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張若曦不能在娘家久待，這幾日與王微、伊亭一起盤點了開設在霧橋畔的盛號布莊，於閏八月二十八日離開山回青浦，王微也同船去杭州，杭州的盛號布莊需要王微去管理——

涼秋午後的八士橋畔，西風蕭瑟，河水流漾，那舟子已將白篷船踏板去，正解纜行，張原突然一袍裾步躍上船頭，薛驚喜道:“張相公要與我們一起去嗎?”

船已離岸數尺，穆真真縱一躍，長夭矯，青布長展開如大扇，也躍上船來，岸上的來福和武陵只有乾瞪眼——

張原了一下薛的腦袋，回向橋頭送行的父親張瑞道:“兒再送姐姐一程，還有些話要說，到東大池就下船回來”

張若曦道:“父親保重，兒現在一年總要回來一、兩趟看雙親。【最新章節閱讀】”

張瑞叮囑張若曦道:“你也莫要太勞，你一個婦道人家輾轉奔波也不是個事，讓陸韜多主外。”

張若曦應道:“兒知道了。”側頭白了弟弟張原一眼，心道:“我這大半都是在幫小原做事呢。”

白篷船離開八士橋，向山城水門駛去。

張若曦回船艙小廳坐定，看著弟弟張原，笑道:“你依依不舍的是王修微吧，卻借我來說話。”

一邊的王微低著頭，手扶舷窗，微微笑。

張原笑道:“的確是有話要和姐姐說，很重要的話。”在姐姐張若曦邊坐下，說道:“我方才想起一事，我們盛號布莊可以和寧波府的民信局合作，貨往來通過民信局應該要比專船運輸快捷，而且本也要低廉一些，很多事不可能自己大包大攬，那樣太累，合作才是最佳途徑。”

張若曦對弟弟張原是言聽計從，說道:“那好。你在家還有一個多月時間，這事就由你去辦，沒聽到父親說嗎，讓我莫要太勞。”

張原笑應道:“是，姐姐大人，我會時間去一趟慈溪。”

張若曦不莞爾，問:“還有別的事嗎，沒有那就趕對修微說己話吧。這船可走得很快。”說著笑起回的艙室去了。

其他人都退出了船艙小廳。隻余張原和王微二人。

白篷船已出了山城水門，踅而向西，前面不遠。河道將與東大池匯，張原走到舷窗邊，與王微並肩看窗外流水——

午後照在水面上。波粼粼，影倒映艙，明暗閃爍，王微側著頭，右手攀在窗欄上，手指白如新剝蔥管，指節修長，張原的大手覆蓋上去，攏住。撚了撚，瘦不骨，潤微涼，說道:“修微，十月間我要帶你去南京籍，所以你這次回杭州，要多方觀察。從那些雇工中或者陸氏仆人當中一位識字、明、可靠的人當掌櫃，管理布莊的日常事務，這掌櫃的工錢可以比一般雇工高兩到三倍，若經營得好，三年以後。這個掌櫃還可參與布莊盈利的分紅——”

王微搖頭道:“目前杭州布莊的那些人都沒有這個能力，識字倒有兩、三個。但完全沒有經營布莊的經驗，其實我對經商之道也是一竅不通，勉為其難而已。”

“修微聰明，學什麼都是一點即，在杭州時我看修微就管理得很好，修微最大的優點就是做事有條理。”張原說著抬起王微的手，在白的手背上吻了一下，道:“這寫詩作畫、琴弄簫手現在整日算龍門帳錙銖必較，張介子簡直是焚琴煮鶴俗不可耐啊，看張介子以後還敢從秦淮河上經過否?”

王微吃吃的笑:“我願意呢。”

張原道:“就算你願意，

我也不能讓你拋頭面當掌櫃，這畢竟是大明，不是——修微能為盛商號理帳就很好了，以後是整個商號的總會計師。”“總會計師?”這詞新鮮，不過張原裡常有一些新詞冒出來，王微見怪不怪。

張原解釋道:“盛商號現在青浦、華亭、上海、杭州、山有了五家布莊，每個布莊都要建立起龍門帳簿，修微以後每年要對這些布莊進行全面查帳，再據其經營狀況製訂來年的發展計劃，這就預算，完了預算甚至比預算更好的就要獎勵——”

王微道:“多算者勝，算者不勝。”這是《孫子兵法》裡的名言，常為棋家所引用。

張原笑道:“是了，就是這個意思。”

王微秀眉微蹙道:“可是我哪裡會做預算呢，相公又去了京城，不能教我。”

張原道:“慢慢來，不急，先看布莊第一年的經營況，在此基礎上擴大經營即可，當然，要了解相關行才行，不能盲目，平日多留心，還有，多給我寫信。”

王微俏臉綻開一個甜至極的笑，聲問:“相公，京城是不是也可以開盛號布莊呢?”

