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本來估著楊廣唯一兩天也就到家了,沒想兩天過去了,竟然一直沒有楊廣唯的消息。楊自有已經把臨近各村的十臺手扶拖拉機悉數請到了村子裡侯命,楊呼慶的民兵連也準裝待發,可派到集鎮上去迎接楊廣唯的鄉親接連在鎮上守了兩天,哪裡有什麼大卡車的影子。
楊雨菲有些著急,跑來找楊志遠,說:“小叔叔,我哥他不會出什麼事吧?”
楊志遠正在山地裡跟著李丹學習花的扦技,幹得滿頭大汗。他學著李丹的樣子從一株生長健壯的母株上剪取半木質化、長度6~8釐米的一段爲扦穗。剪去下部葉子,留了上部兩片葉子,這些部分比較簡單,楊志遠現學現會,只是剪口的時候有些不得要領。
李丹邊示範邊說:“剪口要平,上部剪口要剪圓形,下部剪口要剪馬路蹄形。這樣才能更有利於花吸收養分,儘早生發芽。”
楊志遠畢竟有些時間沒幹農活了,手已經生疏了許多,第一剪本就不樣子,惹得母親張青和一干鄉親哈哈大笑,有鄉親說:“志遠,你那手是拿筆的,哪用得著幹這個?”
張青心疼兒子,說:“你湊什麼熱鬧,到一旁呆著去。”
楊志遠說:“媽,沒事,好久沒幹農活了,就當是運運。再說了,山裡的空氣好,腳踏青山,眼碧水,有利於思考。”
李丹笑,說:“志遠,你這是在作詩,山裡有你說的這樣好嗎,我怎麼就不覺得。”
楊志遠說:“這你就不懂了吧,你這就悉的地方無風景。”
楊志遠俯又剪了一段扦穗,這一次,楊志遠剪得很像那回事,楊雨菲就急急地上山來了。對於楊雨菲的焦急,楊志遠沒怎麼在意,他把野花進土裡,留下一半在外面,用手了土,這才直起腰,滿意地拍了拍手心的泥土,答道:“沒事,廣唯明天肯定會到。”
楊雨菲到底是孩子,不無擔心地說:“不會是楊主任他突然變卦了吧”
楊志遠一笑,“放心,這事是板上釘釘的事,跑不了。”
楊志遠興致頗高,他一指前方山腳下的古村落,再一指村口那一頭盤桓在山嵐間一頭直楊家湖的古城牆,說:“小雨,你覺得我們村的風景怎麼樣?”
楊雨菲順著楊志遠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了一下,說:“還行。”
楊志遠說:“如果我們發展旅遊產業,你覺得前景會怎麼樣?”
楊雨菲說:“這我可說不準,要知道在我們新營縣,像楊家坳這樣的村落有很多。”
楊志遠點頭,說:“不錯,在我們新營縣,這樣的村落是有很多,可是別的村莊,由於通要比我們楊家坳發達,生活要比我們楊家坳富裕,很多的村莊都把舊木樓拆了蓋起了紅磚房,破壞了村莊原始古樸的整,自然就沒有我們楊家坳保存的這麼好。而且我們楊家坳有楊家湖、有古牆豁口、有橫臥在楊家湖口的連心木樓橋,還有大片保存完好的原始深山老林,這可是一個天然的森林氧吧,這些都是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天然優勢。我想要不了幾年,旅遊將爲我們楊家坳的支柱產業之一。”
楊雨菲在大學學的是財會,對經濟發展方面的問題自然有所欠缺。楊雨菲說:“小叔,要照你這麼說,我們楊家坳豈不因窮得福。”
楊志遠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講的就是這麼個理。當年先祖選址此地,既考慮了戰略位置,同時也考慮了宜居環境。村前的山巒豁口,在世,功地庇護了楊家坳人,但現在卻了我們楊家坳發展的主要障礙。可又是因爲沒有發展,我們楊家坳的宜居環境最大限度的得以保存。可真要發展了旅遊,對我們楊家坳的生態環境肯定會造破壞,是福是禍,誰又能說得清。”
