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省委書記鍾濤陪在院長的邊,都沒說上幾句話,從這一點上來說他不及周至誠,這讓鍾濤到有些不太高興。周至誠因爲上次在服務區偶遇楊志遠,讓付國良通過各種渠道對楊志遠的爲人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今天院長問起楊家坳的事,周至誠自然就可以有問有答,說得上話,鍾濤因爲不知道楊志遠這人是何方神聖,只能保持沉默,跟在院長後,不言不語,保持微笑。
上車後,鍾濤坐在座位上,開始回味院長剛纔說過的每一句話,他慢慢地品出了一些味道,理清了一些頭緒。這個楊志遠,年齡不大,剛從北京名校畢業兩年有餘,和李澤同爲首長學生,是李澤的師弟,和李澤走得比較近,首長對其有些關注。鍾濤這麼一想,突然想起一件事,一年半前,本省的《新聞調查》曾經播出過一個大學生自願回鄉創業的故事,省委宣傳部長當時還就此事向鍾濤做了專門的彙報,準備以此爲典型,開展一次聲勢浩大的宣傳活。鍾濤當時雖然覺得這個學生的神可嘉,但事業還只是剛剛起步,覺得有必要靜觀後續。鍾濤當時批示,緩一緩,示況而定。後來事一多,風頭一過,鍾濤也就忘了這個事。鍾濤心想莫非當初的那個大學生就是首長的學生楊志遠。鍾濤不免有些後悔,早知如此,自己當初就該對這個楊志遠足夠重視,加以宣傳,要不然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在首長面前一問三不知,讓周至誠搶了先機。
鍾濤有一事還是不太明白,按說周至誠也和自己一樣,事務繁多,即便是看了那期報導楊志遠的《新聞調查》,也不會太在意這件事,關注一下過後,自然就會過往雲煙,楊志遠當初的故事雖然有一定的意義,但著眼全省,還是不足以爲道,除非當初就知道這個楊志遠是首長學生和和院長有些關係。鍾濤細細一想,覺得周至誠只怕早就知道楊志遠這人和院長的關係了,不然他豈會花那麼多的力氣去了解這個楊志遠,對楊志遠的現況如此知知底,作爲一省之長,周至誠有那麼多人可以關注,不在乎一個楊志遠。周至誠的目的何在?僅僅就爲今天這種場合可以在首長面前說上話?今天這事純屬偶然,周至誠不可能預料到首長今天會問起什麼楊志遠,事只怕不會如此簡單,周至誠肯定另有目的,那麼周至誠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鍾濤一時陷沉思之中。
院長上了車之後,沒有再看文件,而是一直默默地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出神。李澤一看院長此時的表,就知道院長這是在考慮問題,李澤自是不敢去驚擾院長,他同樣選擇了沉默,坐在一旁沒說話,車裡一時雀無聲,只有車碾過沾水的路面發出的嗞嗞之聲。
不到五十公里的高速路程,說到就到了,此時先導車放慢了速度,李澤看了看,榆江收費站就在不遠,李澤知道該出高速了。
就在這時,院長偏過頭,朝李澤招招手,說:“澤,你過來一下。”
李澤一看院長有事,趕忙坐了過去。
院長說:“澤,通知車隊,上楊家坳,會會你小師弟楊志遠。”
事出突然,李澤嚇了一跳。李澤知道盡管院長不喜張揚,不樂意把自己的出行搞得草木皆兵,能簡單就儘量簡單。但院長這麼大個首長,他的安保是有特定的程序的。院長此次臨,表面上省裡好像沒有特意而爲增加安全保衛工作,封鎖進出通道。但李澤知道,儘管這次院長再三代,不得因他擾民,但爲安全起見,省裡只怕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省裡肯定會另有安排,至會在車隊通過的通要道安排明崗暗哨,外鬆,不易察覺。此時如果院長突然改變行程,那就不是在高速公路服務區偶作停留這般簡單。這一路上的安全保衛工作怎麼開展?如何和當地的安全保衛人員進行有效的通和協調?這些都不是可以簡單的去繁就簡,簡而概之的事,得有時間,得作準備。
李澤趕忙說:“院長,是不是聽聽省裡同志的意見?”
院長微微點頭,說:“行,你把至誠省長過來。”
李澤回頭,說:“周省長,首長有請。”
周至誠一聽,趕忙走了過來,李澤早已站起,把院長邊的座位讓了出來。周至誠知道院長現在要去楊家坳,也是大吃一驚,說:“首長,只怕不妥,此去新營縣最快也要兩個多小時。”
周至誠雖然不知道楊家坳的位置,但農村的基本況,他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接著說:“從新營到楊家坳,只怕還要一個來小時,這雨天路,路途顛簸,首長是不是改天再去不遲?”
院長笑了笑,說:“改天,怎麼改,明天就回北京。至誠省長是不是不希我去?是不是楊家坳不像省長說得那般績斐然,有些水分?改天再去,省長是不是可以及時做好準備?”
