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病房裡,李勳面無表的躺在病牀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就如同死了一般,任憑病牀前的母親涕淚橫流、百般呼喚,也沒有半點反應。

經過警醫院醫生的全力搶救,他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不過這輩子都和英俊帥氣徹底無緣了:一隻眼珠完全壞死,已經摘除,只能佩戴假眼珠,臉上到是橫七豎八的傷疤,許多傷疤往上面翻起,看得人骨悚然,而因爲傷到了聲帶,他說話很吃力,聲音晦難聽,就像是破了音的手風琴一般,就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嚇人。

當他甦醒過來瞭解到這些況後,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般,不斷的咆哮、吼鬧,砸爛了病房裡所有的東西,直到疲力盡了,這才萬念俱灰的躺在病牀上,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做,把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彷彿所有的意識魂魄全都已經不在了,留下的只是一臭皮囊。

母親的哀聲哭泣他不是不知道,卻不願意搭理,甚至覺得很是煩躁,他痛恨父母,恨他們爲什麼不想辦法把自己救出去,非要將他滯留在此,否則也不至於會遭此橫禍了,對他來說,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是父母造的,他實在不願意看到他們,只想離他們越遠越好。

張麗蓉在撲在病牀邊哭得是傷心絕,李維剛卻站在窗前,恍如行走般著煙,角不時還微微有些扯,整個人顯得沉不已。

雖然對李勳這個被慣得不樣子的兒子是諸多不滿,更是恨鐵不鋼,每次到兒子不好好訓斥他一頓似乎就覺得不舒服,可他畢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眼睜睜看著兒子變如今這模樣,要說不心疼難過那是不可能的。

同時,他又敏銳的覺得兒子傷這件事似乎沒那麼簡單,他原本就是政法委書記出,對於看守所裡面的道道最清楚不過,明明知道魏大勇和李勳有仇,還要將他們安排在同一個食堂吃飯,並且沒有毫的防範措施,這原本就說不通,因此,這看起來像是一次意外事故,但保不準就是有人心策劃的結果,魏大勇只不過是被人所利用罷了。

而如果背後真有人策劃,那毋庸置疑,這個人一定就是姜雲輝。

可姜雲輝爲什麼又要這樣做呢。

這也是李維剛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要知道自己和姜雲輝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以前甚至就連照面都沒有打過,姜雲輝一直揪著李勳的事不放,執意要以“危害公衆安全”來對李勳提起公訴,還能說是爲了搏出位,可將李勳害現在這樣子,那就百分之百是泄私恨了,倘若不是苦大仇深,他又有什麼理由會這樣去做。

“維剛啊,小勳的事我也很難過,但想通過這件事就將姜雲輝趕走,卻並不是容易的事,湖嶺方面第一時間就召開了新聞發佈會,對這次事件進行的通報,而且他們的理也很及時,姜雲輝記過一次、陸明強警告分、曹輝斌引咎辭職、當班的幹警全都被開除,這樣的理結果,就連最喜歡在蛋裡挑骨頭的新聞都挑不出什麼問題來,我們也不能揪住不放是不是,要以大局爲重,尤其是這個維穩時候,咱們就別給白書記添麻煩了”

“再說了,小勳雖然了傷,可出了這麼一件事之後,他姜雲輝總不好意思再咄咄人了吧,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一想到電話裡蔣副省長那頗有些無奈而又語重心長的話語,李維剛就只覺得整個心都沉了深淵,更是覺得憋悶,一肚子的火卻找不到發泄的地方。

“記過,一個記過就能抵得過我兒子的殘廢嗎。”李維剛在心頭恨恨的想到,一隻手夾著煙,另一隻手的拳頭都攥得的,就連指甲將手掌給破了都渾然不覺。

“,你就知道,兒子都快被人給弄死了你也不管,這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你還是不是男人啊,虧你還那麼大一個,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窩囊廢……”一直在低聲泣的張麗蓉擡頭看了一眼李維剛,突然就像滿心的悲憤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發瘋似的披頭散髮衝了上來,拉扯著李維剛的服大聲哭罵道。

張麗蓉一直就溺兒子得不行,李勳之所以有今天,和平日裡的慣縱容是分不開的,兒子變這樣,傷心難過之餘,也將所有的憤怒和恨意全都歸結在了李維剛上,在看來,李維剛哪怕是離開了湖嶺,可真要舍掉一切去保兒子,李勳也不會變今天這個樣子,就怪李維剛太在意他的帽子了,瞻前顧後的,纔會出事。

聽著張麗蓉的哭訴責罵,李維剛痛苦地閉著眼睛,費力的搖搖頭,又猛地一陣怒吼:“你還想我怎麼樣,爲了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我拉下老臉去四求人,老臉都都丟了,兒子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都是被你給慣出來的”

