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陶夭穿著一警服，站在辦公桌前，頭發用發帶松松綁了個低馬尾, 簡明一進辦公室, 還以為走錯了，他看了陶夭好幾眼問“你今天怎麼了？”

陶夭把手上的幾張A4紙疊整齊“沒怎麼呀。”

“都好久沒見你穿工作裝了。”

陶夭抬抬頭“盛老太太的和病理報告都在你那里吧？”, 簡明嗯了一聲, 陶夭轉朝外走“待會兒拿過來, 我先去405”

只要是集中討論案子，一般陶夭都是第一個到，今天也不例外, 剛坐了一會兒，沈丹就進來了, 拉開椅子跟陶夭打了聲招呼“早啊，陶姐。”

陶夭手里攥著一水筆, 抵在下上，正埋頭分析報告，聽到沈丹的話，眉頭舒展開，沖笑了笑“早。”

片刻，刑偵大部隊吵吵嚷嚷的走了進來。

這次沒等江川楓吩咐，卓云生就把電腦投影調試好了，一會兒，江川楓看了眼手表, 環視一圈眾人“老陳去省里了，下午才能趕回來，我們先開始吧。”

卓云生把現場照片投到屏幕上“死者盛素云, ，七十九歲，退休前是東海漁業的銷售部主管，業務能力非常強，盛士有一兒一，兒盛虹定居在澳洲，兒子盛長林在出事時剛好在國外，今天早上才回到云州。”

“另外，盛素云早年喪偶，一直獨居，與盛長林的關系也不太好，直到前年冬天，盛士外出遛彎兒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家里才請來一個保姆。”

江川楓問他“是張紅柳？”

卓云生說是，江川楓用筆點了下謝遠“說一下你那邊查的這個人”

“這姑娘23歲，云州市小岱人，長相嘛，帶點嬰兒，可的，關鍵是會說，人也開朗會來事兒，自去了盛素云那兒后，每天把老太太哄的樂呵呵的，老太太可能也沒從兒那兒獲得過多溫暖，一來二去的就把張紅柳當了親人，我們去XX保險公司問過，盛素云確實在19年的三月份，買過一份意外險，就如盛開說的那樣，承諾死后將由張紅柳繼承產的五分之一。”

江川楓蹙了蹙眉“盛素云那麼大的年紀，在買那份意外險的時候，神狀況怎麼樣，有沒有擔保人？”

“這個沒什麼問題，XX保險公司有盛素云的神鑒定書，是在市三院王懷民教授那兒做的，擔保人有兩位，一個是盛素云的妹妹，另一個是多年的老友。”

江川楓點點頭“盛素云出事的當天，張紅柳在哪里？”

謝遠說“回家了，盛老太太是1月14號出的事，張紅柳11號就回小岱了，好像是因為媽媽生病做手，我們去東門車站那邊查了下售票記錄，也把監控調出來看過了，張紅柳確實有不在場證明。”

“那他那位男朋友呢？”

“這人陳力，玫瑰園大酒店的保安，很白”，謝遠瞅了一眼卓云生“跟老卓差不多，但沒老卓俊。”

“”，卓云生揚了下小分頭“能跟哥媲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江川楓敲了敲桌子“我問你他在哪里？”

謝遠想了想“在上班， 1月14號是他的班次。”

“你再去查一下張紅柳的母親得的是什麼病。”，江川楓看了眼陶夭“你那邊呢，先說一下死亡時間。”

“1月14號的12點半到下午的2點鐘，我傾向于盛素云是活著的時候被燒死的，不是焚尸，也不是謀殺。”

江川楓用拇指刮了刮下“原因？”

“一般，生前燒死的尸是有生活反應的”，拍了拍簡明“你來說吧。”，簡明有點怵江川楓，遲遲不敢開口，陶夭小聲鼓勵他“別怕，總歸要有第一次的。”

“萬一錯了呢”

江川楓冷冷的給了他一句“為什麼錯，你是干什麼吃的？”

被平白噎了這麼一下，簡明著頭皮說“我們在案發現場觀察尸表時發現，死者全上下百分之八十都已經炭化，眼睛有睫征候鵝爪狀改變。”

卓云生盯著他“能通俗點說嗎？”

簡明去看陶夭，陶夭解釋“因為在火場中，由于煙霧和高溫的刺激，傷者會本能地閉雙目，眼角就會形許多褶皺，使得煙霧與炭末無法進褶皺深，從而導致這一塊的皮因為無煙灰附著而呈蒼白，也就是鵝爪狀改變，另外，由于死者閉雙目，使睫尖端燒焦，但部保存完好。”

