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星就如何平復天塌之災向鴻鈞提出了龍吉公主之事,意外的是,鴻鈞直接否定了這個設想:“天帝之位乃天數而定,絕非兒戲,如今昊天、金母死,殺劫大勢未消,怎能定天帝之位?況且打神鞭已現世,殺劫愈甚,三界俱遭大厄,也在理之中,否則以天帝之尊,當統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又怎會殞命?”
張紫星一震,鴻鈞見他驚,不以爲意地道:“你如今的‘道’雖有些怪異,卻已與混元聖人神通相若。儘管此劫因你而生,但畢竟乃打神鞭所引發殺劫大勢。以你的境界,當可安然事外,不沾此劫。”
張紫星聽得鴻鈞的意思,竟是除了他能倖免之外,其餘的人還是難免有應劫之危,而那大災更是無法避免,急忙說道:“道友既言我已聖人那般神通之力,當可力挽狂瀾,還道友請指點一個免除災厄之法。”
“殺劫乃天道大勢,怎可消解?”鴻鈞淡然道:“若想解決此厄,唯有一法,那便是順應殺劫之勢,借地水火風之力在盤古之星上重開世界,還可獲大功德而氣運加。以道友演化乾坤之能,完此事應不難辦到。”
張紫星聽到居然是如此方法,不由大驚:“這如何使得!如此一來,無數生靈豈非盡數……”
鴻鈞目中出一奇道:“殺劫之中,若無生靈之殞,怎平那五行之氣?況且有生就有死,有盛就有衰,生死循環乃宇宙萬顛撲不破的至理。你連這些執念都放不下,又如何能悟得如今這般神通?”
功德之力、虔誠之力、命外之這樣的條件只能算是外因,而要達到目前的境界,靠這些是絕對不行的,關鍵還是在張紫星自的領悟。
張紫星仔細地想了想,正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可以確定一件事。我之所以能領悟,絕不是因爲能放下執念,而是因爲我比以往更執著。”
鴻鈞微微一怔,似是回味這句話的深意,隨即搖搖頭,說道:“無論如何,此劫既已引發,便不可消解。命中應劫之人無一能倖免,若是你不臻至境,就算命格特異,不此歸墟法則所限,也終是難免湮滅之果。就如那五神之時,曾有一離火之命格奇特,有心天換日,取巧借五行之氣而道,卻應劫之人。此人神通異常,竟能借劫斬,以代,躲過劫難,雖修爲有損卻依然不失那斬之道。在妖魔之戰時,又故技重施,借妖族太子之應劫,然而他乃大劫之,終是難逃三劫之命,此番殺劫便在那山河社稷圖中命喪你手。以他的神通,尚且是如此,更何況是如今這些遇劫的生靈!”
“陸!”張紫星立刻反應了過來:怪不得陸曾對昊天的惡玄機真人那般藐視,原來竟是混沌初開,五神時期的強者,更是斬論道的“先驅者”,達到了“以代、不失其道”的奇異境界!那“命中三劫”實際上就是斬卻三尸,若能斬三尸證道,他自可不劫難。
說起來,陸倒真是一位謀算深沉、膽大天之輩,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終是在最後一劫中難逃宿命,死在了他的手中。
“萬法皆通,你的乾坤神通雖然與此世有所不同,卻終是一般的‘宇宙’。無論你是否執著,是否悟道,宇宙終究是宇宙。就算是那孕育初始萬的盤古之星,與浩瀚的宇宙相比,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況且盤古開天之日至今,茫茫宇宙中,生存與湮滅都是同時在進行的。連星辰都會誕生、毀滅,再誕生、再毀滅,如此周而復始,正是宇宙循環法則。縱使盤古之心乃萬之源,亦無法出法則之外,更何況是那些生靈?”
