一會了。”
李澤說:“走,現在也到飯點了,等會要是遲到了,老先生非罵我們一個狗淋頭不可。”
楊志遠點頭,說:“這倒也說,讓恩師等久了,終是不好,說不過去。”
楊志遠附,提起地上的茅臺酒,隨手把一對茅臺酒遞給李澤。李澤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笑,說:“還是志遠想得周到,你看看我,這大過年的,上恩師家,就這麼兩手空空地上門,還真是說不過去。送酒好,恩師雖然酒量不太,可平時就喜歡喝一盅,你這也算是投其所好。”
楊志遠笑,說:“我就知道你時間,匆匆忙忙的,哪有時間去考慮這些。”
李澤笑了笑,也不和楊志遠客氣,接過楊志遠遞來的酒。三個人朝恩師吳子虛家走去。差不多快放寒假了,不時有學弟學妹和他們肩而過。李澤嘆,說:“還是學生時代讓人羨慕,沒有世事的羈絆,無憂無慮,多好。”
安茗笑,說:“澤師兄,你羨慕人家,可此刻不知有多人在羨慕你呢。”
李澤笑:“這倒也是,這就是人生,一輩子都在羨慕和被羨慕中生活。”
三人說說笑笑上了樓,楊志遠正要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師母一臉燦爛地站在門口,楊志遠和李澤趕忙問好,說:“師母,您好。”
師母笑,說:“我一聽腳步就知道是你們到了,快進屋。”
安茗也俏生生地給師母問好。安茗外形靚麗,一臉的可。師母是第一次看到安茗,自然滿是喜。再一想這麼漂亮的一個小丫頭跟著楊志遠一起上門,肯定是楊志遠的朋友,師母更是心生憐。笑呵呵地說:“志遠,你今天總算是把朋友帶上家來了,也不介紹介紹。”
楊志遠一想,真是,竟然把還茬給忘了。待要開口,安茗已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說:“師母,我安茗,也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
師母連連說:“好,不錯。”
吳子虛此時從裡屋走了出來,李澤和楊志遠站在客廳中央,畢恭畢敬地向恩師問好。吳子虛掃了李澤和楊志遠手中的酒一眼,有些不高興,說:“來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
李澤一時語拙,不知該說什麼是好。楊志遠在吳子虛的面前到底沒有李澤這般拘謹,他嘻嘻地笑,說:“恩師,知道您平時喜歡喝兩盅,我和師兄就想著帶些酒水來陪您喝上兩盅。”
吳子虛說:“你還怕我這裡沒酒啊。”
師母在一旁看到李澤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趕忙接過李澤和楊志遠手中的茅臺,笑罵,說:“你這個死老頭子,剛纔一回來聽說澤和志遠要上家裡來吃飯,那個樂呵勁,簡直沒法說。現在倒好,澤和志遠進了家門,又故意端著個臭架子,這是家裡,可不是學堂,要端架子你上外面端去。”
師母回過頭來,說:“澤、志遠,你們甭管他,剛纔你們沒到,他連連問我好多次,問你們怎麼還沒到。這老頭,就是這樣,裡死,其實看到你們心裡只怕比誰都高興。”
李澤笑了笑,說:“師母,我知道恩師他老人家是怪我當初不願留校任教,對我恨鐵不鋼,所謂之深恨之也切。”
吳子虛輕哼了一聲。安茗一見,親親熱熱地說:“老師,您就該好好地批評批評他們兩個,尤其是楊志遠,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負我。”
吳子虛橫了楊志遠一眼,說:“什麼時候長本事了,欺負人家小丫頭。”
吳子虛讓安茗這麼一攪和,神緩和了一些,了李澤一眼,說:“傻站著幹嘛,坐吧。”
李澤鬆了口氣,心想,最難的一關看來是過去了。安茗見李澤坐下,乖巧地跑進廚房,幫師母把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
楊志遠笑了笑,說:“恩師,怎麼樣,今天就讓我和師兄陪你喝一杯如何?”
吳子虛說:“不和我喝酒,你們跑來幹什麼?”
楊志遠趕忙打開一瓶茅臺。安茗在一旁笑,說:“楊志遠,你怎麼老是這樣,自己帶來的酒自己馬上就喝,一點都不吃虧。”
吳子虛說:“丫頭,酒都是用來喝,不喝乾嘛,留著啊。”
安茗笑,說:“老師,您沒看他上回上我家,帶了六瓶,結果喝了個一滴不剩地回去了。”
吳子虛笑了笑,說:“志遠,還有這事。我可告訴你們,今天可不能多喝,就一瓶,其餘的留著我自個慢慢喝。”
李澤一看吳子虛的表鬆懈,就知道老爺子的氣已經順了,趕忙把三個杯子的酒滿上。安茗笑,說:“師兄不公平,就許你們陪老師喝酒,難道我就不可以,我今天也要陪老師喝一杯。”
吳子虛笑,說:“小丫頭,你也能喝酒啊?”
安茗笑,說:“能喝一點點。”
吳子虛很是高興,說:“,澤,給小丫頭也倒一杯。”
李澤一聽,趕忙起,進廚房找了一個酒杯出來。四個人了一杯,李澤說:“我祝恩師您老人家健康、長壽。”
吳子虛說:“我這子骨啊,還行,這幾年學校考慮我年紀大了,讓我不要去給同學們上課了,這哪,我這人啊,只要是一站到講臺上就心順暢,真要是不讓我教學了,反而會憋出病來。”
師母說:“這還不是學校關心你?”
吳子虛笑了笑,說:“澤,其實看著你們一個個事業有,我從心裡到高興,爲人師表,最得意的莫過於桃李滿天下。可是我心裡還是有些憾,你也好,志遠也好,都是我最看重的學生,悟都高,可現在都跑去給領導當書去了,長此以往,將來由誰來傳道授業。”
李澤第一次向吳子虛表心跡,他說:“恩師,你的想法沒錯,作爲師長,自然是希自己的思想得到繼承和發揚。其實場也是一樣,進場這麼多年,我至深的就是現在爲者平庸昏聵、碌碌無爲者大有人在。平庸與人的資質相關,未見得是德行欠缺所致。這平庸之人一多,對社會經濟發展的制約顯而易見,碌碌無爲者又豈能造福一方百姓。我倒是覺得現在的中國,應該把英才大量的充實到員隊伍中去,這也是我支持志遠進場的原因。試想,這英才賢才一多,經濟發展的是不是更快,恩師,您說說,還有什麼比把您所傳授的知識運用到實際中讓國家變得富強更值得快的事了。”
吳子虛笑,說:“澤,你不用解釋,你的心思,老師早就理解了,也不埋怨了。對於你們來說,學校的這方天地畢竟小了些。”
吳子虛心高興,不免多喝了一盅,要不是李澤和楊志遠見恩師年歲已高,兩個人想著法子讓吳子虛喝酒,吳子虛說不定會喝醉。
吃過晚飯,三人向吳子虛告辭,吳子虛把三人送到門口,說:“你們啊,有時間就到家來坐坐,陪我喝一盅。”
李澤說:“好。”
吳子虛笑,說:“澤,你是答應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知道你現在事多,不怪你,志遠嘛,又不在北京,想找個人喝酒還真是不易。”
安茗說:“老師,趕明兒你想喝酒了,找我,我來陪你。”
吳子虛哈哈一笑,說:“好,一言爲定。”
很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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