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日子須臾而過, 容虞早晨起來的時候約好像聽見了遠方若若現傳來的竹聲,坐在床上愣了一會才恍然意識到,新的一年又來了。
穿上鞋子, 披了件裳走下床去打開木門, 那名丫鬟侯在門邊,看見出來也沒有說什麼, 只是恭敬的行了個禮。
這名丫鬟名清六,是清園第六個府的丫鬟。
容虞原本就是個沉默的人,這里的環境似乎格外適合,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茍言笑,做事挑不出錯來,從不會和容虞多說一句話。
“今天是除夕嗎。”
“回姑娘, 是的。”
容虞看了一眼, 問:“今天大夫會過來嗎?”
容虞鮮主問及自己的病, 清六也不覺得疑, 中規中矩的答:“會的, 待到大夫過來了,奴婢會過來通知姑娘。”
容虞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眼角那塊被刺破的地方留下了點疤痕, 因為當時有那跟針有細小的不只是鐵銹還是什麼留在傷口里, 清理時傷口已經結痂,為了不讓疤痕明顯,所以就沒有繼續清理只是涂了些藥。
如今一眼看過去, 看不見那細小的疤痕,反倒能看見一顆棕紅的小痣。
在那雙嫵生姿的眼睛下面,添了些其他的韻味。
容虞走下臺階,清六跟在后面。
也不指清六能回答什麼, 這些日子這里每一個人跟毫關于沈映的消息。
容虞記得往年除夕的時候,郡王府總是很熱鬧,雖然那些熱鬧同無關,但是總歸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現在不管做什麼都有人跟著,好像知道不同于尋常子,這里的守衛也極為森嚴,沒有毫逃出去的機會。
半個多月,沈映沒有回來過一次。
夜晚,外面傳來的煙火竹聲就越發的明顯,同寂靜的院子比起來顯得尤為熱鬧。
容虞熄了燈,在屋子里坐了很久,在后半夜清六歇班的時候輕輕的打開了房門,然后走了出去。
院子只有一個正門,一般這個正門夜里都會有人守著,今天也不例外。
容虞站在門口,同門外那兩個守衛僅有一門之隔。
把手里的匕首拿出來,猶豫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了木門上。
但恰在這時,木門忽然響了一下,容虞一愣神意識到了什麼然后猛然收回手,把手里的匕首掩在了袖子里,然后退后了一步。
木門從外面打開,容虞仰頭,沈映一白,上披了件黑的大氅,正垂眸同對視著。
容虞垂下手,道:“你回來了。”
沈映沉默了下,步走進來,離又近了些,看了一眼的手臂,目帶著審視,沉聲道:“你方才打算做什麼?”
容虞不著痕跡的把藏在自己袖子里的匕首有往上推了推,否認道:“沒有打算做什麼。”
他的目好像比冬季里的深夜還有冷,薄勾起,是帶著冷諷的,他忽然抓起了容虞的手,然后掀開的袖子從里面拿出了那把被藏起來的匕首。
方才容虞藏的急,匕首把的手臂劃出了一條輕淺的劃痕,細小的珠滲了出來,
“這個,就是你說的沒什麼?”
容虞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但是沈映力氣很大一時掙不了,皺眉看著他,道:“放開我。”
沈映道:“你想殺了那兩個人逃走嗎?”
“你殺了他們,清園里還有很多其他人守著你,不要自不量力了,也別以為你對付郡王府那群人把把戲在這里也可以適用。”
沈映松開容虞的手臂,手掌上沾了一點容虞手臂上的,他拿出一塊潔白的帕子,慢條斯理的把自己手上的跡干凈,然后把帕子扔給容虞:
“別讓你的滴在地上了,完進來。”
他說完率先走了進去,容虞了腳步,看著沈映踩上臺階走進屋子里。
那塊帕子和以前的款式是一樣的,容虞很悉。
可現在看到這個覺又似乎和以前有些許的不同,那時候生命只有一個目標,一眼就可以到頭,沈映的品對而言是寄托。
現在目標沒有了,一切就都變的模糊了起來。
用帕子隨便了自己胳膊上的跡,然后把帕子疊好,收起來,跟著沈映走進了屋子里。
其實原本以為沈映回來會抱抱的。
容虞走進房間里,沈映把自己的大氅了下來,容虞跟在他邊,下了自己鞋子,赤腳踩在地板上,他走到哪容虞就跟到哪。
“沈映。”
沈映一進來就徑直朝湢室走去,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容虞重復了一遍:“沈映。”
跑上前去,抓住了沈映的袖。
沈映回頭看,眉眼間帶著倦怠。
容虞道:“你在生我的氣嗎?”
接下來是什麼?會踮起腳尖親親他,然后跟他說錯了,不該這樣,然后他就會原諒。
這是一貫的伎倆。
永遠,永遠分不清楚到底什事值得重視,什麼東西才是值得珍視的,就像現在,不會以為自己做的多過分,也不會試圖改變什麼,就只是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把自己做的錯事輕飄飄的用一句“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了”來概括。
沈映覺得很累。
他撥開容虞拉住他袖的手,道:“松手,有什麼事等我出來再說。”
容虞不太想松手,但是還是小心的看了一眼沈映,然后慢慢的松開了手。
想了想,問:“我能和你一起沐浴嗎?”
這種話總是帶著某種暗示意味,但沈映只冷淡道:“不必。”
他說完就自己一個人轉走了進去。
容虞站在原地站了半天,然后坐在床上,一直看著湢室的方向等沈映出來。
以往容虞和沈映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等不了多久沈映就出來了,但是今天沈映比往常都要慢一些。
容虞并不笨,忽然間意識到,或許沈映以前只是不想讓多等,而現在等不等已經無所謂了。
想起這個,忽然就有些難過了。
沈映不跟說話,對冷言以對都覺得無所謂,因為了解他,了解他很多時候其實只是做做樣子,心里還是想著,本就沒什麼好怕的。
但是現在坐在床上,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深夜被凍的通紅,而沈映從下鞋子到現在什麼都沒有說。
容虞忽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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