鴻鈞頓了頓,看著皺眉不語的張紫星,又道:“如今你已如此神通,所缺的,正是所悟之道也。以你演化乾坤之能,縱是那些混元聖人也無此機緣,若能得悟,將來的就必當不可限量。若是這區區‘一粟’都無法看破,又何以參悟整個‘滄海’?”
此事不僅關乎妻子與朋友們的命運,而且還牽涉整個三界的生靈,張紫星如何會放棄,忍不住說了一句:“若是我執意‘不悟’呢?”
“你可知道違背‘規則’的代價麼?”鴻鈞搖了搖頭嘆了一聲,“可惜……”
張紫星聽得鴻鈞的意思,竟似自己有能力干預那三界大劫,正要相詢,忽見鴻鈞沉默良久,終於擡頭朝天空去。
就在鴻鈞一擡頭之際,整個人驀地不見了。張紫星猛然覺仙識中一,一難以想象的力迫來,就覺自己陷無邊無際的宇宙之中,而他就彷彿微一顆塵埃,周圍的一切都是足以令他致命的可怕之。對於浩瀚無邊的宇宙來說,無論是形碩大的魔,還是幾不可視的細菌,甚至是“地球”,都是隻是一顆微不足道塵埃而已。
張紫星吃了一驚,連忙運出新領悟的神通,將自的“宇宙”之力散發開來,但是依然沒有用。
如果說鴻鈞是茫茫宇宙,那麼即使張紫星已遠勝往昔的莫大神通,也只能算是一個“星系”而已。就好比他先前演化宇宙大炸所產生的無數“雪花噪點”一般,張紫星的這個星系,只是不斷擴展的宇宙中一個“噪點”罷了,縱使星系又孕有各種奇妙星辰,但與整個宇宙相比,依然是微不足道。
這不僅是“量”的差異,更是“質”的區別。
張紫星這才知道他與鴻鈞的差距,準確的說,是所謂金字塔上層與頂點之間的差距。這個差距,比頂階玄仙與聖人的差距還要大,幾乎是無限大!
那極其危險的覺越來越接近了,張紫星心中生出本無法抗衡的覺,拼盡全力,頂著那力大道:“那只是你的‘道’!爲何一定要強加在我的上!我所要求的,是屬於我自己的道!”
話音一落,恐怖的力驟然減弱,鴻鈞的影又出現在眼前:“那麼你現在可否回答我,你的道……究竟是什麼?”
“我還不知道……”張紫星搖了搖頭,趕又加上了一句,“我知道友是想助我開悟,但‘道’之一字玄妙無方,並非萬齊一。就以宇宙星辰爲例,雖宇宙浩渺無邊,卻沒有兩顆完全一樣的星球,人也是如此,各有其‘道’,道友有你的‘道’,我會亦有我的‘道’。若我真與道友一般,或是如你的弟子、追隨者那樣,就算真有所,至多也不過是道友的一個影子或是副本而已,又怎見‘道’的真正奧妙?”
“此話雖是你在詭辯,卻也有幾分道理。”鴻鈞微微頷首,那巨大的迫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紫星暗鬆了一口氣,又道:“道友也曾說過,道無止境,你的道,同樣並非恆定不變,需要不斷地領悟、學習。此道尚且如此,又何況是那殺劫?道友,請恕我說句得罪之語,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此番卻是你有所執迷了。”
就算是老子那等清靜無爲之人,聽到如此詭辯之語,也當和他辯論一番,而鴻鈞卻是淡然一笑,本不放在心上,只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再留難於你。”
“多謝道友。”張紫星遲疑地問了一句:“這歸墟……”
“我知你心中所想,這歸墟如今已是無用之地,索就連帶那些淘汰之人一齊與你罷。”鴻鈞手一指,張紫星就覺得心中多出了什麼東西,應該就是掌控整個歸墟的“權限”。
“你當好自爲之,”鴻鈞語氣顯得有些喟嘆,“我當去也,也不知你何時才能悟道,屆時你我還有再見之時。”
“朝聞道,夕死可矣。我也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張紫星長嘆道:“道友先前所說,那‘滄海’與‘一粟’之喻,在道友看來,滄海是滄海。而在我看來,或許,那一粟,方爲滄海……”
鴻鈞沉片刻,出微笑,形漸漸稀薄。張紫星忙問道:“道友,那三界之劫該如何……”
“若問三界劫,”鴻鈞饒有深意地答道:“‘道’該如何,便如何……”
張紫星不解其意,再追問時,鴻鈞已經消失不見,只是在空間中迴盪著一句:“終即是始……”
重開地水火風終結世界,便是新開始?這不等於沒說嗎?