張原了一下的臉，笑道:“那是肯定的，沿京杭大運河一路開過去，揚州、開封、臨清直至京師——”

王微道:“那就好，以後我可以來京城侍奉相公呢。”聲音婉人。

張原手在王微嫣紅的上輕輕一，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王微頓時面通紅，一雙眸水汪汪——

有很重的腳步聲響起，張原站直子道:“我要下船去了。”

王微也站起，低聲道:“修微在杭州等著相公哦。”

張原道:“我大約十月上旬會啟程——既然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掌櫃人選，那就讓魯雲鵬來杭州管理布莊，魯雲鵬就是山名醫魯雲谷的堂弟，能寫會算，現在是幫我父管理和義倉，誠實可靠。”

“還纏綿不休嗎，已經到東大池了。”張若曦走過來輕叩艙壁，笑瞧著張原和王微。

張原便說了請魯雲鵬來做杭州盛號布莊的掌櫃，張若曦道:“好，這布莊掌櫃還是要信得過的人擔任才放心，尤其是杭州布莊現在還立足未穩。”

船在東大池碼頭暫泊，張原和穆真真跳上岸，看著白篷船遠去，這才往回走。

路上張原對穆真真道:“等下回去我給杜定方寫一封信，問一下有沒有穆叔的回信寄到，因為我們這次不會經過貞裡，怕錯過了信。”

穆真真甚喜，已經確知爺會帶去京城，這些日子睡夢裡都在笑。

……

九月初三，魯雲鵬由來福陪著去杭州當盛號布莊的掌櫃，魯雲鵬視張原為恩人，自是盡心盡力。

九月初六，張原和大兄張岱到余姚拜訪黃尊素，黃尊素那個兒子黃宗羲見到張原就倒便拜口稱“老師”，張原笑道:“待我來做余姚縣令時撥你做縣試案首。”

六歲子黃宗羲認真道:“老師何時到任呢?余姚縣試可是在明年二月哦。”

黃尊素和張岱、張原都是大笑。

在余姚待了兩日，黃尊素陪張岱、張原去慈溪拜訪全完城，全完城是翰社社員，本科鄉試第一百二十名，與張原恰是一頭一尾，張原要與民信局商談合作事宜，請一個慈溪本地人引薦當然最好，也是湊巧，張原向全完城道明來意，那全完城就笑道:“在下母舅家就是民信局三大合夥人之一，在下這就領張社首前去。”

有全完城引薦，以張原現在的名聲，民信局豈會拒絕與盛商號合作，這是一筆長期的大生意啊，很快初步草擬了一份合作契約，規定了傭金、保險金、賠償金、貨運輸時限等等事項，契約簽署要等全完城的母舅吳玉堂持張原書信赴青浦與陸韜共同商定——

九月十九日，張岱、張原回到山。

二十五日，浙江布政使司批複的舉人參加會試的公據和路費下發至山縣，劉知縣命縣禮房書吏將公據和路費送到張原府上， 路費是白銀十六兩，是依路途遠近估算的，舉人進京趕考可憑公據驛站免費車船供應，在驛舍住宿也不要錢，十六兩銀子等於是零花錢——

既已領到公據，那就要準備行裝了，商周德已先寫了信給京城的兄長商周祚，張原進京就住到商周祚府上，張萼的父親張葆生也在京中，張葆生上科會試落第，這次要與侄子張岱和張原一起參加丙辰科春闈了，張葆生在京中置有房產，張岱進京也不愁住宿——

九月二十七日，翰社鏡坊的甘綸興衝衝到西張向張萼報喜，說是鏡坊又功製出一款能看得更遠的千裡鏡，張萼便張原一起去看，一試之下，果然不遜於張萼從澳門買來的那管黃銅遠鏡，也達到了十二倍變焦能力，這重賞之下鏡匠們的才智也能極大發揮啊，張原當即獎勵三位製鏡師傅和甘綸各四十兩銀子，其余學徒亦有賞，又命甘綸他們加班加點，十天之再製作一管同樣的遠鏡，這兩管遠鏡他都要帶到京城裡去——

九月三十日，昆山的杜定方派仆人給老師張原送來賀禮和書信，信中恭喜老師高中解元，又祝老師春闈連捷，說其叔杜松並未有家書至，因為路途遙遠，一年也就寄一次家書——

十月初六傍晚，倪元璐和黃尊素趕到山，與張原、張岱、祁彪佳、周墨農、王炳麟匯合，於是決定十月初九一道啟程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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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完畢，上路上路，北京北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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