簡明繼續道“死者的氣管支氣管有煙灰、煙末，出現熱呼吸道綜合征反應，肺部有典型休克改變，心臟及大管查出有致死量的一氧化碳，燒傷周圍的組織酶活較平常要高。”

陶夭看一圈眾人“這些都是生前燒死的典型生活反應，如果是被焚尸，那麼這些特征就不會存在，還有，我們也做了毒化驗，檢查過死者脖子上有無扼痕，但這些都不存在。”

“有幾個疑點”，江川楓往旁邊歪了下子，用手里的筆指著屏幕上的照片說“盛素云睡覺用的那張床是200*200的，你們看，當時所躺的位置是在床的中間靠左一點，我問過高逸明”，他看一眼謝遠“是這個人報的案對吧？”

謝遠點頭。

江川楓接著說“高逸明是下午的一點半左右到的盛素云那里，他說，當時屋里的火勢并不是很大，他給消防打了電話后，就用淋的棉被去滅火，過程中他發現盛素云已經死了，而且所的位置，姿勢，就是照片上的那個樣子。”

“雙手屈曲于前，雙膝彎曲，口張、眼開、牙齒閉。”

陶夭看他一眼“江隊，這并不能說明什麼，一般況下，人在生前被火燒時是有應激反應的，會掙扎，扭曲，滾什麼的。”

江川楓站起來了腰，又指向屏幕“你們看案發現場的枕頭，中間有凹陷，而且也是于中間略左邊的地方，著火時，人，枕頭總歸是死的吧。”，他抱起胳膊，倚在后邊桌上“我問過高逸明及與盛素云相的幾個人，們說盛老太太睡覺時確實喜歡靠左邊一點。”

謝遠不解“不是老大，這，這能說明什麼？”

江川楓命卓云生切換畫面，片刻，他手指了下屏幕“你們看，盛素云明明是在床的左半邊睡覺，但煙灰缸卻放在右邊的床頭柜上”，他低低頭“這說明有個習慣，那就是靠在床的右邊煙，等完了再回到左邊去睡。”

他瞟一眼謝遠跟卓云生“你倆呢，會不會這樣”

那兩個人相互看一眼“頭兒，我，我們不跟床上煙，這習慣一點不好”

江川楓輕輕笑了笑“我······是這樣的，而且”，他嘶了一聲，左手搭在后腰上，又了兩把“我觀察過現場帶回來的那只煙灰缸，不是普通的那種短頸的，它的頸口很深，也非常非常干凈，這一點我問過高逸明，他說盛素云很整潔，煙灰缸每日必洗。”，說到這里他看向姚剛“帶回來的煙灰測了沒有？”

姚剛說“測了，盛素云的是國駱駝，這種煙沒有過濾，到后面，一般會浪費掉五分之一或者再多一點，我們稱過那撮煙灰，它的重量是一支煙完全燃盡的煙灰的五分之二。”

“等等”，陶夭蹙眉用食指點了一下“就算國駱駝沒有過濾，剩的那一截不還是得丟到煙灰缸里嗎，怎麼會差那麼多。”

謝遠往后仰了仰“這里面變數太多了，煙灰這東西，它，它太輕了，萬一掉到地上呢，這很有可能啊。”

“會不會存在另一種況”，陶夭看向江川楓“盛素云剩的那一小截煙，不小心掉到了床上，但沒注意，就去到床左邊午睡了，結果后來發生了火災。”

江川楓了下“當時進房間的時候，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不管是床上的被褥，還是屋子里的其他西，都是左邊的燒的更嚴重一些。”

“我們假設盛素云剩的國駱駝掉到了床上，那麼它的引燃是什麼？”

卓云生說“床單······吧，好像也沒別的東西”

“云州連續三天的空氣度都在百分之九十六左右，盛素云住在長明山附近，那地方或許會更嚴重一點”，江川楓低著頭，用腳尖在地面上一道一道的劃“而且當時那間臥室的窗戶，南邊那一扇，也就是正對床頭的那個，開了不到二分之一，盛素云用的是老布的床單，我昨天晚上在家試了一下”

江川楓用用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小截“這麼大的煙頭，應該有五分之一、二大吧，在無風的況下，它完全燃盡所用的時間是1分56秒，要是落在比較的布上，周圍又沒有易燃的況下，它頂多是將床單灼個窟窿。”