院長一連幾個問號,看似無意,只怕有心。李澤一聽,明白了。院長只怕是從‘楊家坳土特產品館’一出來,就已經拿定主意要上楊家坳了。因爲院長剛纔有話‘姑且信之’,而‘姑且信之’這四個字常常和另四個字‘眼見爲實’連在一起。院長剛纔說這話的意思現在看來可以這般理解:我暫且聽你周省長說就是,但是我還是不太相信,我得眼見爲實,如果我看到的真如你周省長所說,我才能夠真正相信你周省長的話。院長也知道有時候,親眼所見的,未必就會是真的,因爲省長大小也是個領導,真要有心,省長說不定會把楊家坳當一個舞臺,自己親自上陣噹噹導演心安排,過過戲癮,讓院長看到的只是表面。院長既然有心當場檢查學生的績,就得搞個突然襲擊,以防舞弊。防作弊這類事,院長在行,知道如果楊家坳真如省長說的那樣,沒有個十天半月導演不過來,現在就去檢查,剛剛好,沒有半點虛的。
周至誠被院長的話到了牆角,他一時沒了主意,只得向李澤,向李澤求援。這事李澤也做不了主,畢竟檢查事小,安全事大。他向老畢,老畢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幾個人大眼瞪小眼,氣氛頓時顯得有些沉悶。
院長笑了笑,說:“你們幾個也別看來看去的,就上楊家坳,這回我說了算,沒有可商量的餘地。”
院長雖有笑意,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堅決。老畢和李澤一聽就知道院長這是決心已定,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了。老畢朝李澤無可奈何地一笑,李澤明白,現在只能按院長說的去辦,自己能做的工作就是認真細緻地把這一路上可能出現的狀況考慮進去,做到未雨綢繆,不容有一的失誤。
李澤趕忙通知先導車上的安保長:“改道,上新營縣楊家坳。”
安保長以爲自己聽錯了,說:“上新營縣楊家坳,李,有沒有搞錯,請再重複一遍。”
李澤說:“沒錯,就是新營縣楊家坳。”
長頓責任重大,說:“李,你就不能勸勸首長。”
李澤心說首長要是能勸得住我李澤會不勸,本想和安保長開開玩笑,說要不你來試試。但一想院長就在旁邊,他直主題,說:“請長與九局以及省裡的相關部門協商,務必確保首長的行車安全。”
院長說:“澤,沒有必要搞這麼大的靜,耗費大量的人力警力。要知道咱們的人民是可以信賴的,你們這麼做無非就是虛張聲勢,離羣衆。剛纔至誠省長說的天雨路這一點倒是值得注意,你讓車隊減緩速度就是,其他倒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李澤點頭,說:“我知道了。”
榆江在左新營在右,車隊出了榆江高速收費站的出口,沒有一的猶豫,徑直向右,朝新營縣駛去。
在先導車上,付國良一聽安保長說首長臨時改變行程要往新營縣的楊家坳,他沒敢耽誤,一個電話直接打給了樑大智。
付國良說:“梁書記,我是付國良,現在有急接待任務,有貴賓車隊於一小時後進你市管轄的市境,前往新營,請在主要的橋樑、路口部署警力,實行警戒。”
樑大智知道市裡今天並沒有接待任務,一聽付國良的電話,心知能讓省政府書長如此重視的領導,來頭一般都不小。場之中,各有各的路數,領導臨本市,想看什麼想聽什麼都有相應的安排,不會毫無準備,樑大智一看,這次領導出行全然不按套路出牌,心有惶惶,趕忙打探說:“付書長,什麼貴賓,省長還是其他?”
付國良自然不能明說,只說:“梁書記,按條例辦。”
付國良遵照長的指示,不敢把靜鬧得太大,以免招來首長的批評,在電話裡付國良沒有要求樑大智實行一級警衛,要不樑大智一聽,就知道來得是中央首長,那還不更是惶恐不安,不知道首長到新營是何用意,到時看了不該看的,只怕就收不了場。
一小時後,車隊進梁書記治下市境,車隊沒進市區,右轉,直奔東南角的新營而去。車快到新營以後,出了個狀況,省委省政府的接待人員之中,包括付國良、文坤,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楊家坳的位置。這倒可以理解,能參加這個接待任務的,都是政治上過,級別不會太低的頭頭腦腦,楊家坳這個地方地偏僻,平時自然沒有誰去關注過,誰會想到楊家坳會引起院長這麼大個中央首長的注意。首長臨時決定要去,大家自然不能反對。可這地方誰都沒去過,怎麼辦?只能找會去的、信得過的、政治素養高的人前來帶路。誰再合適,自然就是新營縣的縣委書記,縣長此類的員。
付國良不知道新營縣的書記是向晚,他一個電話,還是打給樑大智,說:“梁書記,請在第一時間,讓新營縣在家的第一領導給我打電話,要快。”
其實樑大智此時也在趕來新營的路上,但他落在車隊的後面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樑大智知道有領導臨新營,自然不敢怠慢。放下付國良的第一個電話就立馬電話通知市委書長、公安局長,部署相應任務,這樣一來時間上不免有些耽擱。儘管付國良沒有要求樑大智到市界迎接上級領導,但樑大智自是不願意放棄這等和領導接的機會,樑大智安排妥當就往市界趕,可等樑大智趕到市界,車隊早已通過,樑大智沒敢再耽擱,趕忙尾隨而來。
就在來新營的路上,樑大智接到了付國良的第二個電話。樑大智自是明白新營在家的第一領導是什麼意思,書記在家就找書記,書記不在家就找縣長,如果趕巧書記、縣長都不在縣裡,那就專職副書記,如此類推。
樑大智剛纔已經讓書長通知向晚讓警在縣城的主要路口布控,現在況特殊,樑大智趕忙親自給向晚打電話。
向晚接到市委書長的通知後,就安排人員對新營的主要路口進行了布控,他知道,但凡要求布控,來的肯定是領導。新營是個貧困縣,平時來的領導不多,最大的也就是主管農業的副省長,接到市委書長的通知,向晚也沒作他想,馬上安排相關人員上崗。爲免人員業務生疏,向晚帶著江易林讓司機開著車親自在各個要點巡視。
在一個路口,向晚恰巧到了洪然,洪然也在檢查布控,此時剛好有時間,正和幾個警在路邊的崗亭吃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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