楊雨菲笑,說:“小叔叔,你也考慮的太長遠的吧,咱楊家坳現在要考慮的可是怎麼才能儘快的貧致富。”
楊志遠一想,也是,遠慮和近憂從來就是一對矛盾。放眼全國,要發展還是要環境一直都是個兩難的難題。許多地方的領導都知道,對資源的開採從來都是以當地生態環境的破壞爲代價。可面對近憂,又有幾人能夠放棄唾手可得的財富和政績,至於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問題,就只能是後來者需要去解決的問題了。而開發旅遊資源,相對來說,對環境的破壞要小得多,還不失爲一種切實可行的方法之一。當然楊家坳要發展旅遊產業,不得要開山修路,建賓館酒樓。如果沒有相應的配套設施,楊家坳就算真是一顆藏在深山裡的明珠,它也還是發不了。照楊家坳目前的狀況,楊志遠知道自己即便是有心,只怕也得等上個三年五載,纔能有那個實力去開發這個旅遊資源。自己可以細細的思量一下,到時不妨請一些專業人士來做一個系統的規劃設計,儘量減旅遊開發對楊家坳環境的破壞,這纔是上上之策。
楊志遠這麼一想,霾的心一掃而。他招呼楊雨菲說:“既然來了,你也得參加勞,你看我的這株花怎麼樣?”
楊廣唯是在第三天午後回到楊家坳的。讓楊志遠沒有想到的是,農科所的楊主任竟然隨楊廣唯一同前來。楊志遠得到鄉親傳回來的消息,剛和楊雨菲走到村口的大樟樹下,就看見楊主任開著他那輛破皮卡小心翼翼地開了過來。
楊主任在樟樹下停好車,從車上跳了下來,說:“志遠,什麼時候把這路修一下,搞得我過那豁口時提心吊膽的,生怕一不留心把車開到湖裡去。”
楊志遠和楊主任握手,說:“等鄉親們忙完夏生產,就先安排鄉親們把進山的公路拓展夯實一下,等以後有了錢,再進行加固和路面化。”
楊志遠又說:“主任大駕臨,該是爲了雄魚的放養而來,這等事,用不著您親自上陣,派其他人前來指導就。”
楊主任擺手,說:“我這人在山郊野外跑慣了,要我整天呆在辦公室裡,實在是憋屈的慌。這次正好趁這個機會出來走一走,看一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全當是散心好了。”
楊主任一指楊雨菲,說:“這小丫頭,酒量真是不錯,害得那天我一回去就睡得昏天暗地,讓你哥在我辦公室多等了一個來小時,差一點就誤了事。”
楊雨菲吐了吐舌頭,說:“那是您大主任讓著我,要真是一對一的喝,肯定不是您的對手。”
這話說的倒是真話,楊主任原來整天與江海湖泊打道,不了要喝酒暖子,那天見楊雨菲是一小孩,一是大意,二是盡興,不免多喝了幾杯,要真是較真,楊雨菲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楊志遠看了看錶,說:“走屋裡說去,到飯點了,主任一路奔波車馬勞頓,肯定不曾就餐,走,到雨菲家吃飯去。”
楊主任了肚子,說:“你不說我還沒覺得,你這一說我還真有點了。”
楊家坳窮,村裡一般難得來什麼客人,自然沒有專門的食堂。偶爾有鄉上的幹部下村檢查工作,到吃飯的時候就安排在楊石家搭夥,也沒算過細帳,到時衝減點農業稅了事。楊志遠知道楊廣唯這兩天肯定會回來,從省城到楊家坳,不經新營縣城,大概需要四個小時,這一路上幾乎沒什麼路邊飯店,人家司機肯定是吃不上飯,只能到楊家坳才能解決飢飽。楊志遠因此早就做了安排,剛纔一接到通知,這邊就已經開始手做飯。只是沒料到楊主任親自過來,飯菜就顯得略有寒磣。
楊志遠一進屋就趕忙吩咐廚房,加幾個野味。楊主任一聽野味就來了興趣,親自跑到廚房去看,看到幾隻鮮活的竹,楊主任問:“怎麼還是活的?”
