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民說過要讓徐建、林泉住進東都自己開發的別墅,第二天,東都集團行政管理科的一名科長就帶著一串鑰匙讓徐建、林泉去挑房子。別墅都是裝修過的,林泉現在也沒錢添奢侈品,讓方楠、張易菲先住進去,有時孫菲菲也住在裡面,反正房間夠多,這樣一來,林泉倒不方便住進去。
林泉選擇這種最慢卻又最舒服的方式返回學校,雖然很多事還沒有頭緒,管他呢,反正剛開始的幾天肯定不開,還不如好好輕鬆輕鬆。
郭保林在省立大學讀的是三年制專科,這是最後一學年,剛開始就有兩個月的實習時間。郭保林留在靜海,負責拆遷公司的工作。
林泉站在後甲板上,吹著涼爽的江風,沒有岸上的炎熱。那些連五等艙票都捨不得買的人,將席子鋪滿甲板上,還有支起的幾頂蚊帳,那些人可能去漢江或者更遠的地方,至要在船上坐上五六天。
靠近艙門,藉著出來的燈,兩個著膀子的漢子正在下象棋,一個人剃著平頭,有二十七八歲,一個人三十歲左右鼻翼有道疤,是灼傷的痕跡。兩人皮都曬得通紅,隆起結實的,手裡各有一瓶二兩裝的分金亭白酒,一隻裝滷菜的塑料袋敞著口子,兩人一邊下棋,一邊拈喝酒。
彩的棋局吸引的林泉,林泉倒是見這麼好的野棋。
林泉蹲在那裡看了兩局,平頭連輸了兩局,灼疤漢子讓平頭挪到一邊,對林泉說:“你來下一盤?”
灼疤漢子的棋下得真好,平頭本不是對手,林泉正好也手,坐到灼疤漢子的對面,迅速的擺好棋子。平頭問道:“喝酒不?”遞過一隻二兩裝的分金亭來。
跟他們一邊喝酒吃一邊下棋,下了五局倒輸了三局,腦袋好不容易停下來歇歇,不能再想費神的事,林泉認輸不下了。平頭卻直誇他下得好:“我跟老顧下棋,只有他心好的時候,才能偶爾贏兩局。”
灼疤漢子姓顧,顧良宇,平頭漢子姓樊,樊春兵,兩人同一所高中畢業,一起出來打工,沒什麼事,這次準備結伴去省城打工。樊春兵很健談,他們的經歷也多,做過許多份工作,酒樓幫廚、清潔工、車牀工,送過快件、賣過報,兩人還一起收廢品,開過複印店、做過房產中介,大都賠了。
“城市人看不起我們,我們走家竄巷的收舊報紙、收廢品,人家把我們當賊防著,小區不讓進,以爲我們是來踩盤的;盤下一間複印店,兩萬塊錢接手的複印機,說是九新,用了一個月就報廢不能再用了……”
聽別人痛快淋漓的敘述,好像涉別人的人生河流,跟顧良宇、樊春兵聊到深夜,林泉纔回他的頭等艙睡覺。臨走時,故意將手機落在不起眼的角落,一覺醒來正有些失時,洗漱完,準備到餐廳吃飯,看見樊春兵手舉著他的手機著玻璃招手讓他過去。
原來乘務員不讓他們進頭等艙區,也不相信他們跟裡面的人認識。
“老顧呢,你們請我喝酒,我請你們吃早飯,八點半船才靠岸。”
“不知道怎麼的,老顧緒有些不對,本來跟我一起在外面等著,後來一個人回去睡覺了。”
“走,找他去。”
顧良宇站在後甲板上,子靠著船舷菸,見林泉跟樊春兵走過來,轉過去。
顧良宇心思比樊春兵思膩,他這樣子,說明他猜到自己故意將手機丟那裡。想想也是,哪有人丟了手機,不回原找的?
林泉看著顧良宇彈落到江水裡的菸灰,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麼好。從他手裡出那包給他癟的香菸,彈出一支給樊春兵,取出一支給自己點上,將空的煙盒一團,丟進渾濁的江水裡去。
“老顧,你們到省城後,準備做什麼?”
“能找到什麼活就幹什麼活,這年頭,哪到我們挑工作?”樊春兵埋怨道。
“你們幹過房產中介,我出錢,你們開房產中介怎麼樣?”
顧良宇長嘆了一聲,那嘆聲落在悠悠的江水之中,好像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顧良宇轉過來,低頭看著手裡的半截菸屁,說道:“行,我們沒什麼水平,跑的工夫還是可以的。”
時間還早,林泉將早餐到艙室,樊春兵驚詫的看著頭等艙裡整潔但算不上豪華的設施:“有這錢,還不如坐飛機呢。”
“坐飛機就不能認識你們了。”林泉笑了笑,從靜海到省城,走高速的時間比較合理,做飛機,除非是私人飛機,不然在來往機場的路上、候機就會耽擱很多時間。
下船時,顧良宇堅持將兩人的破席子捲起來,背在上,下了船,送給碼頭邊的流浪漢。林泉打車將顧良宇、樊春兵帶到鐘鼓樓。九九年,省城開發的高檔住宅都集中在鐘鼓樓附近,九九年底,那裡的均價已經達到四千。
林泉點出五千元錢塞給顧良宇:“老顧,你們到這附近找套房子,兩室一廳,廳要大,條件要好點,我先回學校,你們找到房子之後,打電話給我。”
林泉除了一隻小揹包外,沒有其他行囊,揹包有一隻郭保林淘汰下來的立信手機,兩卷本的《追憶似水年華》,上卷裡夾著一張建行開的額度四百萬元的定期信用證,下卷夾著一張信用額度爲一百萬的建行VIP金卡,除此之外,還有一份聯合投資的資產證明書,還有就是一份送給靜怡姐跟楊明的新婚禮。
爲了開額度爲四百萬的定期信用證,聯合投資的四百萬餘款打建行專設的信用證賬戶。
林泉打車到靜怡姐工作的軍區總醫院。林靜怡接了電話出來,穿著白大褂子親暱的拽著他進了醫院的綜合大樓:“你瘦多了,上次回靜海,都沒見著你,聽說你給趙增抓去跑的了。”
“哦,陸洪那裡建大學城,那次是跟銀行一起做投資意向書,楊明呢,你們說領證就領證,也不吱一聲,什麼時候回靜海辦酒席?”
“這裡的同事、朋友、同學,都沒請呢,我們租的房子到期了,想著以後就在省城定居,租房子還不如買房子,楊明這些天一直在找房子,人整個都曬非洲難民了。省城的房子真貴,這兩年漲價漲得特別厲害,聽房地產週刊專欄的人說,今年全年預計會有10%的漲幅。我記得靜海最好的房子才三千,鐘鼓樓的房子都上三千了,兩千的房子只能到靜安門外找了。首付就要五六萬,還要裝修,上次回家是跟老爸哭窮的,我們準備將請酒的事往後拖一拖……看,我跟你說這事幹什麼。今天學校就報到,你怎麼不提前幾天過來?”
“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爸這人你不是不知道,家裡能有什麼積蓄?你們缺多,我跟郭叔叔提。”
“一付小大人口氣!我們自己能想辦法,你先去學校報到,晚上一起吃飯。”
靜怡跟楊明能想到辦法,就不會回靜海求援。靜怡只是實習醫生,楊明在報社的薪水也不高,林泉沒有說什麼,跟靜怡在綜合大樓的大廳裡談了一話,將心挑選的結婚禮拿出來,就坐車去了學校,踩著點趕到系裡,簽名繳了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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