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副主任人選的討論又陷了僵局，裁判就只有兩個主要領導，如果他們不再定奪，無休無止的討論還將繼續下去，毫無意義。

“高鄉長，還是聽聽你的意見吧。”譚生勇又把球踢給高承東，他真不想得罪任何一個人，他不是老好人，不是沒原則的人，而是在這個時候，在這樣的小事上，沒有必要得罪。高承東也知道，這次發言，不能敷衍，務必要一錘定音。

“儘管兩個都優秀，但要認真比較起來，也各有優劣，我的意見，副主任還是由小蘇但任，一來同志嘛，要細心一些，二來，要有當個管家的心腸。小姜也是個優秀的青年，格上要狂一些，要他來管後勤這些瑣碎的事，不是很合適。所以，我個人推薦小蘇。”高承東講完，會場出奇地靜了下來。侯玉林心底有些狂跳，鄉長這樣支持他，他簡直不敢相信。

王朝明心底的火氣汩汩直冒，熊熊燃燒，他一個人大主席，在行政上職位要比鄉長大，負責監督鄉長的工作，還對鄉長進行任免，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狐假虎威，沒有爲難他，他竟然當面就給自己一刀。好，算你狠，往後的日子走著瞧。

楊冠江的臉火辣辣的，他知道，自己剛纔冒昧的推薦小姜，竟然跟鄉長推薦的不是一個人，現在好了，得罪了侯玉林，最後還是侯玉林勝出。小蘇來當副主任，要是侯玉林有心，自己隨時有可能被替換。自己想討好王朝明，沒，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他班子，誰還有什麼意見？”譚生勇又問道，他看了王朝明一眼，發現王朝明惡狠狠的，滿臉愁煞樣。王朝明對他當然有意見，但這意見要溫和很多，充其量也就是怪他沒有旗幟鮮明的支持自己的外甥小姜。

譚生勇這樣問，言下之意就是他默同了高承東的意見。

“同意了。”“就這樣了。”“可以了。”“……”

會議還是統一了意見，爭論了半天，最後還是小蘇、趙雯雯勝出。按照組織原則，這兩個同志的任前談話，由分管領導侯玉林負責。

散會了，這個班子會一開就是4個多小時，這不，都快12點了，廚房裡爲班子留了一桌飯菜，大家直接就進廚房吃飯。楊冠江來到辦公室，他趕給趙雯雯打了個電話。

“剛散會，你吃了沒？”

“我就想你一定是在開會，我沒吃呢，也不想吃。”

“那你就等著，我等會兒給你送來，順便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現在就說。”

“到時候再說吧，現在領導都在等著我吃飯呢。”

“那你去吧。”

楊冠江匆匆來到廚房，領導都到齊了，開始在吃飯，大家給他讓了個位置，一起吃

。在吃飯中，氣氛還是有些不活躍，要是平日，都是有說有笑的，還不忘說上幾段葷段子。今天主要是王朝明板著一張馬臉，造整個氣氛不好。

侯玉林，田開升倒是高興，高承東，譚生勇也高興，於國華心複雜，他本來是支持侯玉林的，心目中也認爲小蘇要比小姜合適，可就在剛纔，他跟王朝明打招呼，王朝明竟然沒理他。

爲了緩和氣氛，高承東想講個笑話，這個笑話大家都聽過，可剛開口，王朝明就瞪了他一眼，他沒再講下去。譚生勇看在眼裡，覺得這王朝明也太明顯了，一點領導風範都沒有。也罷，既然都那麼嚴肅，就講點嚴肅的。

“楊主任，辦公室安排一下，下午就把趙雯雯接回來，順便把宿舍安排好。”譚生勇說道。

“侯副書記，下午就把們兩個的話談了，明天早上，正式宣佈文件。”譚生勇又說道。

本來是吃飯，頓時變工作安排，這不是譚生勇的習慣，譚生勇歷來都不會在飯桌上談工作，特別是指手畫腳的工作，他認爲，這樣會影響吃飯的質量，也會在無意間工作信息。他原來在組織部，談工作大部分都是人事調，保更強，他就養了吃飯不談工作的習慣。今天一改常態，主要是他看不慣王朝明那張馬臉。

