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課的主題是“功利主義”。
簡短開場白後,桑德爾教授先是在課堂上播放了3個視頻剪輯《辛普森》,真人秀《勇敢者的遊戲》,以及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播完視頻,桑德爾又補充了兩個企業案例,案例陳述完畢,他走到講臺中央,要求學生展開辯論——快樂是否可以量化?等級更高的快樂是否更值得擁有,更有價值?當羣愉悅與社會公正出現背離,當多數人的利益可能是卑鄙或不人道的時候,是否堅持絕大多數人的利益,這樣是否公平?
桑德爾說完,現場辯論隨即展開。
教室裡,各種刁鑽觀點和切角度一個個冒出來,讓旁聽的邊學道越聽越覺得收穫匪淺。
有收穫是應該的。
因爲國大學有三個特點:
第一個特點是案例教學。國教授習慣將知識融進經典案例和故事,不要求記太多筆記,也不強調非此即彼,講課容非常開放靈活。
這種教育手法的優點是學生也許會忘記公式和知識要點,但不會忘記推導公式和推理知識要點的思維路徑。
第二個特點是課前預習。哈佛也好,其他大學也好,絕大多數作業都是學生在課前完的,即在上課前認真讀完教授點名的教科書、參考書和各類參考資料,預先對教授所要講的容有一個大致廓,其中不學生還會組小組,提前模擬課堂討論,訓練自己的思維和口才。
這種教育方法就像教游泳,有的教練在學員第一次下水前把各種要領和注意事項強調再三,結果學員一下水就手忙腳,什麼要領都忘得一乾二淨,講跟沒講一個樣。另一類游泳教練則什麼都不說,先把學員趕下游泳池,讓學員自己撲騰一會兒,然後再把學員拉上岸,告訴正確泳姿該怎麼做。第二種教學方法的優勢在於,學員接過水了,已經知道在水裡的覺,這時再聽教練講解水中要領,更容易理解,掌握技巧效率更高。
第三個特點是說出觀點。國大學的課堂上,面對給出的案例,教授會要求學生必須做出選擇、亮出觀點,即“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和“你爲什麼選擇這麼做”。
在課堂上,學生可以暢所言,但絕對不能和稀泥,不允許隨便說“我贊同雙方的觀點”、“兩種觀點都有道理”之類不偏不倚騎牆搖擺的話。因爲這類回答不僅會讓教授覺得這個學生課前沒有充分預習,同時還不符合國賴以立國的冒險神。
所謂折中,所謂中庸,在一些國英眼裡不過是弱者爲求保,喪失進取心無原則妥協的遮布。教授們不會在這類人上浪費力和資源,因爲這類人也許在其他國家能混得很好,但在國絕無出頭的可能。
回到課堂上。
隨著辯論觀點越發深,邊學道忽然明白哈佛牛在何了——哈佛將自信和格局融學生的。
當然,哈佛畢業的學生千千萬,不是每一個都能叱吒風雲,相當一部分跟大多數普通人一樣過得疲憊而艱辛,但不管怎麼說,從教育的角度看,哈佛爲學生提供了一切的條件和可能,例如牛到華麗的校友圈,例如讓天才當陪練錘鍊思維和口才。
下課後,吃過午飯,邊學道午睡了一小時,然後出門閒逛。
進9月下旬,哈佛校園裡已有秋意。
坐在草坪旁的椅子上,看著坐在草地上,愜意讀書或談的學生,邊學道莫名想起桑德爾在課堂問一個略有些向的白人男生的話:“告訴我,你打算拿你狂野而寶貴的一生做什麼?”
白人男生沒有立刻回答。
就算在哈佛,也不是每個學生都能說清自己想要什麼,不是每個學生都明確知道自己想爲什麼樣的人。
老實說,邊學道也不能不假思索地回答桑德爾的問題。
在母校和其他學校演講時,他會說一些冠冕堂皇,誰都挑不出錯的話,例如“追求一種富有意義的人生”,例如“做改變世界的人”之類的。
可是在心最深,他真正的,大概還是有所作爲,被人尊重吧!
當然,他需求的尊重難度比較高,就比如現在,要是有幾個哈佛教授或者白人學生過來攀談然後求個合影啥的,那他取得的就應該就比較到位了。
正遊思妄想著,兩個亞裔孩兩個白人孩的四人組合抱著書和筆記本電腦徑直朝邊學道走來。
哎呦!
想什麼來什麼?
……
……
計劃沒有變化快。
桑德爾教授的第三堂課邊學道沒有去聽,因爲他人已經不在國。
他是偶然看日曆,猛然想起9月26日是胡溪的忌日,於是突然決定飛溫哥華。
胡溪已經走了一年了!
雖然胡溪留在世上的痕跡已經幾無餘存,但邊學道心裡一直沒有忘記。
溫哥華,一年前胡溪骨灰出海海葬的碼頭。
碧海、藍天、沙灘、碼頭……四周一切如舊,很容易讓人生出往事就在昨日的覺。
邊學道知道這是錯覺。
在碼頭旁邊不遠的地方找到一個長椅,他坐了下來。
對海靜坐,一坐就是兩個小時。
邊學道不,隨行的六個保鏢分兩組,三個在車裡休息,三個在附近護衛。
大家上不說,但心裡都奇怪老闆這是的什麼風,大老遠跑來這裡吹風發呆。
李兵不在,六人中只有穆龍知道邊學道爲什麼在這個日子來這裡,想明白後他甚至有點,能得到椅子上那個男人這樣一份真心,去年那個在病房裡忍痛唱歌歡笑的子也算不枉深。
想著想著,穆龍憶起去年在胡溪病房裡看到的一瓶馬蹄藍,黃白花,靜靜綻放,冷清、優雅、忠貞。
又過了約半小時,穆龍看見老闆掏手機,然後唐水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老唐,車上有酒嗎?”
“什麼酒都行。”
拿到酒後,邊學道起走上碼頭,先往海里倒了半瓶酒,然後仰頭喝了一大口,對著海面輕聲說:“一年啦……去年你走的時候說怕沒人來看你,我聽見了,我來了……”
又喝了一口:“我好的,希你也都好……”
“我呢……就像一個作弊考出好績的學生,好像開始生出自己智商高的錯覺了……還能怎麼樣呢?賭一把吧!”
“你問我是誰?”
“我是我。”
“等我乘風破浪日,一定來說與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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