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十月十一日,如謝安所預料的那樣,潼關淪陷。
在長孫湘雨那天馬行空般的計謀面前,潼關六萬余叛將敗地毫脾氣也無,在付出了數千人陣亡的沉重代價後,被迫放棄了潼關,往長安方向撤退。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當漢關、秦關、潼關這三座古老的險峻關隘陸續被周軍不費吹灰之力地攻破後,叛將康與秦維麾下六萬余叛軍,幾乎可以說是喪失了最後的一丁點鬥志。
十月十三日,十五萬周軍的先鋒兵馬,那支由項青與羅超所率領的六千余弓騎兵,在追趕了整整一天一夜後,終於在華地界追上了叛軍。
此戰,項青斬殺了叛將秦維心腹將領孫思。
十月十六日,十五萬西征大軍抵達郟城,三面環城,僅僅對城池展開了一波攻勢,城毫無鬥志的叛軍便崩潰了,大部分人從西城門逃離,數人投降了周軍。
十月十八日,西征周軍攻新,不到半日,新城破,近萬叛軍繳械跪地,選擇向周軍投降。
十月十九日,西征周軍攻霸陵,與前幾座城池一樣,霸陵叛軍幾乎沒有毫鬥志,仿佛是眼睜睜看著周軍將士攻上城牆。
十月二十一,十五萬周軍帶著多達兩萬余的叛軍俘虜,終於來到了此次平叛的最後一站,長安。
平心而論,長安不愧是古都重城,佔地規模毫不遜冀京,其城牆高達十余丈,周回上百裡,仿佛一頭蒼茫巨臥於西北之地,令人不自覺地覺心澎湃。
征討長安叛軍的戰事,終於迎來了這最後一幕,只要能攻下這裡,就意味著謝安與李壽此行圓滿。只可惜,叛軍似乎並不打算輕易地就讓周軍取勝。
據項青、羅超二人所率領的數千弓騎兵所偵查到的消息,當西征大軍尚在潼關與叛軍對峙時,叛軍賊首王褒召回了西北各城所駐扎的叛軍兵馬,匯聚杜陵、沈嶺、藍田、驪山等十余叛軍勢力,終湊得七八萬兵力,再加上長安城原有的三萬駐軍,兵力多達十一萬。
而眼下。叛將康、秦維二人的五萬余兵馬回到長安,更使得長安附近叛軍兵力,竟有十六萬之多,這等兵力,比起西征周軍,毫不遜。
誰都知道,在未來的幾日後,長安這裡將展開西征以來前所未有的惡戰,畢竟,
叛軍可以放棄漢關。可以放棄秦關,可以放棄潼關。可以放棄從華自霸陵一帶所有的城池,但是,叛軍絕對不會放棄長安,因為長安是他們最後的地盤,換而言之,此刻的叛軍,已被西征周軍到了懸崖邊上。為了活命,為了自保,很難想象這十六萬叛軍不會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為此。長安城的叛軍實行了豎壁清野之策,伐盡了城池周邊的林木,遷走了附近村落百姓,以至於當十五萬西征周軍抵達長安時,周圍幾乎可以說是一片不之地。
當然了,謝安並不覺得這樣就能難得到長孫湘雨,在他看來,這個人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能,但是,他忽略了一點。
長孫湘雨終歸是一個自生慣養的人,看看閨房的奢華程度,就能清楚胤公是如何慣的,說到底,除了才智過人外,也不過是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子,如何能夠承這長達數月的車馬勞頓?