楊志遠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這地方別的沒有,自己吃的野味還真不缺,我們做小孩的時候就知道拿個手火把照斑鳩,燒稻草薰裡的野兔黃鼠狼,捉幾隻竹更是不在話下,拿個竹筐,到竹林裡支個木,準保不會落空。”
楊主任說:“那野豬又是怎麼來的?”
楊志遠說:“這野豬就有些難捕,我們這地方,經常有野豬從山裡下來,三百斤的野豬,強張,村裡的紅薯玉米沒被野豬禍害。而且野豬的蠻力大,遇上野豬下山,家家戶戶就敲臉盆,全村出,打了的野豬,見者有份。這幾塊野豬是上月打的,村長留下來,薰了待客。”
楊主任說:“這有點意思,哪天山裡下來野豬也算我一份。”
楊雨菲調皮地說:“算你一份肯定沒什麼問題,要想親自參與,您可能就得在我們這多住些天才行。”
楊主任笑,說:“這還真是個問題。”
農村裡燒的還是柴火,火勢旺,雖然山區涼爽,可廚房裡還是有些悶熱。楊志遠一拉楊主任說:“走,我們到廳堂喝茶去。”
兩人到廳堂靠窗的一角坐下,楊雨菲早把楊家坳的尖沏好在一旁,兩人一落座,楊雨菲就把尖端了上來,說:“主任您喝茶,這可是我們楊家坳最好的尖。”
楊主任喝了一口,只覺舌底生津,神氣爽,忍不住誇道:“真是好茶。”
楊家坳的木樓依山傍水而建,山風陣陣,溪水潺潺,極目遠,楊家湖碧波盪漾,湖山,盡收眼裡,不勝收。楊主任邊喝茶邊著窗外的景,說:“還別說,楊家坳雖然是窮苦了些,可山景緻,還是有許多原原味的東西。將來我老了,要是能到楊家坳這樣的地方來養老,也真是一件幸事。”
楊志遠說:“好啊,只要您楊主任真有這興致,我舉雙手贊。”
楊主任笑,說:“我知道楊家坳有你楊志遠帶頭,貧致富是遲早的事,真到那時候,你楊志遠可別不認帳。”
楊志遠說:“楊主任,您這不是小瞧我們楊家坳人了不是,我們楊家坳人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從來都是落地有聲,不知道怎麼收回來。”
這時間,飯菜已經做好,楊雨菲幫忙著把飯菜端上了桌。楊志遠說:“主任,要不要來點我們這裡的谷酒?”
楊主任說:“等會還有正事要辦,誰不知道鄉下谷酒的度數高,只怕用火柴一點就燃,我看酒就免了,免得喝酒誤事。”
楊志遠知道楊主任好這一口,說:“要不上點我們這裡自己泡製的三生酒,準保誤不了事。”
楊主任這人也是爽快,沒什麼推諉,說:“那行,但是也別多喝,來二兩好了。”
所謂三生,就是蛇、鹿茸、枸杞加上楊家祖傳方泡製而。楊主任和楊志遠了杯,抿了一口,點頭:“不錯,口味純正。”
楊主任和楊志遠邊吃邊聊,說:“其實你們這裡還真是有不的好東西,比如這酒,比如這野味,又比如說這茶,都很不錯,要是打開了知名度,我想在大城市裡肯定有市場。”
楊志遠笑,說:“我看這野味就算了,自己弄點吃吃,打打牙祭還,真要弄到城裡去,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一來我們這裡也沒那麼多野味去滿足人家,二來說不定犯了什麼保護法還不知道。”
楊主任說:“這話說的也對,現在城市裡人吃喝越來越講究,你山裡的野味還真是經不了他們幾下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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