“遠遠沒有到引起火災的地步，而且就算當時，盛素云的煙頭點燃了床單，但”，江川楓讓卓云生挨個放現場的照片“那麼火勢應是是由右及左吧，你們仔細看”，說到這兒他走到屏幕前，指著其中一張照片，讓卓云生放大拉近。

沈丹說“江隊”

“講”

“火勢軌跡應是是從左邊開始的。”

謝遠也附和道“確實是這麼個意思”

江川楓掐上腰“所以······據現場的種種痕跡判斷，這個案子我更傾向于——”，這時他的電話響，江川楓接起來走到窗戶邊說了幾句，然后看了下眾人“我先去趟檢察院，你們繼續”

“那個，江隊”

江川楓已經到門口了，聽到卓云生的話，又回過頭問“怎麼了”

“我句題外話，邵云同志后天結婚。”

江川楓愣了愣“媽的，早不結晚不結，偏這個時候”，說完他拉開門把手走出去，卓云生著脖子嚎“他讓我去做伴郎，因為我帥。”

“”，謝遠拿出煙，使勁嗅了嗅解饞“因為你吧。”

快十一點半的時候，陶夭和簡明幾個離開405準備去食堂吃飯，卓云生定了公煲和酸菜魚外賣，非拉謝遠一塊吃。

簡明幾個相互聊著出了門，在走廊上迎面走過來一個灰，那麼多的人他單單沖著陶夭直直走過去，把他堵在墻。

“喂”，盛開兩手著上口袋，歪著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的事怎麼樣了，你們抓了張紅柳那個婊/子沒有。”

簡明搶上前說“案子還在調查階段，沒······”

盛開看他兩眼，嗤笑一聲“哪來的小茄子苞兒，滾一邊去。”

陶夭咬咬牙“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

“尊重，尊啥重”，他離陶夭近一點“我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到底查了沒有。”

“無可奉告”，陶夭想走，盛開一個箭步攔住“我是害人家屬，有權力知道”，他低低頭，噗的一聲，吹了下陶夭的劉海“說一下唄。”

陶夭邁開，一點不想搭理他，盛開一把抓住的胳膊，陶夭起拳，忍得聲音發抖“放開。”

“說了就放，是不是張紅柳那個婊/子。”

“不一定，從現有的證據來看，盛素云更像是煙失火······”

“失火”，盛開張了張“哪里失火了，失什麼火，你告訴我，啊”，陶夭想掙開他，但盛開抓的更牢了，他用另一只手點著陶夭“說，你是不是和張紅柳串通好的。”

陶夭攸得抬頭看他，盛開像是被電到一樣，了一下“你什麼？”

“喲”，在屋里聽到聲音的卓云生和謝遠一前一后走了出來“這不是盛公子嗎？”，卓云生不聲的拿開他抓著陶夭胳膊的那只手“你那音樂小殿堂，不整了？”

盛開斜睨著陶夭“的事大過天。”

這時，簡明趕拽起陶夭，往電梯那邊走，盛開直到那道人影不見了，才把目收回來“嘖嘖嘖，連生氣都這麼可，云”，他抬頭瞟了一眼卓云生“幾年不見，你怎麼還白的跟個娘們兒一樣。”

卓云生笑著揚了揚他的小分頭“沒辦法，天生的，旁人嫉妒也沒用”，他拍一把盛開的左肩“哎，是下邊兒這條胳膊吧，小時候被我揍折過幾次來著？現在好了吧，我老擔心你萬一落下病兒什麼的。”

盛開哼笑著用舌尖掃了掃角“剛剛那妞什麼？”

卓云生兩手兜里“破案是我們的事兒，你找人家做什麼”，他攬上盛開的肩“我卓云生的電話24小時開機，隨時恭候你盛公子。”

盛開了臉“昔日的紅塔小地頭蛇今兒卻了人民警察了，太有趣了，可”，他湊到卓云生臉前“我他媽怎麼就不相信你呢。”

卓云生握了握拳“那你相信誰”

盛開砸砸“就剛剛那妞”

卓云生冷冷的笑了一聲，從齒里出兩個字“你敢。”

“也是人民警察”，盛開把頭過去虛放到他左肩上“而且看著那麼純，至比你正經多了，正常接，我有什麼不敢的。”

卓云生此刻他特別想，像小時候一樣把這王八蛋摁在地上，揍的他滿地找牙。

盛開轉走開，片刻，著食指晃了晃“等著啊，到時給你們送份兒驚喜。”

卓云生恨恨的說“這個賤/人。”