果不其然,長安的西北風一吹,這個人就病倒了。
著躺在簡易帳篷的床榻上,著一臉病態的紅,咳嗽不止,謝安又是不忍、又是心痛。
他很清楚,如果沒有長孫湘雨,他與李壽本攻不到長安,甚至於,攻打長安免不了還要依靠的智慧,可是……
“叛軍……有何靜麼?咳咳……”
床榻上,長孫湘雨睜開眼睛,虛弱地問道。
謝安坐在床榻邊,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今日風雪較大,是故,叛軍並沒有要出城與我軍戰的意思……”
“凡人的智慧……咳咳,”長孫湘雨聞言掙扎著坐起來,帶著幾分奚落說道,“我軍地長安東南,眼下正值西北風大作,可那幫叛軍……咳咳,竟然不攻……真是愚蠢!——一旦我軍站穩腳跟……”說到這裡,捂著連連咳嗽不已,半響後,深深吸了口氣,虛弱說道,“喚諸將進帳,我有事吩咐他們……”
謝安眼中閃過幾分不忍,取過絨毯將的子裹住,輕輕摟著,搖搖頭,低聲說道,“湘雨,你還是先歇息一陣吧……”
長孫湘雨疑地了一眼謝安,輕聲說道,“安哥哥,軍中只有半月米糧了,倘若攻不下長安,我等……我等,咳咳……”
“我知道,我知道,”謝安連連點頭,一面輕輕著長孫湘雨的後背,一面低聲勸道,“你看這樣如何?這幾日,就由我來想辦法置備攻城所需械,你什麼也不要想,好好歇息幾日……”
著謝安眼中的關切之,長孫湘雨心中一暖,咯咯笑道,“安哥哥是在關心奴家麼?”
“當然!”
見謝安說得那般確鑿,長孫湘雨愣了愣,繼而輕笑說道,“放心吧,安哥哥以為奴家弱不風麼?安哥哥不知,人家時在長孫家,即便是寒冬臘月,也要去鑿冰取水,幫娘親清洗、被褥呢……”
“但那也只是十幾年前,不是麼?”說著,謝安輕輕握住了的手,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輕聲說道,“聽話,否則,我只能再次剝奪你軍師的職權了……”
“……”長孫湘雨聞言紅微啟,有些錯愕地著謝安,繼而噗嗤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小手反握住謝安的手,故作不滿,幽幽說道,“就知道用這招……”
“很管用,不是麼?”
“咯咯。”長孫湘雨輕笑一聲,嘟著說道,“那,你可要盡快地建好營寨,眼下風向對我軍……咳,對我軍不利,再者,還要軍中將士砍伐周邊林木。打造井闌、雲梯……”
“我記住了。”
“要提防叛軍趁夜襲營……咳咳,長安不比先前那些城池、關隘,乃叛軍僅剩的容之,是故,叛軍勢必會反撲……”
“我知道,我知道……”連連點頭,謝安小心翼翼地扶著長孫湘雨,讓得以緩緩躺在榻上,繼而著略顯蒼白的臉龐,輕松說道。“就當是我替你打下手吧,你好好歇息。什麼也不要想,待我一切準備就緒,再來向長孫軍師請示如何攻克長安……如何?”
“咯咯……”
“不過有言在先,若是你不好好歇息,病沒能在我軍攻打長安之前好轉,那你軍師的職務,就沒有了哦!”
“怎麼這樣……”長孫湘雨氣悶般嘟了嘟。
“不想那樣的話。這幾日你就好好歇息,”手將長孫湘雨額前幾發至一旁,謝安低下頭。低聲音說道,“想想,我軍十五萬,叛軍十五萬,一旦開戰,那就是輒投三十萬兵馬的戰役……”
長孫湘雨柳眉一,口稍微有些起伏。
著這幅模樣,謝安心中暗笑,他知道,長孫湘雨最向往的就是這種宏大的場面,能夠讓展示自己的才華,因此,他不怕這個人不乖乖上鉤。
“奴家的子,安哥哥可真是看得徹呢!——真討厭!”長孫湘雨嘟著瞥了一眼謝安。
也難怪,一向習慣於把握主權的,漸漸被謝安看穿了格,使得謝安能夠對癥下藥,束縛,這對於而言,確實有些不自在。
不過對於謝安而言,他倒是很熱衷於看到這種事,畢竟在他看來,長孫湘雨這個人骨子裡其實也是一匹野難馴的烈馬,而且,比梁丘舞更為捉不。
“好了,好好休息吧!”低頭在長孫湘雨額頭親親一吻,謝安走出了這頂簡易帳篷。
在帳外,蘇信、李景、費國、唐皓等軍中將領,正一臉焦急地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大人出來了!”張棟眼尖,瞧見謝安從帳走出來,連忙走了過來,抱拳說道,“大人,不知長孫軍師病如何?”