這些話明顯是衝著王朝明的，意思就是你王朝明有什麼不滿意的，你越是不滿意，我就越讓你看。王朝明有自知之明，他覺得自己確實有些不對，自己的外甥小姜確實有不足之，如辦事不細心，整天打遊戲，責任心不強，沒有統籌兼顧的能力等。大家都說他很優秀，或許是爲了顧全自己的面子，或者說，這是大家反面批評人的一種方式。想著這些，他覺得自己確實不像個領導的事風度。

他有意要緩和一下氣氛，要表現得豁達，大度，不計較個人得失，可他剛改變，大家都吃飽了，放下碗筷，氣沖沖的走出了廚房。最後，就剩下他和楊冠江，楊冠江剛吃了半碗飯。對楊冠江，他毫無意見，早上，楊冠江還提議由小姜當副主任，對楊冠江他甚至還有好。

“楊主任，以後小姜有什麼，你大膽管理，你不好說的你來告訴我，我來教育。”王朝明拉長的馬臉出了平日的和悅，要是剛纔他這樣，也不至於大家一頓飯吃得不這麼開心。

“王主席，我會說的，有什麼我會向你請示，其實，小姜一直都很好，工作很積極，只是沒事的時候，會玩玩遊戲。現在很多年輕人都玩，甚至有些領導都玩。勞逸結合，這也是一種調節。”楊冠江委婉地說道，他經歷了這些日子，終於慢慢理解唐寶地說過的一句話，場就是另一種江湖，江湖就是另一種場，逢場作戲，小心翼翼，不由己，口是心非等等，都是在江湖中錘鍊出來的。小姜打遊戲，他批評過，可人家當放屁，他恨得咬牙切齒呢。上班打遊戲，是明令止的，還由辦公室負責監督，就因爲小姜，他幾乎沒有勇氣去監管其他辦公室人員

。

“你這樣想，其他人未必會這樣想，上班玩遊戲，這不但影響工作，還影響一個單位的形象，前久紀委部門抓機關紀律作風，明察暗訪，對有些單位上班玩遊戲的現象給予曝，當事人，單位領導都挨分。”

“我見過報道，所以，我也是經常提醒他不要在上班時玩遊戲。”

“下來我再找他談談，以後對他你要嚴格管理，要他注意自己的形象，也要注意辦公室的形象，辦公室人員是全鄉政府的窗口，要嚴於律己，做好表率。”

楊冠江正不知要如何回答，王朝明正好吃飽，站起來走了。早上提議讓小姜當副主任的班子沒有，這說明小姜平日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不好。按理說，一個單位最容易提拔的就兩種人，一種是駕駛員，一種是書，他們經常跟領導接，而且是深度的接。如果得不到提拔，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表現著實不好。王朝明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他纔會下放權力給楊冠江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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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冠江不是不知道小姜表現差，他把籌碼在小姜上，還不是爲了讓王朝明看好自己，事實證明，王朝明確實開始跟自己講些套近的話。他雖然得罪了侯玉林，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現在，他得想辦法修復與侯玉林的關係，侯玉林作爲分管領導，如果他真要往死裡整自己，自己日子就不會好過，人生仕途就會有障礙，甚至夭折。

楊冠江似乎想呆了，廚房師傅走過，問要不要再弄點菜，因爲楊冠江是最後一個進來吃飯，來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吃了。他剛想說不用了，可就在要放碗的剎那，想起了趙雯雯，還沒吃呢。

“大嫂，我倒吃飽了，麻煩你幫我炒一碗飯，我帶去給趙雯雯，生病了，一直沒吃。”

“我就說了，這幾頓沒見，好，你稍等，我這就給你弄。”

廚房師傅是鄉政府專門請來煮飯的，是沙古街上的人，人很勤快，飯菜做的好，他老公年紀較大，自己才30多歲，所以，大家都大嫂，這是隨老公喊，也樂意接。

楊冠江先回到宿舍，他去拿托鑰匙，還換了套服，要去見，還是得注意一下外表。他弄好返回廚房時，大嫂已經把飯炒好，還煮了一碗淡青菜。大嫂真是有心人，楊冠江本不想帶淡青菜，想著讓趙雯雯吃炒飯，喝開水就是一頓，沒想到大嫂會煮碗青菜，還叮囑一定要帶去。

