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前走，就能聞到一刺鼻的味道，這是工廠裡排出的污染的味道。這種味道，在工業園區，不管是哪裡，都會有，當地的村民，時間長了，就了一種習慣。

過玻璃，看見不遠出，三大菸囪汩汩冒著淡紅的煙霧，楊冠江有印象，這好像就是幫鶴冶煉廠。

“工業園區污染最大的就是這家企業，一個姓黃的老闆開的，老百姓反映最大的也是這個企業。”程潔還不知道這個老闆的姓名。

“這老闆黃幫鶴，我見過一面。”

“這些污染，應該是環保局管嘛，他們爲啥不管，人要是長期生活在這種環境下，不得病纔怪。”

“現在已經形了扭曲的利益鏈，有誰願意真格的，了，稅收就影響，不過是疼了，了抓一下，時間一長，麻木了。要治理一個地區的污染問題，特別是工業污染問題，最起碼要地區一把手下狠心，否則，都是治標不治本。”

“你就是木山鎮的一把手。”

“我這算啥一把手，充其量就是一個鄉保長，縣委書記纔算真正的地區一把手，建設工業園區，工業強縣，這些都是縣上的決策。”

“那鎮上要怎麼辦？”

“實際上有些況縣委書記不知道，他總認爲是好的，相關管理部門在彙報工作時，報喜不報憂，報好不報壞，監測報告裡，排污都是達標的，管理都是到位的，縣委書記也就被矇蔽。我們作爲鎮上，只有力所能及的來反映況，讓縣上的領導知道工業污染，對老百姓的損害是不可估量的，從而督促相關部門，監督企業達標排污。”

“要是你是縣委書記就好了，親自調研，不過怕到時候，你又沒時間了，也像所有的縣上領導一樣，只聽部門彙報。”

“當然，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我當縣委書記，絕對不會允許不達標的排污企業落戶木山，這種破壞環境，發展經濟，簡直是鼠目寸，殺取卵。”

“你這麼年輕就當鎮長，以後一定能當縣委書記，你當縣委書記，那可是老百姓的福音了。”

“呵呵，你可別傳，我說的是如果，你要傳出去，恐怕我這鎮長當不了三個月就被免職了。”

“你放心吧，我知道哪些該說不該說，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還是黨員呢，是經得住考驗的。”

“呵呵，你這小丫頭，我還以爲是小悶葫蘆，還會講話。”

“哼，這要看跟誰了，要是像髙嫺那樣不就罵人，僚主義者，我半句話都懶得講

。”

“那我得隨時檢討我自己，要是哪天你不跟我講話了，我肯定就是僚了。”

“切，我可沒說你，你最好了。”

楊冠江笑了笑，這程潔真是天真無邪，不過要是當書，還真是一塊好料子。要是當駕駛員，這不妥，全縣還沒有哪個領導的駕駛員是同志，自己不能在這些小事上標新立異，再說，也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鎮長，你在想啥呢？”見楊冠江突然不言語了，程潔忍不住問。

“沒想啥，我看前面是個村小組，有人的地方你停一下，咱們下去聽聽羣衆怎麼說。”

“好，你看，前面就有幾個。”

程潔一腳剎車，楊冠江下了車，有三四個人在一起吃涼卷、酸菜，還有兩個男的在邊上，都是在一起吹牛聊天，幾個人似乎在挑逗兩個男人。見楊冠江下車，又是個老闆模樣，特別是有駕駛員，就更像了。

“老闆，吃不吃酸菜，要不來跟我們老農民一起吃拼東？”一個婦笑著說。

楊冠江微笑著，搖了搖頭，程潔停好車走過來。一個婦又說：“你不吃，你媳婦來吃。”

“啥媳婦，是朋友吧。”

“老闆不興有朋友，人家老闆都是書。”一個男子著程潔說，裡嚥著口水，心底罵著，這***老闆，有錢就是好，整個書，又俊又俏，又可以開車，又可以睡覺。

“你有本事也請個書啊。”一個婦回擊。

“我要有錢，我肯定請個書。”

程潔微笑著走了過來，剛纔大家的話也聽見了，說是楊冠江的書，不介意。幾個人問吃不吃，程潔毫不客氣，蹲了下去就拿起一雙筷子，吃了點酸菜。

“好酸啊，這是自己醃的吧。”

“是啊，吃完這些，以後就難得吃了。”

“爲啥？”

“菜地都被徵用完了。”

“不徵用也種不了，那裡的水，跟糞湯水一樣，比糞湯水還臭，澆菜菜死，澆草草滅。”

在程潔的引下，大家開始切正題，楊冠江也忍不住了，再不說就會轉移話題，問道：“你們土地徵用完了，那你們現在幹啥？”

“能幹啥，就是三五羣的坐著吹牛，以前政府說，徵了我們的地，讓我們去廠裡上班，可你們這些黑心老闆，天天讓我們加班，工資發一小點，誰願意去？”

“廠裡都是計件，你們剛進去工資肯定低，要是練了，工資就高了

。”

“拉倒吧，幹得最的，工資最高的，還沒人家在深圳同樣廠家一半的工資。政府和老闆是聯合的，就是故意整，不讓我們去廠裡上班。”

“那你們有啥打算？”

“沒啥打算，過一天算一天，沒有吃的再去找政府。”

“你們拿著徵地款，可以做點小生意嘛，到城裡賣點東西。”

“做啥生意？賣百貨，人家有超市，賣菜吧，自己地裡又沒有，你去批發來賣，一天賣十幾二十塊錢，不如在家呆著，反正不死。”

提到失地，提到污染，提到就業，大家嘰嘰喳喳，老百姓的表述方式就是這麼簡單，沒有大道理，卻是生活中的大問題。程潔吃了幾筷酸菜，楊冠江也跟他們聊了好多。

正要走，有個婦好奇地問：“哎，老闆，你們是來幹啥的，不會是閒著沒事，來找我們老婆娘聊天吧。”

“呵呵，是啊，我就是來找你們聊天的，謝謝大家，後會有期，我們走了。”

兩人上了車，時間也不早了，楊冠江說先回鎮上，他是想看看文斌書記回來了沒。程潔只好把車開到鎮政府，可讓楊冠江很失，書記的車還沒回來。

楊冠江很想邀請程潔去家裡吃飯，又算定不會去，他又想了想，最後纔想起高繼幾個還在打麻將。

“你開車去接髙嫺、高繼，我先回家了。”

程潔知道楊冠江的用意，就是要自己去蹭飯吃，也沒說哈，把楊冠江送到家，一個人開著車來到了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