可能是當初在時,張棟在長孫湘雨手中敗地毫沒有脾氣,因此,他對長孫湘雨格外的尊敬,甚至要超過對謝安以及李壽。
“沒事沒事,”見眾將圍了過來,謝安擺了擺手,說道,“也就是子骨虛弱,這數月來車馬勞頓,兼之時下天氣寒冷,了風寒,好好休養幾日就無事了……”
“哦!”眾將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畢竟,眼看著長安之戰即將展開,然而那位足智多謀的軍師卻病倒了,這對於周軍將領而言,著實是一個打擊。
“大人,不如待會末將上山看看,看看是否能獵得一些山味,煲個湯,讓軍師喝下,驅驅寒氣?”蘇信自告勇地說道。
也難怪,畢竟在蘇信看來,那位長孫小姐非但是十五萬大軍的軍師,極有可能還會為謝安日後的妻子,作為謝安的心腹將領,蘇信豈能坐視不理?
“蘇將軍所言極是!”唐皓點了點頭,繼而抱拳說道,“我軍前來時,末將曾看到,離此地三十裡外有一湖泊,湖中有遊魚跡象,待會末將帶些人,到那湖泊抓幾尾鮮魚,煲魚湯,魚湯最是能驅寒……”
“好了好了,”見諸將議論紛紛,謝安擺了擺手,正說道,“需謹記,眼下當務之急,乃是在叛軍出城與我等戰之前,建立好營寨,讓我軍站穩腳跟!”說著,他頓了頓,沉聲說道,“在軍師休養這段時日,由本暫時統領大軍……爾等可有異議?”
眼下的謝安已不比最初,在軍中已有不低於長孫湘雨的威,以至於眾將得聞此言,相識一笑,齊聲說道,“大人說的哪裡話!”
“好!”謝安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本就令你等。在一夜之,建營寨!”
“這……”諸將面面相覷,其中,李景為難說道,“大人,非末將不尊將令,只是……一夜之間,這……大人。附近的林子已被叛軍伐盡,離我軍最近的林子,也有十五六裡,這……”
謝安聞言微微一笑,淡淡說道,“誰說建營寨就一定要用到林木了?”
諸將愣了愣,忽而恍然大悟,紛紛說道,“莫非是潼關時……”
“不錯!”瞥了一眼長安的方向,謝安輕笑說道。“叛軍以為伐盡了附近的林子,我軍就無法建立營寨了?——他們目瞪口呆吧。諸位!”
諸將對視一眼,紛紛抱拳。
“諾!”
不得不說,長安叛軍這回還是很仔細的,早在十五萬西征周軍抵達長安之前,便員了十余萬人,將附近的林木砍伐,不給西征周軍足夠的林木建造營寨。
在長安叛軍看來。西征周軍沒有足夠的林木,就無法及時建造營寨,只能在寒風中凍。待得風勢稍緩,他們自長安城中殺出,子已凍僵的周軍,在無營寨等任何防設施的況下,如何抵擋他們的進攻?
然而,在長安叛軍自以為得意的同時,謝安下令全軍上下十五萬人聚雪冰,在一夜時間,便在長安城東面二十裡外的空曠之地,建立了一座周回足足有三十余裡地的冰雪之城。
當十月二十二日的初冉冉升起時,長安城叛軍目瞪口呆地發現,在長安東側的遠,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座在冬下閃耀著冰雪獨有銀輝的城池。
歎為觀止!
如有神助!
這不用木頭、磚石竟然也能建城?
謝安以自己麾下大軍的實際行清楚告知長安城上的叛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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