楊冠江被大嫂，才答應帶著炒飯青菜來到村民委，趙雯雯已經起牀了，整個人神了很多，但還是有些萎靡，病怏怏的樣子還在。

“給我帶什麼好吃的？”說著就來接過袋子。

“沒什麼好吃的，廚房裡的菜吃得乾乾淨淨，是我廚房大嫂重新給你炒了碗飯，還給你煮了碗淡青菜。”

“啊，還有淡青菜，我正想著要喝青菜湯呢，謝謝你

。”

“謝啥，吃快點，吃吃收拾東西，書記辦公室下午就來接你回去。”

“接我回去，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好消息，接我回去幹啥？我不想去。”

“尊敬的趙書記，接你回去走馬上任啊。”

趙雯雯一頭霧水，楊冠江是提起過，說鄉上要調回辦公室，這說趙書記，一臉詫異。

“啥趙書記，你再拿我開涮，我就不吃你的炒飯。”

“好好，我不說了，你快點吃吧，等你吃飽了，我再說。”

“那你就先閉，讓我先吃飯。”儘管不知道是啥回事，但至是可以回鄉上上班了。說實在的，這破村民委，呆怕了。年前有村民委的幾個幹部常在，好好的，還覺新鮮。可過完春節回來，村民委的幾個村幹部都忙著家裡的事，很來村民委，又生病，真正驗到了孤獨、寂寞、恐懼。平日上不說，其實最怕夜晚的來臨。

他把托放好，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吃，真的是極了，儘管還顧著一個孩的矜持、文雅，但掩飾不住那種狼吞虎嚥的形象。

他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看著與平日優優雅雅，細嚼慢嚥形的巨大差距，不由微笑起來。

“你笑啥，不要看著我。”也笑了，猜測到自己的吃相一定很難看。

“我沒笑啊，我是看著你吃，心裡開心。”

“我吃我的，又不是你飽，你開心啥？”

紅了臉，越看越可，他真想去親一口那紅撲撲的臉蛋，可他不敢造次，真的很，以後就是鄉團委書記，級別是所級，跟自己一樣。以後，還會這樣跟自己開玩笑嗎？以後還會給自己這樣的機會嗎？不可能，明天以後就不可能了，絕對是潛力，人漂亮，家裡有錢，還有能力，有水平，這樣的孩，在場上，幾乎就可以做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叱吒風雲。

“你在想啥，小氣鬼，開個玩笑也生氣。”見他若有所思，以爲是生氣了。

“我在想，以後你回鄉上了，我就沒機會給你送飯了，你會不會拽得連鑰匙都沖掉了。”他說這話，是發自心的，而且有種酸溜溜的覺。

“這很難說，要是我當領導，我就頓頓讓你吃油炒飯，喝素青菜湯，然後，又換著讓你吃麪條。”說著，笑了，笑得很開心，當然，這是自嘲在村民委的生活。

“要是你親自炒，親自煮，我頓頓吃都不會膩。”他知道在開玩笑，可他開心不起來，他越來越沒有自信，這個麗的孩，不可能屬於自己，一旦放出去，翱翔的將是更廣闊的天空。

“好，你說的，你給我記住，你說的這句話，我一輩子都記著，到時候，我就讓你頓頓吃麪條，吃麪條樣

。”突然擡頭凝著他，含脈脈，不笑了，說得很認真，很誠懇。

他的心被電了一下，一暖流頓時流遍全，在每一個細胞裡奔騰。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人的表白，比男人更直接，更大膽，他有些張，一時不知所措。

“咋了，不敢吃了？”見他沒說話，生氣了。這男人，笨到極點就是懦弱。

他沒有說什麼，走到面前，正爲他的無聲拒絕而傷心，憤怒，幾滴淚珠忍不住涌出來。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自己，都是自己自作多，有點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他注視著，凝著晶瑩的淚珠，潤紅的臉頰，更，更憤怒了。突然，猝不及防，他以迅雷不掩之勢，抱著的頭，重重地在左右臉頰上親了兩口，突然放開，倒退了幾步。

“你，你，你使壞，敢襲我，看以後我怎麼收拾你。”笑了，笑得燦爛。

他裡還留著眼淚的味道，鹹鹹的，甜甜的，他一句話沒說，走出村民委大門，春三月，晴空萬里，這種覺，應該就是甜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