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國華見狀，笑了笑，說道：“楊鎮長意思是你要殺，就是不讓他吃飯。”

“哎呀，這沒什麼嘛，殺了又不只你們吃，我們也吃啊，而且是客主人多。”

“你們累了，要殺你們晚上殺，中午你們吃啥我們就吃啥。”

“那好吧，我們也採夠一窯了，就一起回家。”

“你們先走，我和楊鎮長再轉轉，我們開車快。”

小田抱著菸葉走了，楊冠江和於國華又走向了其他煙地，這一片，不是小團山這個村小組10多戶菸農的，還有其他兩個村小組，大家的土地連在一起。

走了沒多遠，看見一個菸農在噴施藥水，見於國華來，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路，過來打招呼：“餘主任，你下來啊。“

“是啊，下來轉轉，這是楊鎮長。”

“哦，楊鎮長，你好。”

“你好，你好，你在打啥藥水？”

“現在烤煙併發癥多，我打的是殺膩蟲的藥水，我不識字，賣藥的配給。”

“應該烤了幾窯了吧，烤出來的菸葉咋樣？”

“今年的菸葉比往年養分要充足，我烤了兩窯，都是桔黃煙，要按往年的定級水平，差不多都是中上等菸葉。”

“你厲害啊，你種煙幾年了？”

“十多年了，家裡有老人，出不去，又不會幹生意，就只會種煙了。”

楊冠江又仔細查看了菸葉，他的菸葉除了膩蟲多，赤星病沒有，菸葉很乾淨，楊冠江在沙古鄉的時候也掛片抓過烤煙，在菸葉階段，沒有赤星病的煙株確實很見。楊冠江看了後，很是嘆。

“大哥，你這菸葉乾淨啊，其他地塊我看都不同程度的發了赤星病，就你這塊沒有。”

“呵呵，這都是錢給治好的，這烤煙啊，比養個孩子還難伺候，前幾年我也是年年發赤星病，嚴重的時候煙株都枯死了，這幾年學乖了，不怕花錢，煙株一現蕾，我就買藥來預防，花了不錢。”

“你應該把你的這個經驗傳授給大家啊，你看這片煙，因爲發赤星病，不知要損失多大。”

“我這個人，不當頭不當腦，大字不識一個，說話也沒人聽，再說，這需要錢，沒誰願意。”

“既然他們識字，他們會算賬啊，多買點藥，也就多花幾百塊錢，這赤星病一發，損失可是幾萬啊。”

“可不是嘛，他們那些有文化的人就是道理多，說菸葉都了，花那些冤枉錢幹啥

。就說這膩蟲吧，我說要打藥大家一起打，誰都不聽，膩蟲命大，傳代也快，今天我打，就攆到隔壁地塊，明天隔壁打，又攆過來，本就治不死。膩蟲吃煙葉非常快，又屙屎掉在菸葉上，烤出來的菸葉都是一片黑，好菸葉都了下等菸葉。”

“你說的有道理，這些村幹部爲什麼不組織？他們當村幹部不幹這些工作，幹些啥？”

“唉，那些村幹部，吃喝玩樂倒可以在一起，一說到統一打藥，藉口多得很。要麼說幾個村子不好協調，要麼說菸農的經濟條件不一樣，要麼說種煙怎麼種怎麼管是個人行爲，反正吧，推三扯四，統一不了。”

“要這樣，你一個人來打藥，還不白白浪費了？”

“能治多是多，反正不打要比打好。不是我嚇唬兩個領導，憑我栽這多年烤煙的經驗，這片地，要不及時組織打藥，今年這種三天下雨，兩天天晴的氣候，不出一個月，赤星病就要發到裡，發到桿桿裡，到時候省事了，所有的菸葉都不用烤了。”

“是啊，你說的是大實話，我們雖然沒親自栽過烤過，但這個問題我們也注意到了。對了，你是用什麼藥來預防的？”

“我真不識字，我一說，人家就配給我，我年年都是在縣城菜市場邊上的那個店裡買，那人很懂。”

“嗯，我相信你說的，對了，這烤煙生產路，爲什麼不修修，我見大家採摘菸葉也不方便嘛，這路也是泥濘爛的，爲什麼不組織拉些沙石來填填？”

“這個就要問村幹部了，他們說集沒有錢，羣衆說集資，他們又說外出打工的不願出，不公平，我們都說，是我們在家種土地，人家外出打工，不願出就算了，他們又說，路涉及到兩三個村，不好協調，反正理由很多，羣衆反映多了，又說馬上了，馬上都馬上幾年了。唉，沒辦法，反正難走難走又是一年。”

“集上有沒有錢呢？”

“應該有吧，每年國家都要給一筆公益林資金，象我們村，每年都有四五萬，也就請了三個護林員，護林員還要幹家裡的勞，一年纔給兩千塊錢，剩下的錢就留在集，也不知他們是怎麼花的，每次開會都說沒有錢。”

“爲什麼不查賬？”

“你們領導說話不費力，誰敢查他們的帳，就算有鎮上的領導來盯著查，查出來又能咋地，反正查不查，錢都是用完了，花完了。”

“要實在不行，可以把他們換了，不是每三年換屆一次？”

“呵呵，換幹部，那比登天還難，再說，誰當不一樣，你要沒點家族勢力的人，你也當不下來，幾個橫人在裡面就讓村上啥都幹不。”

“意思是誰家族勢力大，誰當了？”

“家族勢力不大的，誰敢當？那不是自找死路

。”

“這麼嚴重？”

“這沒啥嚴重不嚴重嘛，很正常啊。”

正聊著，於國華的電話響了，是小田打的。於國華接了後，對楊冠江說：“走了，他們都等著呢。”

“吃飯走去我家吃嘛，沒多遠，我也沒吃，有啥吃啥嘛。”

“好好，不去了，下次啊。”

“哎呀，隨你們，反正村幹部家始終要好一點。’

於國華剛想解釋說不是去村幹部家，楊冠江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解釋了，這是一種慣例，你解釋他也不相信。

“你忙吧，差不多還是回家吃飯了，太辣，打藥要小心點，以免藥中毒。“

“好的，我也要走了，你們慢走。“

楊冠江和於國華走出地塊，上了車，一路上，楊冠江板著臉，他想了很多，村幹部存在的問題，遠比他想象的還嚴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