咆哮怒吼著,似乎要將心所有的委屈和憤怒全都發泄出來,可說著話,也是老淚縱橫,既到委屈,又覺得痛心,說來說去,還是怪自己無能,否則早就將兒子撈出去,平復這件風波了,又何至出現這種狀況。

張麗蓉也是滔滔大哭,彷彿世界末日了一般,也知道,李維剛這次被兒子牽連了不麻煩,以至於不得不黯然離開湖嶺,倘若李維剛還在湖嶺的話,哪裡還得到什麼姜雲輝來指手劃腳。

發泄了一番,李維剛覺得心舒坦了不,他輕輕拭掉臉上的淚水,很快恢復了常,然後又拍了拍張麗蓉的後背,安著道:“好了好了,兒子這不是沒事了嗎,我已經託人在首都聯繫大醫院了,到時候讓兒子去大醫院接治療,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張麗蓉哭了一陣之後,也止住了淚水,擡起頭來看著李維剛,哽咽著道:“那我們就這麼算啦,兒子這虧可不能白吃了”

“那是當然。”李維剛冷冷一笑,面目不由就有些猙獰起來,惻惻的說道:“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哪怕不幹這個廳長了,我也要揪出那個幕後黑手,將他碎萬段”

聽到他這席話,病房門外值守的一名警察不由就打了個寒。

……

看守所整頓作風大會上,姜雲輝語重心長的對參會的四十多名幹警說道:“我們是執法人員,頭上戴著威震宵小的警徽,就必須要嚴格要求自己,敬崗業不只是一句空話,而應該實實在在落到實,現在各種細節上,就那上次的事件來說,如果我們的工作做得更細一些,調查清楚魏大勇和李勳有怨,採取了相應的措施,悲劇很可能就不會發生……”

臺下的所有民警全都坐得筆直,雙手放在雙膝,兩眼平視,認真細緻的聆聽姜雲輝的講話,曹輝斌辭職,五名警察被開除,十多名警察被以記過等分,陸明強又藉機在看守所掀起了一場整頓風暴,現在在坐的幹警是人人自危,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上了,哪還敢出什麼簍子。

再說了,就連姜書記都親自來這裡視察並講話,也足以說明了他對於看守所工作的重視,誰都不敢掉鏈子,哪怕姜雲輝所說的這些對他們來說或許只是左耳進右耳出罷了,但姿態也要擺正不是。

總之,看守所這段時間整個風氣是煥然一新,就連打罵犯人的況都沒有了,反倒是搞得在押人員頗有些不適應。

開完會之後,姜雲輝又在陸明強的陪同下來到了所長辦公室。

辦公室以前是曹輝斌在用,不算太大,也不算很豪華,可出乎姜雲輝意外的是,裡面居然還有一個套間,牀上用品、衛生間是一應備,曹輝斌當初聲稱是爲了值班用,但事實上,就在這個套間裡,他卻迫不在押犯發生關係,可謂是他的窩。

“這個曹輝斌,只是讓他辭職還真是便宜他了。”剛坐下,陸明強就罵罵咧咧道,這幾天他親自抓看守所的整頓工作,自然也瞭解了不以前的況,對這個曹輝斌就更是深惡痛絕,如果事先知道的話,鐵定不會這麼輕饒了他。

姜雲輝就擺擺手,說道:“算了,在當時那種況下,當務之急是要快刀斬麻,儘快拿出理意見和方案來,要不然任由新聞去挖掘報道,大肆渲染,那就更麻煩了,人在做、天在看,即便他逃過了這關,相信遲早都會有報應的”

“只是連累姜書記背了個記過分……”

“呵呵,記過就記過吧,誰讓我們的確忽略了看守所這裡的管理呢,也理應到分。”姜雲輝似乎並沒有太把這事放在心上,話題一轉,又問道:“我看了,整頓還是卓有效的,但千萬別搞一陣風了式的,過了這一陣又故態重萌,對了,看守所所長的人選,你想好了沒有”

“想好了。”陸明強說道:“不過我打算從武溪調人過來,這就要麻煩姜書記了”

“從武溪調人。”姜雲輝想了想,點點頭說道:“也行,回頭你把名單給我,我來安排,用自己人是放心,不過也別讓別人覺得你是在大肆安親信了,市局裡面的其他人,還是要適當的照顧和考慮到”

陸明強就撓頭笑著道:“姜書記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這次也就打算調兩個人過來,至於治安科那裡,我準備給郭軍,讓他去安排”

姜雲輝就笑了,陸明強原本就是從草爬起來的,說起勾心鬥角、拉攏分化,他不見得就比自己差,否則即便有自己的幫襯也坐不上如今的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