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修路！”

當高鄉長宣傳了今天會議的主題，會場安靜異常，只聽到電扇中呼呼地轉。

尖山村的曾憲剛是急子，他臉上也是繃繃，顯得格外的健壯，他和獨石村的秦大江一樣，也是石匠出，上青林山上優質的石材，造就了一批優秀的石匠，只是不通公路，讓他們守著石山發不了財，他站起來，道：“拖了幾年，開了無數的會，這條路早就應該修了。”

他看到會議室只有高鄉長和新來的大學生，就不客氣地道：“這麼大的事，鎮裡也不來一個領導，不知說話頂不頂用。”

高鄉長也沒有生氣，道：“修路的事是侯老弟提出來的，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就是想徵求大家意見，若是真想修路，大家一起議一議，形一個初步方案，再給趙書記和秦鎮長彙報。”

他補充了一句，“侯衛東是工作組副組長，修路的事，就由他來聯絡。”

日村在上青林尾，距離前次勘察地點最遠，他們就想從另一個方向修路，當高鄉長提出修路的建議之時，日村書記賀合全、村委會主任孫虎都不說話，就坐在會議室，不停地吸菸。

段胖娃坐在賀合全邊，他怪聲怪氣地道：“高鄉長你也不早說，若是這件事，我還真不跑這一趟。”

侯衛東原本以爲高鄉長一說出修路的建議，書記、主任們就一定會羣起響應，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種冷淡的場面，他大聲地道：“我才從沙州學院畢業，如今外面發展得很快，而青林山上就和二十年前一樣，主要原因就是沒有通公路，我發現，山上的住房有許多石磚房，也有許多茅草房，磚房很，主要原因也是沒有通公路，馬幫馱磚，本不知要高好多，這事你們最清楚，不需要我來說。”

秦大江沒有想到侯衛東當真就要組織大家修公路，一方面在心中暗笑其稚，另一方面也佩服他的膽量，見他臉紅筋漲解釋著，便道：“侯大學，大道理就別說了，我們都比你清楚，關鍵是要落實。”

若是修好了公路，最先得利的就是獨石村，江主任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道：“侯大學，其他先不說，劉工程師的設計費怎麼辦？”

段胖娃說了一句話，“修路又不是高科技，設計費拿個錘子。”

高鄉長看到段胖娃隨口說，高聲道：“這是修盤山公路，又不是修機耕道，若是我們修路，這條路將是青林山上的主公路，上青林山上有石頭、煤炭，都是重車，不依靠設計，不知要弄翻好多車子，段胖娃，說話要腦殼，不是張起開黃腔。”

焉頭焉腦的唐桂元道：“侯大學，既然修路，你有什麼大主意，說來讓我們聽聽。”

高鄉長知道侯衛東初來鄉鎮，這裡面的道道說不清楚，接口道：“若是大家都同意，我們就說下話，若是大家不同意，當我白說，今天中午就請大家吃豆花飯。”

秦大江和曾憲剛異口同聲地道：“先說大主意。”

高鄉長道：“都同意修路，我就到鎮政府去彙報，請求政府撥點錢，若是政府沒有錢，就只有上青林七千人來集資。”

一直沒有說話的日村書記賀合全道：“修路是大家的事，政府不出錢，要他幹球，今天我們沒有收齊的農業稅、提留統籌都不了，全部拿來修路。”

侯衛東暗道：“這個方法還不錯。”

高鄉長卻不停地搖頭，道：“這是兩件事，橋了橋，路了路，不要扯到一堆來說。”

“鎮裡的積累工和義務工我們就不了，全部拿來修路，這總沒有錯。”秦書記站起，高聲對大家道：“修路是爲了上青林，侯大學是耿直人，我們就支持他，最多就是修不，對我們沒有損失。”

看到曾憲剛和唐桂元都不說話，秦書記罵罵咧咧地道：“狗日的，肯定是想撿落地桃子，你們幾個不幹，老子就和江主任幹，修好以後就豎個橫桿，收你們幾個狗日的過路費。”

在吵吵鬧鬧中，衆人總算是初步同意修路，中午就由秦書記請客，在姚瘦子的小館子吃豆花飯。侯衛東原本想下午就到鎮裡面彙報，誰知一不小心，又被幾個支書、主任灌了酒，醒來已是滿天星星。

第二天，侯衛東一早就守在高鄉長門口，見高鄉長起牀，就陪著笑臉道：“高鄉長，昨天喝醉了，下午沒有起來，今天我們下山去彙報修路的事。”

高鄉長想過兩天再下山，道：“九月五日就發工資了，我們九月五日下山吧，彙報了工作，又領了工資，免得跑兩次。”他拍了拍腰，道：“年紀大了，爬坡惱火得很，年齡真是不饒人。”

這種心急火燎的大事，高鄉長居然能沉得住氣，侯衛東一算：九月五日，那還要隔十幾天。

他心中如熱火燒一般，滿臉迫切地道：“高鄉長，這種事拖不得，久拖必變，我們還是今天就下山。”

“侯老弟，好事不在忙上，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再說，鎮裡面在人代會上沒有安排修路，多半他們不同意。”

侯衛東聽了莫名其妙，道：“修路是件大好事，既然村裡都願意修，他們沒有理由不同意，走嘛，高鄉長。”

看到侯衛東如此心誠，高鄉長也就不好再推，道：“是不是給趙書記打個電話。”侯衛東對於鎮裡面的制也不太明白，道：“高鄉長，我想問一問，書記和鎮長都是一把手，倒底哪個要大一些？”高鄉長沒有想到侯衛東會問出這等問題，他了頭上短髮，道：“政府是在黨的領導之下，你說哪個大。”

高鄉長就到楊新春的郵政代辦點，給趙永勝書記打了一個電話，回來道：“走吧，趙書記在辦公室。”

一路下山，侯衛東無心看風景，到了鎮政府門口，高鄉長待道：“積累工和義務工的事不要提，聽清楚沒有，我聽說明年要以錢代工。”

進了鎮政府，工作人員紛紛熱地給高鄉長打招呼，只有計生辦黃主任給侯衛東點了點頭。

高鄉長來到了鎮委書記趙永勝門口，也沒有敲門，直接就推門進去，道：“趙書記，好久沒有看到你了，給你彙報工作。”趙永勝房間極爲涼爽，侯衛東走得一汗水，被冷氣一吹，只覺掉了清涼世界，從頭頂舒服到腳底。

“修路？”趙永勝把煙點起，聽到高鄉長的想法，覺得很是驚奇，他看了一眼端正坐好的侯衛東，道：“老高，恐怕這不是你的想法？”

趙永勝書記很有些威嚴，侯衛東在他的力面前，自信心也沒有那麼足，但是他想起了在村幹部會上說的話，就主道：“趙書記，我給你彙報一下，這一段時間，我下村瞭解到上青林沒有公路，所以發展到了限制，而且村民都想修路，所以我就想組織上青林的村民修路。”

趙書記吸著煙，半天沒有說話。

高鄉長主道：“以前上青林一直就修路的計劃，設計圖也請人做出來了，只是一拖再拖，最後沒有幹，今天秦大江他們幾個都到工作組開了會，他們都贊修路，看鎮裡面能不能出一點資金。”

趙書記彈了彈菸灰，慢慢地道：“修路是好事，年輕人有想法也是好事，但是，侯衛東，你作爲工作組副組長，應該先給黨委、政府彙報以後，再去開這個會，這是原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