張紫星不由有些鬱悶,降下地來,只見天瑤與妲己正坐在一旁,手握著手地聊天。張紫星見到妲己已經安然醒來,心中一喜。
妲己見到他,緩緩地站起來。那眼神,彷彿與他在千百年前分別,又通過迴轉世重逢一般,還沒開口,晶瑩的淚珠已經無法抑制地從那麗的眼中落下來。
張紫星想到與妲己的前事種種以及當時兩人在生離死別時的真流,心中意大生。
妲己靜靜地注視著他,任憑淚水滴落,卻沒有拭,看著他走到眼前,櫻脣忽然彎出一個微微的笑容。這笑容與以往的嫵頗有不同,卻有一種銘刻在心的悉,剎那間,張紫星的心無端地一下,似是產生了錯覺,彷彿心中兩個面貌肖似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似的。
妲己並沒有避諱天瑤,前傾,輕輕地靠在他的口,張紫星將摟住,卻聽低聲說了一句:“老公,我回來了。”
張紫星劇震,饒是他此刻心境已至非凡至境,也無法控制住激與驚訝:“你……雨仙?”
妲己沒有回答,只是聲念著:“春未綠,鬢先,人間別久不悲。誰教歲歲紅蓮夜,兩沉各自知……”
“雨仙!”張紫星抱了,心中已再也沒有任何懷疑,這首宋代姜夔的《鷓鴣天.元夕有所夢》 正是雨仙生前最喜歡的幾首詞之一。
雨仙,竟然出現了這個世界!
是因爲鴻鈞恢復天瑤修爲時的那一揮手?應該不太象,作爲“秩序”的代表,鴻鈞不可能這樣做。
那是爲什麼?
張紫星已來不及思考,因爲巨大的悸和欣喜已經佔據了他的整個腦際,他沒有掩飾自己的,地摟住了雨仙,淚如泉涌,彷彿要將那種“千年生死兩茫茫”的思念盡數傾吐出來。。就算在他以新的份重生在新的世界,擁有新的一切時,他也從未曾忘記過。
天瑤在一旁靜靜看著張紫星忘痛哭的模樣,心中忽然涌起一奇異的覺,這種覺並不是妒忌,而是幸福。那句“我始終都是你的夫君”迴盪在的心中,這個男人已經擁有了等同於那種至高境界的大神通,卻依然還是這般真,可謂彌足珍貴。
或許正是上天要更深一層理解如今的幸福,所以當年纔會讓遇到那個薄寡義的昊天。
一切的不幸已經過去,那個曾經摺磨得生不如此的痛苦源,已經如煙雲般完全淡去,再也不會在心版上留下毫印痕,最終剩下的,只是對眼前擁有的加倍珍惜。
雨仙地在張紫星懷裡哭了許久,方纔分了開來,朝天瑤看了一眼,卻迎上了天瑤理解和關心的目,雨仙去淚水,給了天瑤一個友好的微笑,
張紫星猛然想起原本的妲己,問道:“雨仙,你是什麼時候爲雪兒的,原來的……呢?”
“哼,還沒找你算賬呢!”雨仙面上忽然閃著似笑非笑的神:“你老實代,在這裡到底有多個人了?如果用十個手指頭能數清,我就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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